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嬌雖然性子耿直,但並非缺心眼。在警隊的這幾年歷練,她深刻了解了社會的複雜與人性的醜陋,故而寧可留在新奧當一個小小的保安部隊長,也不願在人際關係錯綜複雜的社會上闖蕩。否則,以她的履歷與本事,再好的職位與待遇也唾手可得。
眼前這個曾經的同事,現如今的分局隊長殷鳳,就和她有不少矛盾,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啪!
殷鳳話不多說,迅猛一巴掌拍在桌面,先聲奪人的盯着白玉嬌,氣勢洶洶的說道:“白玉嬌,現在你可以交代自己的罪行了。”
“罪行?”白玉嬌雙臂抱胸,目光清冷的回敬殷鳳。“我有什麼罪?”
白玉嬌料想殷鳳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卻也沒想到此女開場便要給自己定罪。這讓白玉嬌錯愕之餘,還頗爲生氣。
“當衆施暴,破壞社會治安,將市民毆打致重傷。別說數罪併罰,隨便挑一條出來,也夠把你丟進監獄了!”殷鳳舌燦蓮花,措辭好不凌厲惡毒,簡直要把白玉嬌往死路上逼。
白玉嬌深知警方審訊有一套規矩,那就是把違法往犯罪上吹,把犯罪往死刑上靠,危言聳聽不在話下,就連動私刑,也是屢禁不止,蔚然成風。
白玉嬌好歹也是老同事,殷鳳也就沒打算動刑,畢竟外面一羣同事看着,她不想落人話柄,遭人詆譭。可要她就此放過白玉嬌,那也是萬萬不能的,故而開口便是一頓恐嚇,希望撬開白玉嬌的銀牙,儘可能往她身上潑髒水。一瀉心頭之恨。
說起來,白玉嬌和殷鳳也沒什麼深仇大恨,說穿了,也就是白玉嬌在警隊任職時,不止一次搶了她的風頭,連那些男性同事,也是她煞費苦心,才從白玉嬌身邊一個個挖過來的。其中辛酸不必言表。再者,白玉嬌因生性耿直,說話不會拐彎,也就因此多番開罪殷鳳,讓這位睚眥必報的女警花好生惱怒。並一樁樁記在心裡,打算伺機報復。可沒曾想白玉嬌早早的被警隊開除,讓她沒了一雪前恥的機會。今天,她終於等到了絕佳的機會,若不剝下白玉嬌的三層皮,她豈會輕易罷休?
“怎麼?沒話說?”
見白玉嬌沉默不語,殷鳳冷言嘲諷道:“你當年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啞巴了?”
“殷鳳,你如果有人證,或者物證,就一塊搬出來。如果沒有,就按照合法程序進行問話,對於你這種潑髒水的質問,我沒有興趣回答。也不會回答。”
白玉嬌終究是前警隊成員,她又如何會輕易上當,給殷鳳借題發揮的機會?當下抱胸而坐,氣定神閒。直氣得殷鳳臉色發青,恨不得當場動手。
“殷隊——”一旁的記錄員輕聲提醒道。“不如我們先去審訊那小子吧?”
一個是前中環分局的當家女警花,一個是如日中天的現任女主角,記錄員擔心雙方因此鬧出大麻煩,不由低聲勸說,希望殷鳳不要正面衝突,以免傷了和氣。
殷鳳也知道拿這種對付普通人的套路來審訊白玉嬌,是很難有什麼突破的。倒也不再追問下去,拍着桌子起身,沉聲道:“我給你一點考慮時間,想清楚了再來回答我!”
說罷佛然而去,前往關押蕭正的審訊室。
她一走,白玉嬌淡然的臉龐之上便不由自主的掠過一抹擔憂之色。她是警局老人,自然不會上了殷鳳的當,可蕭正能否招架得住殷鳳的機關算計呢?
……
蕭正進了審訊室就要求喝咖啡,抽菸,並向警方預定晚餐。
“已經十二點半了,我協助你們警方調查,你們最起碼也得管飯吧?不然等我出了警局,我就去總部告你們虐待良好市民!”
