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林東也有些好奇地探過頭去看,一看到照片,目光瞬間一滯。
江宇敏銳地察覺到錢林東的變化,擡起頭看向錢林東,問道:“你認識照片上的人?”
錢林東拿過孫凌凌的手機,再三確認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摸了摸口袋,發現沒有煙了,只好放棄這個念頭,轉而對江宇說道:“是的,我認識這個人。”
那是在幾個月前的一件案子,開發區的一家醫院突然之間被告上法庭,這幾年來,醫患關係頻頻發生,這種將醫院告上法庭的案子也不是沒有,所以錢林東並沒有關注到這個案子。
後來,讓錢林東關注到這個案子,是因爲當時有一個好朋友就是在這家醫院上班,有一次兩個人喝了一點酒,說起這件事,那位好友像是打開話匣子似的,咕咚咕咚說了一大通,說醫院冤枉,說醫生也是冤枉的,當時醫生明確地問過病人,有沒有過敏史,病人說沒有,在做皮試的時候,護士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但是這個病人說不需要做皮試,她沒有過敏史。
錢林東雖然覺得,案子裡的原告也罷,被告也罷,證詞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所以,並沒有覺得這件事醫院是冤枉了。
不過,他倒是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上,回到警察局之後,開始查檔案,卻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過去的五個月裡,有三家醫院被告上了法庭,而且原因基本上大同小異,都是一些細微的問題,醫院沒有做到位。
這下子,倒是引起了錢林東的好奇心,他調開這些檔案,很快就發現了這些檔案的嫌疑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對自己的身體十分的自信,當醫生或者護士詢問病史的時候,都說自己沒有任何的過敏史,或者是家族史。
這種刻意隱瞞的手法,因爲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似,瞬間讓錢林東懷疑這是個團伙合作,一起勾結訛詐醫院的醫鬧組織。
他立刻將這件事上報,但是最後卻因爲證據不足,這些人都被無罪釋放了。
錢林東記得,最後一個案子,也就是好友的那家醫院,那個堅持不做皮試的女人,就是照片上的這個女人!
“當時也抓捕了這個女人,最後卻讓她逃了”錢林東印象特別深刻,因爲這個案子最後是這個女人勝利了,他當時也去了法院旁聽,就因爲證據不足,讓這羣人給逃走了!
一想到這件事,錢林東就懊惱地捶着大腿,當初都怪他太沖動了,不然的話也不會讓這羣人再出來禍害其他醫院。
孫凌凌看着懊悔不已的錢林東,拍着錢林東的肩膀說道:“師兄,這件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這羣人太狡猾了!”
孫凌凌雖然沒有參與過這個案子,但是也在好幾次吃飯的時候聽過其他師兄師姐說過這件事,那次被抓了之後,這羣人就像是銷聲匿跡般,在開發區甚至在龍江市再也沒有見到這些人的蹤影,沒有想到,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這些人又出來作案了。
江宇看着錢林東,忽然目光一凜,盯着路口的方向,冷聲問道:“那個女人就是她吧?”
錢林東和孫凌凌聽到這句話,瞬間看向路口,只見路口的地方,有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女人,神色有些慌張地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是害怕後面有人跟蹤般。不過,那女人的肚子卻是扁的,根本就不像是新聞上拍的那樣,是大肚子。
錢林東的眼睛裡噴出憤怒的怒火,是她了,這個女人要是化成灰他也認得,這些年在辦案上沒有吃過什麼虧的錢林東,一看到這個女人,就像是看到仇人般,一把就要推開車門,追出去。
江宇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錢林東的手,厲聲問道:“你要幹什麼?”
錢林東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面對江宇的質問時愣了一下,才冷冷地說道:“讓開我現在要去抓人!”
江宇堅持道:“不行!”
錢林東的臉一拉:“江院長,雖然你和劉局長的關係很好,但是這件案子既然已經委派到我的手裡,那這件事就應該由我做主,你要是再阻攔我的話,小心我告你妨礙公務。”
孫凌凌看着兩個男人的爭執,想要插嘴,卻根本就插不上嘴。
江宇目光炯炯:“上一次失敗,就是因爲你性子急躁,導致的,對吧?”
錢林東的臉色微微一邊,肌肉微微掙扎片刻,才說道:“你怎麼知道?”
