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湛藍，微風和暖，皇宮中的一片桃樹林，已然可以看到一棵棵桃樹，所結出的即將成熟果實。
“嗚~~~”
隨着林磊在桃樹林外下輦，能夠隱隱聽到裡面傳出的蕭聲。
“蕭聲挺好聽。”
林磊對着常莎和小桂子笑了笑，邁步進入桃樹林中。
“現在宮中多是彈古琴，也只有嫺妃娘娘喜歡這個。”常莎對林磊迴應道。
“嫺妃喜靜，蕭聲厚重悠遠，很適合她。”林磊接過菸斗點着笑道。
“皇宮太大了，流行的東西也一時一個變化，記得早年皇后和三位娘娘喜歡跑步鍛鍊，爲此還特意修建了一個體育場！”常莎感嘆着搖了搖頭。
“沒有變化，又怎麼稱得上流行呢。”林磊悠閒而行，帶給人輕鬆之感。
“也只有聖上喜歡折騰，現在皇宮好多宮苑都空着，前些天太后還問起了這件事。”常莎有着對林磊的提醒之意。
“建好了宮苑，是爲了彰顯皇家輝宏，讓人看着賞心悅目，有錢人家房子都不少，未必各個都住人。”林磊不正經言語道。
足足行了五分鐘，在林磊提前擡手，阻住了常莎和小桂子跟隨之後，纔看到了桃樹林中樓閣前吹簫的少女。
玲瓏閣的風鈴聲，好似同極好聽的蕭聲，很是契合一般，在林磊到來之時微微脆響。
“怎麼，姜慧去了，知道朕過來都不問好了嗎？”直到白衣少女的蕭聲停下，林磊才笑着上前。
“文倩拜見皇上，願皇上萬福萬歲。”
白衣少女給林磊單膝跪下，表面上沒有什麼情緒表露。
“起來吧，你這蕭吹得醉人，桃花林中一縷魂，隨風紛紛，黃雀環林而鳴，落枝寄思，世人只知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卻忽略了這桃樹結果極爲不易，從栽植到結果，得兩三年的時間，到盛果期得五六年，而桃花開的時間很短，天氣好的時候，也維繫不長，碰到風雨天就更完了，所以纔有了三月桃花一時紅，風吹雨打一場空的說法。”林磊笑着示意白衣少女起身。
“皇上是說，美好事物都是短暫的嗎？”白衣少女看了林磊一眼道。
“一顆堅定如山的初心，一份暖世如懷的慈願，必可見得紅葉青梅酸，悟得江雲各兩行，風刀霜劍，天涯路遠，紅塵紛茫，花開花謝，那時闌珊，人生若是一場修行，其實一切還是原來那般晴好的模樣。”林磊抽了口菸斗，抹搭着眼皮笑道。
“資本家不都是機會主義者嗎？”
白衣少女只覺得對林磊瞭解的太少，他的心思遠比尋常皇者要滄桑，讓人琢磨不透。
“呵呵~~~那就要分怎麼看了，文倩公主從李國出來，是爲了創造機會，而朕則是選擇了等待機會，相比捕捉機會，掌控機會的人，才能稱得上是強者。”林磊笑着迴應道。
“聽皇上的意思，好像是等來機會了。”白衣少女心中暗緊，對待林磊的稱呼又有所變化。
“或許吧，不都說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華嗎？錦繡王朝二十多年的內治，終於換來了如今的局面，至少現下看來，時機已然成熟了。”林磊坐在樓閣外面的石鼓墩上，任由難得的陽光映在臉上。
“東夷國的用兵，或許預示着只是一個開始，皇上要一統天下了。”白衣少女盯着林磊道。
“天下太大了，即便是大陸遼闊，也只是天下的一部分，朕爲了鞏固錦繡王朝的現有疆土，就用了二十多載的時間，統一大陸的雄心壯志，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成，錦繡王朝的重臣，也年紀漸老，況且這天下，往後可能會更亂，能夠固守一域都非常不容易，千年帝王萬年王朝，那隻不過是美好的願景，就算天天吃人蔘蘸大醬，被人恭稱萬歲，朕也沒真的認爲會萬載不朽。”林磊笑到後來，顯得極爲不正經。
“皇上時而陰狠，時而玩世不恭，時而深邃難測，文倩不知道哪個是真正的皇上！”白衣少女嘆了口氣，卻難得露出了隱隱的笑意。