在蕭正三寸不爛之舌的威脅下,那名看守他的新任還真給他送來了咖啡盒飯,要不是蕭正兜裡還有煙,沒準連自己的香菸也會給蕭正。委實滑稽。
“你放心,我回頭就給你的領導些表揚信,作爲人民警察,你做得還是很到位的。”蕭正吃着雞腿飯,一臉鄭重的說道。
那新人警員抹掉額頭上的汗珠,自認倒黴。
這是什麼社會啊?嫌疑人居然威脅起警員來了,簡直不像話!
咯吱!
鐵門被人推開,殷鳳一臉陰沉的走進審訊室,見蕭正居然好整以暇的吃着雞腿飯,不由怒聲喝道:“誰讓你在這兒吃飯的?”
“難道吃飯也犯法?”蕭正擡起頭,嚥下一塊鮮嫩的雞肉,微笑道。“美女警官,你這管的也太寬了吧?”
殷鳳悶哼一聲,臉色不善的坐在椅子上,抿脣道:“如果你沒有違法犯罪,別說吃飯,吃大餐也可以。但如果做了錯事,只怕就只有吃牢飯的份兒了!”
“吃牢飯?”蕭正嚇得丟下筷子,一邊摸着嘴角的油漬,一邊擔心的問道。“美女警官,我做錯了什麼事兒,居然要吃牢飯?”
“你做了什麼事兒還要問我?你自己不知道?”殷鳳冷冷說道。“老實交代吧,她已經都交代清楚了。”
“她交代了什麼?”蕭正奇道,眼中卻閃過一絲促狹之色。
“她交代了什麼不是你該過問的。現在是要你交代事情的具體經過。如果和她交代的有所出入,我會告你做僞供,妨礙司法公正!”殷鳳眼神一冷,一字一頓道。“這可是重罪,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一旁做筆錄的新任警員眼見隊長三兩下就震住了蕭正,不由爲自己的無用感到自卑。但轉念一想,自己作爲新人,跟着隊長做事不就是要學習經驗,取長補短嘛?這麼想着,也是挺直了腰板喝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蕭正悠閒的點了一根菸,搖頭笑道:“我什麼都沒做,你讓我怎麼交代?”
交代?
要是正常程序的交代,蕭正沒準會說兩句。可這女人擺明了要陷害自己,不管自己說什麼,殷鳳肯定都會借題發揮,找出自己的語病,並朝自己潑髒水。
小妞,跟我阿正哥玩陰的?
我阿正哥進審訊室的時候,你沒準還在爲臉上長青春痘而苦惱呢。
“什麼都沒做?”殷鳳質問道。“現場有多名羣衆證實你毆打市民,你還敢狡辯?”
“那現場羣衆有沒有指正我打了誰,被我打的人穿什麼樣子,手裡拿着什麼?”蕭正反問道。
啪!
殷鳳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喝:“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你吼我也沒用。沒準你一吼,我本來記得的也全都忘記了。”蕭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吊兒郎當的說道。
“那你到底交不交代?”殷鳳咬牙切齒道。
“我沒什麼交代的。”蕭正搖頭道。“除非你能說出被我打的人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子。不然我哪兒記得我打了誰?”
殷鳳冷冷道:“現場羣衆只指出你的樣子,並沒說被你打的人長什麼樣子。”
“那你就信了?”蕭正瞪大雙眼,憤恨道。“他只告訴你我打人,而沒告訴你我打了誰,你不覺得很可疑嗎?他能記住我的樣子,爲什麼記不住被我打的人長什麼樣?我嚴重懷疑這名證人的證詞!我要求和他對質!還有,如果我真的打了人,請你們把被我打的人找來錄口供!如果證明我打人了,我願意接受懲罰,如果是僞供,我要求你們徹查此事,而且我還要告他們誣告!”
