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沒有急着離開,直至沈曼君困了累了,蜷縮在被窩裡睡着了,他才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
他知道,沈曼君只是一時想不開,並不是真的一心尋死。等一覺起來,她會發現世界其實並沒有昨晚那麼黑暗,天空的太陽依舊溫暖,人們依舊友善。
漫步在清冷的大街上,蕭正任由冷風拂面,始終保持着平靜的臉龐,和安穩的眼神。
今天晚上,他在趙家大院內發現了山本。一個名動西方,號稱日本第一武士的頂尖高手。根據四眼提供的信息,此人早已經退出江湖多年。過着半隱居的生活。可即便如此,在全球榜單上,他依舊是前三的存在。並一度霸佔第一名長達三年之久。以蕭正對趙四爺的瞭解,他耗費心力請這樣一個全球頂尖刺客來明珠,會是簡單的事兒麼。又是衝着誰來的呢。
除了蕭正,還會是誰。
現如今,葉世官已死。唯一剩下的黑熊又豈會被趙四爺如此重視。而根據沈曼君的述說,趙四爺甚至剷除了那些擋路的趙家元老。得到了政府的高度關照。
在如此環境之下,他還不忘請這樣一個曾名動全球的頂級刺客來明珠。其心簡直路人皆知。
“趙老四。你或許以爲找了一個業內知名度極高的刺客,就可以萬事無憂。但你又是否知道,山本如今不過排名第三,而我,卻是世界第一。”
……
生活還得繼續,人不能因噎廢食,也不能因爲有人要對自己不利,或有人要殺自己,而選擇自己終結生命。連植物,也向着陽光生長。何況是人。
接下來的日子,蕭正每天下班之後,都會來酒店陪沈曼君吃飯。偶爾還會出門陪她看一場令人捧腹的電影。起初,沈曼君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就連吃飯,也是吃幾口就飽。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慢慢學會了苦中作樂,並在蕭正抵達之前化好妝,穿上漂亮的裙子。
人不能永遠只記住一件痛苦的事兒,而忘記了這世界上的諸多美好。給行乞的老人一塊錢,接過烈日之下,工作人員辛勤派發的傳單。甚至僅僅是主動幫服務員遞一個菜盤,都是一件雖小,卻能令人愉悅的事兒。
沈曼君似乎慢慢忘卻了趙四爺帶給她的煩惱。重新學會了主動尋找快樂。和蕭正享受這難得的快樂時光。
這天傍晚,蕭正陪沈曼君在酒店吃了晚餐,又因爲最近沒什麼好看的電影,應季的衣服也沒沈曼君狂掃了一遍。百無聊賴之下在人頭攢動的馬路上逛街,欣賞明珠璀璨的夜景。
她挽着他,就像大街上所有如膠似漆的情侶。沒有絲毫的違和。
今晚,明月當空,清風徐來,她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美妙。
但就像痛苦不會跟隨一個人一輩子一樣,幸福往往比痛苦來得更爲短暫。當足夠聰明的沈曼君恢復了理性之後,她意識到了一個令人尷尬,卻也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你每天下班之後都來陪我。會不會影響你和林畫音的感情。”沈曼君試探性的問道。
她貪戀和蕭正在一起的一分一秒,但她並非霸道到以傷害她人爲樂的女人。尤其是被她挽着的男人,是她永遠不捨傷害的男人。
“我記得。你以前可是以拆散我和她爲人生目標。”蕭正迎風點了一支菸,笑眯眯的問道。“現在怎麼還學會替她着想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沈曼君公允的說道。“不能同日而語。”
“放心吧。”蕭正彈了彈菸灰,打趣道。“你作爲她的同學,難道不了解她的爲人。她一旦工作起來,別說我,連她妹妹也顧不上。何況現在又是燕京分部的拓展階段。她除了要處理總部的業務,分部也要跟進。忙得一天只睡五六個小時。哪有功夫搭理我。”
沈曼君抿脣說道:“說心裡話,她的確比我優秀百倍。就連心理素質,也不是我可以比較的。”
“這一點我很贊成。”蕭正抽了一口煙,感慨道。“我這輩子從沒見過像她這麼頑強勇敢的女人。一個人撐起這麼大一家公司。還要保證足夠的精神力和鬥志。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那你爲什麼不幫幫她。”沈曼君在心中補充了一句:就像當初幫我那樣幫她。她不是你的妻子嗎。
“在她面前,我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懶漢。別說幫她,平時不給她添堵惹麻煩,就算是萬幸了。”蕭正笑了笑,百無聊賴的說道。“而且不瞞你說。就我這種經商頭腦,還真幫不了她什麼忙。”
沈曼君微微一笑,勸說道:“每個人都有專屬於自己的專長。她有經商頭腦,卻不見得在別的方面比你強。”
蕭正笑着搖頭道:“除了我能站着撒尿,我真想不到有什麼比她強的地方。”
“誰告訴你女人不能站着撒尿。”恢復了神采的沈曼君媚笑道。
“,,”
前方是步行街的盡頭,穿過步行街,二人很快就能來到江灘,欣賞更爲美麗的夜景。但沈曼君在經過一條門面不大,裡面的貨品卻十分精緻的小店。
“我們進去看看。”沈曼君微笑道。
“嗯。”蕭正點點頭,跟着沈曼君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店。當然,這間普通的店卻是無數單身男女不敢進去的。因爲這家店專賣情侶飾品。不貴,卻琳琅滿目全是定情之物。
蕭正看見了店名,也從外面看見了在裡面挑選貨品的全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但他沒辦法拒絕沈曼君的邀請。有理由,又好像沒有理由。不管如何,蕭正此刻最真實的想法,就是滿足沈曼君的所有願望。
他實在不能再看見沈曼君落寞失望的樣子了。因爲三天之後,蕭正即將做一件沒幾個人敢做,也沒幾個人願意做,但他卻一定會做的事兒。
而這件事,卻是世界上對沈曼君最具傷害性的事兒。
贖罪。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