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擡頭看看那位大哥, 老老實實的說:“不是媳婦。是……”他想說是朋友,突然又想到跟王璇已經確認過關係了。可是說王璇是女朋友的話又憋在嘴裡說不出口。於是他就噎在那裡,咬着嘴脣不知道說什麼。
大哥寬厚的笑笑, 說道:“還是搞對象的時候好啊!結了婚可就不一定這麼盡心盡力的照顧你嘍!”孔文用沒壞的手撓撓頭, 心虛的沒有說話。王璇回來了, 溫柔的問孔文還需要什麼。孔文臉紅的, 他覺得一屋子都是老弱病殘。
他一個大男人, 好端端的,只是傷了左手,真的沒必要住院這麼大陣仗。他低聲對王璇說:“還是辦出院手續吧。又不是什麼大事。這麼興師動衆的幹嘛啊!”王璇搖搖頭, 捧着他的手,認真的說:“雖然沒有傷到骨頭, 但是感染也很可怕。不留院觀察一天, 我心裡不安, 很擔心。”
孔文尷尬的說:“可是我真的覺得沒什麼啊!”王璇繼續搖頭:“這件事,你聽我的。不許忤逆!”孔文被她說的一怔, 忤逆!這詞用的也太大了!王璇擡頭看着他,眼裡竟然漸漸有了水色,她輕聲說:“孔文,我永遠記得你抱着我躲開的那一幕。永遠記得……”說着說着,兩隻眼睛竟有淚珠滾落下來。
孔文又慌了,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王璇哭。和第一次一樣, 還是沒有什麼應對技巧。王璇哭的無聲無息, 只是有淚珠不停的滾落下來。她慢慢的靠近孔文懷裡, 輕輕的啜泣。
病房內的其他三個人, 一個已經睡着了,一個在看手機。隔壁牀的大哥羨慕的看了他們一眼, 翻過身擺出睡覺的姿勢。孔文傷的手被王璇握着,另一隻手不知道該放哪裡。王璇輕輕的把它拉到自己的腰間。
孔文也沒敢動。王璇哭了一會兒,孔文忍不住說道:“非要住院也行。但是這裡都是男人,我陪你去賓館開個房吧。你晚上住那邊,這裡不方便。”王璇白他一眼,說道:“我都打聽好了,陪護牀十塊錢一晚,我晚上租一個陪你。”
她固執己見,孔文說什麼都沒用,只好由她。
入夜,孔文睡不着,打開手機,一遍遍的刷郵箱,看看有沒有審稿人回覆。其實他知道這麼短的時間內是不可能收到審稿人回覆的,真要收到了一般都是直接被拒。
可他睡不着啊,又看不進去別的,只能一遍一遍的刷郵箱。冷不防手機小企鵝蹦出來一條消息:關機,閉眼,交手機不殺!他轉過頭,藉着手機的燈光,看見王璇正俏皮的向他眨眼睛。
孔文打字不方便,王璇又發過來一條:要我拍拍你給你講故事才睡的着麼?孔文立刻扔下手機翻過身擺出一副睡覺的樣子。王璇看着他蜷縮的背影,無聲的笑笑。
孔文的手在醫院平安度過24小時,回到冰雪小鎮的時候宋子陽果然嚇了一跳,連連慶幸沒有大傷。既然手傷了,接下來也沒什麼可玩的了,幾個人早早的打包回家。王璇來的時候是租車過來的,回去作爲孔文的女朋友當然和宋子陽一起走。
到了市區,王璇先取了自己的車,執意要自己送孔文回家。宋子陽夫婦當然樂見其成,推說家裡還有事就自己開車走了。王璇載着孔文向孔文家進發。到了孔文家樓下,孔文剛說再見,王璇突然說:“你等等,我送你上去!”
