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出口,全場一片驚聲,誰都知道沈東澤和聶小青從小青梅竹馬,情同兄妹,他怎麼可能對她下毒手!
“你這個畜生!來人啊,給我把沈東澤抓起來!”沈天成一聲令下,保鏢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原地發傻,抓還是不抓,這是一個問題。
“你們都傻了,把這個畜生給我抓起來!”保鏢一看老爺子玩真的,這才硬着頭皮去抓沈東澤。
“慢着!”聶小青一擺手:“我來是想問問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爲什麼要殺我?”
沈東澤大腦齒輪般高速轉着,他笑了,哈哈大笑,笑聲震得窗玻璃沙沙響,“聶小青,你太天真了吧,這種事哪有當面問的。好吧,既然你問,我現在就告訴你,不爲別的,就因爲你太自作多情了,你喜歡我,可我不喜歡你,你的脾氣誰都知道,我怕要是拒絕了你,你會殺了我,所以纔給你演戲。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怕你以後還來糾纏我,打擾我的生活,只有殺了你纔是唯一的辦法。”
聶小青眼裡噙着淚,不敢相信的搖搖頭,“你騙我,你騙我!”
“我騙你?”沈東澤一聲嗤笑:“聶小青,醒醒吧你,這次殺不了你,是你的運氣,但我明擺着告訴你,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你,甚至討厭你,以後你死了這條心吧。”
“從你開槍殺我那一刻起,我對你的心就已經死了,今天我來就是要給我們之間的關係一個了斷,現在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聶小青悽然一笑,把眼淚瞪回去。
沈天成十分痛苦的看了看沈東澤,又瞧了瞧聶小青,“你,你們……”
一口氣沒上來,他捂着心口昏倒在地,全場立刻陷入一團亂糟。
林遠瞻和權哥對了對目光,還是他們比較沉穩,“快,把老爺子送到隔壁休息……諸位,諸位,事出突然,今天的選舉就到這兒,這是老爺子的家事,我們不便參與,大夥先退退吧。”
誰也沒想到,五年一度的坐館選舉,連個結果都沒出來,就這麼草草收場了,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盤,有的發着牢騷,有的嘆息,紛紛離開會場。
“爸!爸!您醒醒啊爸!”沈東澤雖然明知老爹演戲,可還不得不配合他,流着眼淚,搖着沙發上的沈天成。
聶小青緊蹙着眉梢,她可不知道這對父子在演對手戲,還以爲沈天成是真的昏倒,她對老爺子一向尊敬,甚至當成父親看待,自己今天要是不出現,興許他就不會有危險,想到這兒,悔恨交加。
沈天成悠悠的睜開眼,忽然一把推開沈東澤,“你,你不是我兒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小青是我養大的,就像你的親妹妹一樣,你居然要對她下毒手!我,我今天非崩了你不可!”
他一把從一個保鏢手裡奪過一支槍,咔吧一聲子彈上膛,揚手對準了沈東澤。
沈東澤滿臉驚駭,動也不敢動一下。
聶小青一看要出大事,她當然恨沈東澤,可還是不捨得殺他,她猛地擋在沈家父子之間,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槍口,“老爺子,你別殺他,都是我不好。”
沈天成把牙咬得咯咯響:“小青,那個畜生那麼對你,你還要給他求情?”
聶小青閉上眼睛,淚水奪眶而出,心裡的委屈一發涌起,“以後他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他妹妹,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就因爲那發子彈從此一刀兩斷,但我不想因爲我搞得你們父子反目。老爺子,感謝你從小到大對我的大恩大德,小青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
聶小青起身就走,可剛邁出一步,就聽沈天成在背後陰森森的道:“小青,既然來了,還想走麼?”
聶小青身子一震,猛地回頭,此時的沈天成面目陰冷,整個人完全變了。
環伺在側的保鏢們全都舉起槍對準她。
這一刻的變化好似五雷轟頂,聶小青完全沒有料到,呆呆的站在那裡。
後腰一緊,一把手槍頂在女人後背,然後便探過來沈東澤的臉,“唉,妹妹,你本來撿了一條命就該遠走高飛的,可是你爲什麼偏偏要來找我,說實話,我對你的那份癡情真的很感動,可是沒辦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我殺你的理由,我實在不能讓你活着離開。”
一剎那間,聶小青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緊繃着嘴脣,臉色煞白。
“等等!”沈天成一揮手,“東澤啊,你還是缺少歷練,考慮問題太短淺了。”
“哦?請父親指教。”
“殺她容易,不過我要留着她,別忘了青紅幫雖然被咱們重創,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殘餘的力量應該還不少,咱們完全可以把聶小青當做誘餌,吸引青紅幫的人來救,然後把他們一網打盡!”