江宇的目光落在捏住錢林東手腕的地方,說道:“我剛纔摸了你的脈,脈象如盤走珠,是滑脈,這是溼熱體質的表現,這種體制的人,一般都是性子急躁,再加上你剛纔一看到對方就想要衝出去,我基本上可以斷定,上次的失敗,就是因爲你太急躁了!”
說到這裡,江宇的聲音變得更加嚴肅:“難道你打算讓悲劇再來一次嗎?你現在抓他們,雖然有證據,但是你怎麼保證,今天在屋子裡的人,就已經是整個團伙的人,他們既然可以在整個開發區流竄,那就絕對不止這麼多人。”
孫凌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宇的臉色,又看了一眼被說得愣在原地的錢林東,低聲附和道:“是呀是呀,師兄,我們還是再等等,再觀察觀察,到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吧。”
錢林東的臉漲的通紅,他雖然性子急躁,但是江宇說的有道理,他是會聽進去的,此時此刻的錢林東,對江宇忍不住刮目相看,原本他覺得,這江宇雖然醫術高明,但是這醫術也只能醫人而已,現在看來,江宇的醫術不僅僅是醫人,還有醫人心的作用。
沒有將這羣嫌疑犯繩之以法,一直以來都是錢林東的一大遺憾,這一次,他不會再次鑄造遺憾,所以,他對江宇點點頭,說道:“行,我就在這裡蹲守,時機一到,立刻實施抓捕。”
錢林東是老警察了,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什麼時候不該做什麼,剛纔只是見到那女人,壓抑在心裡的憤怒一時噴發,沒有收住而已,他現在倒是有些感謝孫凌凌將江宇叫過來了,要不然,剛纔要是隻有孫凌凌和他在這裡,估計孫凌凌也沒有辦法勸住他。
江宇從車子上下來,回醫院。
在回醫院的路上,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又是一個陌生號碼,而且沒有顯示是哪裡的來點。
他猜測,又是那個郭林給他打的電話,雖然他手上有齊悅給的消息,知道對方是誰,但是這個人就像是一個掛名的人般,找不到他現在在哪,更不知道這個人現在在爲誰做事。
或者說,這個人現在到底要做什麼。
他給劉學斌發微信,來了,劉學斌立刻心領神會,安排監聽工作,然後給江宇回了一個ok的手勢。
在這短短的三十秒鐘裡,對方也沒有掛掉電話,似乎是篤定了江宇是一定會接電話般。
江宇拿起電話,那頭立刻就傳來郭林陰測測的笑聲:“江院長,還在醫院嗎?”
江宇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倒是挺有閒情逸致的,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情。”
郭林說道:“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想問問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哈佛舉辦了一次醫學大會。”
江宇的眉頭微微一皺,不解地問道:“記得。”
在那次大會上,他獲得了第一名,可是,他記得這個郭林的資料上顯示這個人唸的是製藥專業,所以……江宇不明白爲什麼郭林會提起這件事?
郭林笑道:“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你的。”以前,他也聽說過江宇,但是對這個名字嗤之以鼻,直到在那次醫學大會上,看到江宇以嫺熟的鍼灸加上推拿的技能,對一箇中風的病人進行醫治,還當場讓這個常年臥榻在牀的病人,站了起來,郭林就將這個強勁的對手作爲自己的敵人,時時刻刻要求自己要比江宇優秀。
然後並沒有什麼用,無論他怎麼努力,江宇就是在他的前面,接受着鮮花和讚譽,而他,只能看着江宇的背影,暗暗的羨慕。
所以,這一次回國,他一定要改變這個局面。
江宇笑道:“也許我們有時間可以一起吃個飯。”
他倒是真想知道,這個郭林到底是誰,自己到底怎麼得罪了這個人,他非要糾纏着自己。
郭林哈哈大笑,笑聲像是諷刺的尖刀般,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還是算了吧,江院長,你這麼忙,又要在醫院工作,還要忙着去監視別人。”說完,郭林啪地一聲將電話掛了。
江宇的面色卻微微一變,郭林知道他在監視那些人,糟糕,也就是說,要是郭林給他們通風報信的話……
江宇連忙給錢林東打電話,問道:“他們現在還在房間裡嗎?”
錢林東點點頭,說道:“沒有看到有人出來,而且這裡只有一個出口……”
江宇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你趕緊上去查看,我懷疑我們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