洛德的臉上很平靜,並沒有蘇菲意想中的吃驚的樣子,這使她的心中更爲佩服起來,老師畢竟是老師。
“老師,怎麼樣?”蘇菲問道。
“全是胡說八道。”
“啊?”雖然說對那幾本書她沒有看的仔細,可是那稍稍入眼的一點點已經對她以往的魔法認知起了極爲巨大的衝擊,現在老師居然說那是胡說八道?
洛德沒說什麼,只是示意了蘇菲一下。
蘇菲會意,轉身對跟在身後的芙蓮娜道:“蓮娜,你先出去。”
等芙蓮娜一出去,蘇菲就看到老師臉上那平靜的神色一下子被打破,“老師,怎麼了,有什麼不妥麼?”蘇菲小心翼翼地問。
“唉,”老人還未說話,已是苦笑着搖了搖頭,“蘇菲,你知道上古禁咒爲什麼會逐漸沒落麼?”
“聽幾位長老說過,好像是因爲一萬年前和兩千年前的幾次事件?”蘇菲有點遲疑地道。
“那你知道,這幾本書,會帶來什麼嗎?”
“老師,您是說?”
“這幾本書中的任何一本,其影響力都超過一百萬個禁咒。”
“啊?”蘇菲再一次像小女孩一樣張大了嘴。雖然感覺這幾本書極爲不凡,可是不凡到居然讓老師給出這樣高的評價?隨即,她便很激動地道:“老師,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
“傻孩子。”洛德打住了她的話,“你以爲這幾本書的出現正常麼?”
“老師,你是說?”
前的老人又是嘆了一口氣。禍福難料啊。當天上掉下一枚金幣的時候,那是一件好事,可是當天上掉下一座金山的時候,唯一的結果就是被砸死,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不被砸死,也會被震死。而現在,這個金山不是一座,而是很多座。
正在蘇菲想繼續問去的時候,卻見老師已經結出了一串奇怪的手印,那是,降神術?隨即,她感到陣陣昏眩傳來,身體東倒西歪似是處在一個洶涌起伏的海洋中,完全不能自主,好像隨時都會跌倒。
事實上,她知道,這只是她的錯覺,她的身體應該還是好好地站在地面上,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感覺,只因爲,她的意識正在被來自異空間的神秘波動所牽引。
施展降神術時,在一定區域的範圍內,所有未強大到大魔法師級別的意識都會被神力短暫地強行封閉,而她,也只能勉強不至於昏倒。
洛德心中卻是苦笑不已。身爲大魔導師,作爲能與神勾通的存在,他卻已經很久沒施展過降神術了。
力量,以及啓示,從來就不能依靠別人的賜與。在步入大魔導師以後,他對這個道理漸漸地有越來越深刻的體驗。
不過,人一旦遇到了超出自己能力太多的存在,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求助於更高級別的存在啊。作爲崇尚智慧的人,他一向覺得,向智慧之神的祈示,其實就好像是祈示於另一個強大的自己,這也是他心中對降神術並不太過拒絕的原因。
可是,好像終究只是好像啊。把神的目光拖到這裡來,也不知會出現什麼後果。
這次祈示的過程很短,幾乎是剛剛有所祈示,對面已經有了迴應!
不需要用意識感覺了,憑眼睛已經可以看到室內充滿着一種神秘的波動,而此時,那種波動正在結出一串串古怪的印紋。
那是古神語。蘇菲強忍着意識的不適,從老師的背後凝神看去:
如果我是最高的存在,那麼依照我的意願,這個世界已經滅亡。
我的契約人啊,你現在所祈示的存在,用我的眼睛看去,也是一片迷茫。
許多的目光都在把他打量。
一位來自魔界的公主,更是對他施加了靈魂的捆綁。
當失落的星辰重歸他的懷抱,當人類的天空升起第四個月亮,
歷史,將翻開新的篇章。
邪惡的軸心已經開始啓動。是孤擲一注,還是慢慢思量?
守護連接着死亡,退縮意味着無望。
我的契約人啊,請審慎選擇你的方向。
——
祈示已經結束,正在蘇菲還在思索着這個神諭時,洛德的心中卻是蕩起了滔天的巨浪!
神諭,從來就不會這麼明確!雖然說神諭沒有不準確的時候,但如何去解開神諭,卻需要極高的智慧,但像這一次這麼明顯的啓示,他從沒見過,甚至從沒在人類的歷史上見到過!
而且,在這一次的神諭中,神的態度是那麼的,,怪異,幾乎是在用着對等的朋友的口吻。
並不是說神一向都是高高在上,到了他這種存在,洛德已經明白,在人類面前,神並不需要高傲。這就好像人在螞蟻面前,並不會表現出什麼蔑視或高高在上什麼的一樣。
如果你會表現出高高在上,那要麼表明你自己也是個螞蟻或者是和螞蟻差不多的存在,要麼,你這個人神經有問題。
因此,幾乎歷史上所有的神諭的口吻,都有一種淡淡的但橫如天塹般的疏離。
如果用人類的詞語來形容,那叫做,漠然,或者漠視。
可是,這一次的神諭,,,而且,神諭的內容,,,
那已經是明明白白地在說,很抱歉,我的朋友,你已經處在風浪的中心了,小心吧,希望你別死的太早,自求多福吧。
是機遇,也是挑戰。可是,他有什麼資格挑戰?想到神諭中的“許多的目光都在把他打量”和“邪惡的軸心已經開始啓動”這兩句,他就一陣頭皮發麻。
許多的目光?那當然是神的目光;邪惡的軸心?被神用“軸心”來形容的存在,又會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在這些存在面前,自己這個大魔導師,又算是個什麼東西?希望不要死的太難看。洛德苦笑着想。收拾下心情,他對蘇菲道:“把你的弟子叫來,我有一些問題想問她。”
然後,不自覺地整了整身子。
在普通人甚至是大魔法師的眼中,魔導師一向都是個神聖的存在,幾乎每個大魔導師身上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儀。
但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那至少有一半是被逼的。
到了魔導師的境界,自然就能感應到神的存在。無知者無畏,對普通人來說,想如何就如何。可是對魔導師來說,只要想一想隨時都有可能有個目光在打量着你,沒有人可以自在的起來。雖然一般來說沒有哪個神會無聊到幹這種事,可是,只要這種可能性存在,那麼他們就不可能真正地寬心。
因此,幾乎所有的大魔導師,要麼整天醉熏熏的,自己都不認得自己,要麼,像他這樣,隨時保持着“威儀”。
想及剛纔的神諭,那豈不是說,自己現在正處於許多目光的打量中?
洛德又是一陣苦笑,感覺身上傳來一陣陣地涼意。這真是無妄之災。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可是,怎麼就落到我頭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