孔文急忙拒絕:“不必了吧,雖然手還不能用力,但是上個樓拿個揹包也沒問題的!”王璇拉住他的手,就問了一句:“又跟女朋友客氣呢?”孔文就沒了話,被王璇拉着回了家。
進房間後的王璇也沒閒着,她安置好孔文的行李,打掃了牀鋪。又下廚給孔文煮了蔬菜面。孔文靠在廚房的門上,看王璇忙忙碌碌,時不時的擡頭問他材料在哪裡。金色的陽光透過廚房的玻璃,映襯到王璇的臉上。她頭髮隨意的挽起來,卷着袖子,不時攪拌下鍋裡的湯水。
孔文突然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不求轟轟烈烈,只求溫馨安康。王璇其實算是女強人,但能夠素手做羹湯的女強人,這世界上真的沒有幾個了。他正沉思間,王璇突然舉了一勺湯水過來,讓孔文嚐嚐。
孔文就着她的手嚐了一口,味道不錯,配上面前那張明豔的笑顏,整個世界都生動了起來。吃過飯,王璇又收拾好了屋子,纔打算拎着一袋垃圾離開。孔文送她到門口,她微笑着囑咐他注意自己的傷口。
孔文和她揮手告別,然後關上了防盜門。門剛剛關上,又響起了敲門聲。孔文打開門,問道:“落了東西嗎?”王璇點點頭,有點氣喘的說:“嗯,忘記了。”孔文側身打算讓王璇進來。王璇突然勾住他的手臂蹺腳在他臉上輕輕一啄:“好了,我走了!”
她飛快的逃開,孔文傻站在那裡,摸着自己的臉頰,慢慢的覺得耳朵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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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準備過春節的孔文突然收到了國際學術大會的參會邀請函。國際學術大會兩年一屆,孔文以前也參加過,不過投的論文都是影響力比較小的,參會只是旁聽,偶爾有發言,時間也很短。
但這次因爲那篇重量級的論文,他作爲重要與會嘉賓被邀請,需要對自己論文做詳細的闡述,並且這篇論文將做爲一個議題被大會進行重點討論。會議時間被定在春節前一週,也就是過小年的那天。地點是F國。
“孔文,下班我們去買點年貨好不好?”王璇給他打着電話。孔文拿着電話“哦”了一聲。因爲要參加學術大會,他只能放棄寒假,此時正在辦公室裡跟一組數據較勁兒!
王璇的聲音有點撒嬌的意味:“你怎麼好像心不在焉呢?”“乖,我在跑數據。”那天輕輕的一吻拉近了孔文和王璇的距離。兩個人說話開始變得有些情侶的感覺。但肢體上僅限那一吻。
王璇有時候也會給孔文些暗示,可是這根木頭真真是不解風情,拉手抱腰,就是他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情。有次王璇撒嬌,吃飯時指着他的腿說:“我想坐這裡試試。”這根木頭說了句“好。”然後站起來坐到旁邊的位置上,還把自己原來的位置細心的墊好椅墊。
王璇哀嘆,孔文對他不是不好,就是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有層東西隔着,說不清,但清晰的劃開了他們的距離。雖然在她主動下,孔文和她越來越熟悉,交流也越來越多。兩個人也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和愛好。可兩個人就是沒有情侶間的激情。
對,激情。王璇覺得她和孔文相處的太好了。兩個人不吵架不拌嘴。她說什麼孔文只要能滿足的都滿足。兩個人不像剛剛相處的情侶,更像是老夫老妻般直接過起了日子。孔文從未提過自己心裡的那個人。
王璇也沒問過。她能感覺到孔文心裡的那個人在他心裡非常重,非常重。重到也許有一天,他們的感情承受不住的重量。
孔文心不在焉,她就開始心慌,有些惴惴不安的問:“快過年了,怎麼還這麼忙?”孔文遲疑了一下,電腦上的結果不太好,他對着電話說:“我等下打給你。”直接掛了電話,專心調試程序。
王璇看着“嘟嘟”作響的電話,眉頭直皺。她把手機放到一邊,對着辦公桌上的一堆文件發呆。手機再次響起,嚇了她一跳。她接起來不假思索的說:“這麼快打給我?”電話裡傳來威嚴的男聲:“王經理,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王璇打個激靈,隨後正襟危坐道:“好的,徐總。”
孔文對着屏幕改完了所有數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瞥到一邊的電話,想起給王璇剛打過電話,於是又撥了回去,對方無人接聽。孔文也沒再繼續,直接進行了下一道工序。直到下班,他才關了電腦走出研究樓。
剛出校門,一輛cooper停在面前。王璇搖下車窗,對着孔文展顏一笑:“大博士,上車吧!”孔文也微微一笑,走到副駕駛上了車。王璇打着舵,說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去超市買年貨?”
孔文笑着看她:“你做主。”王璇嘴角噙笑,開車直奔簡餐酒店。兩個人依舊要了情侶包間。王璇掛好衣服坐下來,微笑着看着孔文,說道:“說說吧!你在忙什麼?”
孔文拉過她的手,輕聲說:“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王璇大眼睛看着他,孔文繼續:“我那篇論文中了,過幾天我要去趟F國參加國際學術大會!”王璇眼睛放大,驚問道:“去F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