“要不說你還是太年輕太嫩了，活得久了，自然會有很多張面孔，用比較學術的話來講，多重性格如果不分裂的話，就不會造成什麼障礙，早在近代前史的時候，很多百姓也是如此，工作有工作的樣子，生活有自己的態度。”林磊抻了個懶腰道。
“這片桃樹林，桃花開的時候，應該會很好看吧？”白衣少女好像很喜歡這裡的樣子。
“桃花是自然花期，開花又短，確實很難得，每當三四月份的時候，寧貴妃都願意在這裡作一曲劍舞，桃花漫天紛飛飲一壺美酒，着實美輪美奐，偶爾朕睡不着，也會來這裡伴着風鈴聲入眠。”林磊放眼看向周圍的桃樹林，笑着迴應道。
“皇上可知道姜慧姑姑自小就照顧文倩？”白衣少女墊上毛巾，拿起在炭火中燒着的水壺，靜靜給林磊沏茶。
“除了有才情文人留下筆墨，史書的豐功偉績，多是記錄君王臣子的，那是因爲一人不能稱雄，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一個人也太渺小了，這纔有了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說法，你作爲公主，不會爲了奴婢拋棄一切，李國也不會爲了她不顧江山，亂世之中，活着都不容易，只有好好的生存，纔是最實際的，這些年死的人太多了，沒有人會去在一個死人身上花太多的心意追思，錦繡系一些沒了的人，朕甚至已經記不太清了，中元節快到了，放一盞河燈已盡哀思吧。”林磊淡淡言語道。
“皇上這麼說，就是不會處罰害了姜慧姑姑的人了？”白衣少女給林磊沏茶的動作稍稍一滯。
“你這麼聰明，答案還需要朕跟你說嗎？朕下旨送走姜慧，就是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林磊的答案很是明確。
“皇上今天過來，也不是隻爲看看文倩，安慰一下的吧？”少女繼續沏茶的動作。
“朕是想要告訴你，不會繼續放任李國在河谷密林搞來搞去了，人對於不瞭解和未知的事物會產生恐懼，朕同樣也是如此，只有抓到自己手裡的東西，纔是最實在的。”林磊看似對少女下達通知道。
“皇上想要通過文倩，先試探李國的虛實嗎？看皇上如此的顧忌，即便文倩說什麼，李國誠心同錦繡王朝結盟，皇上也不會放下心思了！”給林磊沏好了茶的白衣少女，無力言語道。
“界域之門非同小可，而李國長久把持着雲省，必然也會滋生出偌大的野心，你沒有解釋，應該是非常清楚危險的野心，已經生根發芽，朕若是不平定李國，恐怕說不好什麼時候，李國就會主動掀起刀兵。”林磊放下菸斗，用雙手將茶杯捧在手心，慢慢的搓着，聞着桃花茶的芬芳。
對於林磊的說法，白衣少女雖恐懼，卻不由沉默了。
“小桂子，將東西拿上來。”
林磊品了一口茶，對白衣少女也沒什麼防備，讓她有些訝異。
“從姜慧身上搜出的三件東西，都挺有意思的，你能不能給朕解釋一下是什麼？”年輕閹臣將長方形木盒拿過來放在石桌上打開，林磊對其中的一個金屬瓶，一個玉珠，以及一個好似卡包的事物笑問道。
“皇上喝了文倩的茶，又將姜慧姑姑的東西拿出來，難道不怕嗎？”白衣少女看着安置了瓶塞的金屬小瓶，隱隱有着謹慎之意。
“有些東西，不是害怕就能安然處之的，天子威震四方，朕膽子大，也不認爲單單這三樣東西就能傷害到朕。”林磊淡淡笑語道。
“這個小金屬瓶中，應該是姜慧姑姑祭養的血螞蟥，也就是皇上和文倩的姑姑，去河谷密林見到的殺人血光。”白衣少女觀察着林磊的神色道。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挺嚇人的，養蠱想必是挺造孽，尤其弄一個這東西，肯定是害了不少人！”林磊將金屬小瓶拿在手中，讓白衣少女很是緊張。
“不要……”
眼看着林磊將瓶塞打開，白衣少女急忙阻止都是已經來不及。
隨着一條好似泛着腐蝕血氣的螞蟥，從金屬小瓶中游出，則是在瓶口弓弓着軀體，流露着呲呲的聲音，猶如對林磊示威。