殷鳳當場就傻眼了。這傢伙——怎麼比白玉嬌還難纏?不僅*了自己的危言聳聽,還要告對方?怎麼找被你打的人做供詞?那傢伙可是手裡拿着刀正在行兇。真要找出來,不僅你沒事,我還會被牽連。
殷鳳當然不會拿出對自己不利的證據,臉色稍緩道:“現在一切都還只是調查過程,證據的真僞也還沒得到證實。我們找你回來,也只是希望最直觀的還原當時所發生的一切。你就如實交代吧。只要不關你的事兒,我們絕對不會爲難你。”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一旦讓殷鳳找到突破口,她就能整死牙尖嘴利的蕭正。更何況,此事還要領導做後盾,她根本不擔心捅出大簍子,惹火燒身。
“早這個態度不就好了?我跟你說啊,我這人最是不喜歡被人威脅。你態度好點,我當然會和你配合。就像你的同事。”蕭正指了指殷鳳旁邊的新人警員。“他給我咖啡,幫我買飯,我就會向你們的領導些表揚信。”
“那你就說吧,具體經過究竟是怎麼樣的。”殷鳳態度變得溫和起來。眼中卻不經意閃過一絲惡毒之色。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當時啊,我本來和我的女朋友在電玩城玩耍。結果呢,七八個人突然衝上來調戲我的女朋友,還要動手動腳。身爲男人,我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在眼前發生?所以當時我就火冒三丈,衝上去和那羣人評理。沒想到這羣人沒說三句話就開始動手。也虧得我從小習武,練就一身高超本領。三下五除二,就卸掉了對方的武器,並嚴厲呵斥他們的流氓行爲。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你們就來了。”蕭正續了一根菸,滿臉幽怨道。“我算是發現了,但凡發生點什麼事兒,你們警方總是要等到事情結束了,纔來收拾殘局。是不是電影看多了?”
“這就是全部經過?”殷鳳沉聲問道。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是啊。這就是全部經過。”蕭正理所當然的點頭。
“你承認對他們動手了?”殷鳳質問道。
“廢話,他們拿刀要捅我,難道我還站着給他們捅啊?”蕭正繼續道。“我當然是要卸掉他們的武器,展開正當防衛。”
“但據我所知,他們好幾個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骨折和軟組織損傷。”殷鳳陰險的問道。
“不懂了吧?”蕭正一臉賣弄的表情,言辭灼灼道。“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其中一個流氓向我使出一招黑虎掏心。我情急之下連忙擺出獅子搏兔的姿勢,一方面提防手拿彈簧刀準備偷襲我的流氓,另一方面把正面攻擊我的流氓逼退。緊接着,我的左面出現兩個混混進行攻擊,我虎軀一震,迅速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巧妙的把他們放倒,以免近距離發生激烈的鬥爭。就在此時,我的身後猛然衝來三個流氓,他們試圖從身後抱住我,並對我進行拳打腳踢。見此情況,我終於使出了練習多年的千斤頂。一個猛子撲上去,把他們三人通通壓在地上,然後就地一個驢打滾,順勢推到了其中一個拿刀偷襲的流氓。就此,我力挽狂瀾,解除了即將對我造成人身傷害的威脅。併成功保證了人生安全。”
“但我再次保證,我所使用的每一招,都是良性的自保招式。沒有一招具有過大的殺傷力。如果你不信,大可諮詢你們警隊的格鬥高手。看我所說是否屬實。”蕭正義正言辭的說道。也許是一口氣說得太多,端起冰凍咖啡喝了一大口,緩解口乾舌燥之症。
殷鳳聽得頭暈腦脹,一旁的新人警察卻跟聽武俠小說似的,一臉神往,完全忘記了他正在審訊犯人。
“簡直是胡說八道!”殷鳳拍案而起,沉聲喝道。“蕭正,你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告你糊弄警官,妨礙公務?”
蕭正玩夠了,也喝光了杯中的咖啡,不由緩緩起身,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盡數斂去,目光冰冷的盯着殷鳳道:“你太嫩了,去把你的領導叫來。看看應該怎麼判我。對了,你的底子最好是乾淨的。要不然,我很難保證你明天還能穿上這身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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