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天氣裡面出門真是不要命了。
四周一片昏暗,大風颳得人站立不穩,整個城市都在大自然的威懾下□□顫抖。每天都經過的熟悉的街道變得陰險莫測,大樹變成了投擲手,不斷扔下樹葉甚至枝幹,廣告牌燈箱門都像田亮一樣活躍起來,躍躍欲試個個都想要跳到你的頭上。
也許應該頂着臉盆出門,我邊走邊這麼想,順手把臉上的樹葉抹一抹。
郝銘的事務所離我上班的地方不遠,但是我一次也沒有去過,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進去,潛意識裡面覺得那裡應該都是牙尖嘴利的精英,我去了不合適。
雖然路不算太遠,但是在風中搖搖晃晃走起來就覺得無比的艱難,還有時刻注意安全。
一個下午什麼東西都沒有吃,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又冷得發抖,要不是爲了元寶,我簡直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場,就這樣僵死在當場算了!
當然不能這樣,讓那個一直盤旋在我頭頂的命運恥笑去嗎?老孃我……不幹!爲什麼要讓它得逞?
還有元寶,我是他的親孃,我拋下什麼也不能拋下他,‘呸!”一聲地吐出嘴裡的雨水,還有心中的軟弱和怯懦,我跳過樹枝造成的障礙,朝着事務所的方向沒命的跑了起來。
這一爆發,20分鐘後居然就到了。
下雨天事務所的人估計是回不了家也沒有什麼生意,也很無聊,有幾個趴在門口往外看,我砰的一聲推開門衝進去的時候,一個男的捂着鼻子痛叫一聲,估計是碰到了。
想象不出我的樣子有多狼狽,反正所有人都張大嘴巴呆呆地看我,連被撞倒鼻子的人都忘記了痛,湊近看我。
我說:“我找郝銘。”才發現聲音變調了,嚇了自己一跳。
對方把手從鼻子上面放了下來,倒是個脣紅齒白的小帥哥,紅紅的鼻頭也瑕不掩瑜:“您好,您有什麼委託可以先和我談。”
不耐煩地推開他徑直走進來,站在大廳象個潑婦一樣喊:“郝銘,郝銘!”
郝銘果然在,出來看到我,估計被我可怕的形象和嘶啞的嗓音嚇到了,石化兩秒鐘後才試探的叫一聲:“李如玉?”
然後就立刻把外套脫下來我把裹住了。
感到溫暖的那一瞬我眼淚鼻涕都下來了,扯着他的衣角就開始哭:“元寶…元寶…元寶病了…”
“怎麼不送醫院。”立刻皺起眉頭。
我抽噎着:“這個天氣出不了門……沒有救護車了……電話都打不通……元寶發高燒……”要是元寶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
他立刻衝辦公室裡面抓起車鑰匙,然後拉着我走,我這才發現,一流眼淚好像把原來的力氣連着勇氣都流出來了,軟軟的動不了!他想了一下,回頭把鑰匙扔給紅鼻子帥哥:“王浩你開車!”拎着我就走。
紅鼻子車技還不錯,我們平穩的朝家的方向去了,我心平穩下來,覺得很冷,順手拿起車上原本給元寶平時用的小毛巾,擦擦臉,然後脫下西裝把脖子領口什麼的也擦一擦。
郝銘忽然冷冷的說了一句:“把後視鏡掰開。”
我還不知道什麼意思,紅鼻子訕訕的笑一聲,把後視鏡掰了一下。
我想說你怎麼這樣,本來視線就不好……忽然恍然大悟,低頭一看,我哺乳期的身材在溼透的棉裙下面……
啊——
難怪剛纔衆人的眼光那個樣子,趕緊把西裝穿上,扣好釦子,擺出端莊的樣子坐好,可惜還是抖抖索索,車裡面開了熱風也不管用。
衝回到家裡,我爸媽都眼淚汪汪的,和郝銘一起去看元寶,可憐的小傢伙臉色竟然由紅轉成了青白,並且開始咳嗽。
我媽好歹看過一個孩子:“可能燒成肺炎了,趕緊送醫院吧。”早就把孩子的東西歸置好了。
郝銘抱起孩子,我媽拿着東西,兩個人就要走。郝銘勒令我在家裡呆着,讓我爸照顧我:“你別去添亂了。”
我哪裡肯,怎麼說也是孩子的親媽,不管不顧地就跟着上了車,衣服都忘了換。
元寶躺在車載提籃裡面弱弱地邊哭邊咳嗽,我在旁邊看得肝腸寸斷,也跟着咳嗽,便咳嗽邊哭邊抖,我媽也抹眼淚,這個車裡一片愁雲慘霧。郝銘惆悵地安慰了我媽兩句,轉過頭來看我一眼,嘆口氣:“李如玉你冷吧?”
我只顧哭。
大手伸過來摸摸我的額頭:“好像也發燒了,笨蛋。”
抓着他的手哭:“元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
“小孩子感冒發燒很正常的,不要胡思亂想。”
“說得輕巧,不是…不是你發燒,你怎麼知道有多難受。”硬生生把‘不是你兒子’掐斷吞回去了,我要是這會兒說出來我就不是人了。
好在郝銘沒有發現,反而安慰我:“怎麼不知道,我小時也老發燒,動不動就上了40度,那個時候我爸媽都忙,常常顧不上我,我只好自己打電話找我奶奶。有一次送醫院都42度了,不是也沒有燒壞?小孩燒一燒腦子好使。”
真的嗎?我將信將疑。
我身體好從小就沒有生過什麼大病,看我媽的手足無措就知道她也沒有經驗,這就是我智商平平,而郝大爺成了精英的原因?
要是小時候發過幾次高燒的話,會不會把我當初考研的分數多少提高几分呢,就差2分沒有被錄取。
又想着郝銘小時候挺可憐的,不僅僅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貴人家也是,表面上光鮮尊貴的家庭,其實小孩子享受不到什麼天倫之樂,從小就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要求肯定也比普通人家多。
外表強悍都是後天逼出來的。
每次去他們家,人與人之間總是一股疏淡平和的氣氛,透不出多少親暱來。
這樣看來,還是小門小戶的孩子們幸福一些。
難怪郝銘有時候會羨慕我們家人熱鬧,而且會喜歡我媽這樣子老太太的嘮嘮叨叨,瑣瑣碎碎,品味燒得徹底扭曲了。
一邊不由自主地靠着溫暖的熱源,一邊複雜的看着郝銘,眼神一會兒羨慕一會兒同情。
他終於察覺了,嗤笑一個:“腦子裡面胡思亂想些什麼?”
這個男人眼睛毒的很,每次都能破譯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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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要是如玉喜歡上郝銘,對方不肯變,會不會更虐一點呢?
我這個人,不善良......面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