沈東澤佩服的一挑大拇指:“妙,實在是妙!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到。來人,給我把聶小青押起來!”
聶小青推開沈東澤的槍,道:“老爺子,你常說的成王敗寇,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但我要問一句,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
沈天成站起身:“好,那我就告訴你!因爲你要是不死,我就不能連任坐館,明白了吧?”
“你不是一直說,支持我當坐館,而且當初是你親自定的規矩,一任坐館只能做兩屆?”
“沒錯,話是我說的,可你錯就錯在太把我的話當真了,你見過做皇帝的有願意退位的麼。”
聶小青這下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假象,一切事都是沈天成在背後操縱的。
他假裝支持自己當坐館,讓自己和青紅幫成爲衆矢之的,特別是成了煙雨堂的死敵,並且從中不斷製造事端,升級兩方的仇恨,青紅幫和煙雨堂的總舵都是他派人炸的,爲的就是剷除掉兩個最大的絆腳石,好讓他平平安安的連任坐館,然後再放出風聲說是兩派火拼互相報復,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誰都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這才叫真正的一石二鳥,沈天成的陰謀簡直天衣無縫。
世界上最毒的不是蛇蠍,而是人心!
聶小青剛被帶下去,沈東澤就恭維道:“父親,還是您高明!”
沈天成呵呵一笑,笑容裡卻包藏着某種禍心,他略帶笑意的道:“東澤,我以爲老爸不知道麼,你一直喜歡的人是林佩珊。”
此言一出,沈東澤呆住了,第一個反應就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可他也知道,老爹說話從來不打空炮,既然他這麼說,就一定掌握的妥妥的,沈東澤汗顏了,這麼個心機深藏的男人在自己父親面前,竟好像是透明的一般,他的想法,他做的事,每一樣能逃過沈天成的眼睛。
“父親,我……”
沈天成一擺手,“好了,別說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有自己喜歡的女人,可我們是男人,男人要想成就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就不能被女人羈絆。你喜歡林佩珊,我並不怪你,但她喜歡你麼!我和林遠東打過交道,那個老傢伙可謂八面玲瓏,據聽說他女兒林佩珊更是狡猾的很,東澤,老爹不會害你,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女人玩玩可以,但千萬不要認真,認真你就輸了。就算林佩珊有一天答應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她是真心,還是想利用你搞垮我們江海。常言道:婊子無情,政客無義,更何況林佩珊是商人,商人的眼裡永遠只有利益,沒有感情,懂嗎?”
沈東澤擦擦額角的冷汗,點了點頭:“父親教訓的是,東澤這次茅塞頓開,如醍醐灌頂,完全懂了。”
“沒有幾天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人家可是市長千金,自古民不與商鬥,商不與官鬥,就算她林佩珊再有本事也比不上政客。當初我爲什麼要資助楚雄,就是因爲我看到他身上的銳氣,想做官、想做大官,沒有那股子銳氣是不行的,史書上呂不韋資助異人,後來成了秦始皇亞父,成就一代名相,就是這個道理。現在看來我這一把賭對了。東澤,我苦心孤詣幫你運籌,就是爲了將來你能繼承我衣鉢,把咱們沈家的事業發揚光大,你懂嗎?”
沈東澤眼眶紅了,哽咽着道:“東澤明白,好男兒要想成就一番事業,就不能計較兒女情長。”演技派的沈東澤,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總之在演技更老辣的老爹演對手戲,總是磨練演技的最好契機。
沈天成點了點頭,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去吧,我累了,想歇會兒。”
“是!”
沈東澤的腳步聲出了門,屋子裡漸漸恢復了平靜。
今天經歷了那麼多重大事件,沈天成半晌不能平靜,想想這兒,想想那兒,這幾天因爲想的事太多沒休息好,這時安靜下來,眼皮越來越沉重……
“沈天成……沈天成……”
他彷彿聽到兩個虛無縹緲的聲音,他好像睜開眼睛,就見一個白無常,一個黑無常,吐着三尺長的舌頭,拿着招魂幡,在面前晃悠。
沈天成嚇得一身冷汗,忽的從沙發跳起來,“兩位大爺,你們這是幹什麼?”
“姓沈的,你的死期到了,我們是奉命帶你去陰曹地府的。”
沈天成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兩位大爺,我求求你們,我還不想死,求求你們再給我三十年壽命。”
“三十年?做夢吧你!你殺了那麼多人,坑了那麼多人,壞事做絕,閻王已經在生死簿上打了你的名字,閻王讓你三更走,哪個讓你五更回,這句話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沈天成爬起來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兩位大爺,求你們給閻王大人通融一下,我有的是錢,我願意用錢買我的壽命。”
“哈哈……你以爲人間那套行得通麼,用你那點錢就想買通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