“這傢伙可真醜！”
面對血螞蟥那一圈細小鋒利的口器，林磊一臉陰邪笑語道。
儘管白衣少女害怕血螞蟥，卻不敢動彈，生怕觸動它有所反應。
“再嘚瑟，朕就對你不客氣了，回去。”林磊面對血螞蟥雙眼微微睜大，沉語出聲，嚇得白衣少女一激靈的同時，卻感受到鋪面而來的威壓，使她的精神都受到了衝擊。
桃樹林中好似被一陣無形衝擊波擴散，樹葉震顫，小桂子和常莎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感覺到眩暈，都有些站不住腳，紛紛癱在地上。
“哈哈哈~~~看來這可怕的東西，也怕惡人呢，朕對它斥責了一番，它好像是能聽懂朕的話。”林磊對於血螞蟥退入金屬小瓶內，並沒有着急蓋上瓶塞，而是將金屬小瓶放在了石桌上。
“呼~~~”
好一會兒，稍稍擺脫了不適的白衣少女，才艱難吸了一口氣，好似窒息了一樣。
“你……”
白衣少女雖然不能肯定，剛剛的不適，是因爲精神遭到衝擊，還是意識受到了壓迫，但絕對不是林磊的深沉言語所致。
“怎麼，被朕的皇者之氣震懾到了？這也難怪，朕是真命天子，要不然也當不上皇上了。”林磊極爲不正經笑道。
“不是精神力，應該是一種意志，強烈且流露着霸氣的意志，這種意志不可能是與生俱來的，而是經過千錘百煉所擁有的支配感悟！”白衣少女心緒暗震，只覺得看似不正經的林磊，實在是有夠深沉可怕。
“有些人怕狗，但你要是真夠狠，狗就不敢叫了，見到你都跑，這個醜陋的蠱物，顯然靈性還不低，應該是怕朕弄死它，被朕所震懾了。”林磊咧着大嘴笑語，將金屬瓶的瓶塞子蓋上，完全不擔心被血螞蟥所咬。
“皇上應該是提前打開過，這個金屬瓶子了吧？”白衣少女說話都頗爲吃力，對林磊問道。
“昨晚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就看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有信心。”林磊打了個哈哈笑道。
在白衣少女看來，包括林磊敢喝她沏的茶，這種強大的信心，根本就不是他所說的那麼簡單。
“你養毒物嗎？”
林磊將金屬瓶子放入木盒之中，看着白衣少女笑問道。
“文倩確實也養一種蟲子，這種蟲子雖然吃很多東西，偶爾卻還是得用鮮血餵養。”白衣少女對腰間的布袋示意道。
“在宮中養這些毒物是犯禁的，你要注意一些，別嚇到人，也別造成什麼詭事，更是不許害她人的性命。”林磊沉聲對白衣少女道。
“其實這些蠱物，是可以餵食草藥的，飼養效果會更好，尤其是這血螞蟥，如果祭養好了，藥用價值極高，關鍵是看祭養之人的想法。”白衣少女有意對林磊提醒道。
林磊笑了笑，對於白衣少女的說法，並沒有什麼意外。
“看來你對姜慧的東西，並不陌生，現在能說說，這個小玉珠是幹什麼用的了嗎？”林磊指了指木盒中的黑色珠子，對白衣少女笑問道。
面對林磊的詢問，白衣少女顯然是陷入了猶豫。
林磊也不着急，只是靜靜品着茶，好似在等着她做出決定。
“皇上，對於異域文明，你怎麼看？”好一會兒，白衣少女看着林磊，這纔出聲道。
“那就要看，你所謂的異域，指的是哪兒了，不同地方的人，說話還不一樣呢，時代不同，也造就了不同的能力，放在近代前史的時候，有幾個人會騎馬作戰，射箭打獵，在科技倒退的年代，人自身卻變得強力了，二十多年沒見，你姜慧姑姑都玩上飛的了，只可惜，她的抗擊打能力還是一般，在朕看來，槍炮技術的發展，使得近代前史的人最爲強大，但什麼事物都是相對的，一場災劫下來，近代的科技底蘊被付之一炬，朕還記得，當初在河谷密林，好多人都死在了這血螞蟥上，但槍不起作用，卻不代表科技底蘊治不了這個東西，所以說你要朕給出一個明確的認知判定，真的是很難。”林磊笑着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