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號門前,圍得水泄不通。一輛精緻的馬車正明晃晃地停在門前,一看就是隻有皇室才用的起的。
王想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昨天,他還在思考克萊茵藍的生父到底是誰。今天,上天就告訴他,克萊茵藍就是那位前段時間傳得風風火火的先王公主……
能不能別這麼巧?
他在猶豫要不要上前去。今天看起來不像是個很好交流的日子。皇室公主什麼的,也太過離奇了!蓮小姐畢竟是受過皇室的苦的,所以怎麼可能又和皇室的人生下孩子呢!
所以,克萊茵藍怎麼可能是公主……
可是這種想法連他都不敢相信,因爲皇室的人會弄錯血脈嗎?
王想神色複雜地望了眼那扇緊閉的門,而後他像是打定主意一樣,轉身離去。一旁的戈塞爾看了他一眼,見他離去沒有多說什麼。目光繼續和別人一樣望向155號的門口……
……
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擊着。克萊茵藍的目光從未離開過維德——不,應該稱之爲維德雷王子殿下。
真是不可思議啊,那位福斯特少爺的貴族朋友,竟然是個王子,還是伊蘭如今唯一剩下的基佬王子。緣分真是個其妙的東西。
只是,如果這位王子的來意不是那麼操蛋的話,她也許會多多地靦腆一下。所以也是隻是了……
先王遺珠,是這段時間突然風靡的一個話題。無論到哪裡,都可以見到津津樂道的人羣,就連里斯也在其中。克萊茵藍倒是沒什麼感覺,她對先王本就沒有多少記憶,她甚至不知道伊蘭的先王是誰!
也難怪,畢竟她也才十四歲。而先王駕崩都在十幾年前了!
所以當這位維德雷王子殿下下告訴她,她就是那個先王遺珠時,即使再怎麼鎮定的克萊茵藍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當然也只是轉瞬而逝。想當年,她被勾玉告知自己是女王的時候,她差點一頭撞到販賣機上!
“……所以,克萊茵藍,跟我回王宮吧!”維德雷好不容易順下了昨晚熬夜背的臺詞,然後朝着克萊茵藍伸出手,眼神真誠而充滿期待。
克萊茵藍凝神地望着他,遲遲不出手。屋內一瞬間便陷入了尷尬的氣氛內。維德雷的手就這麼保持着伸出的姿勢。只是,臉上本該僵硬的笑容卻依然平靜溫柔。
她在懷疑其真實性。
現實傳出有先王遺珠的存在,一個突然出現的傳言,不知從哪裡傳出,沒有考據。然後現在,她就成了那個先王遺珠……
把她當猴耍嗎?!
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刻意的行爲,她則能不懷疑?
“她不會去王宮的。”
蓮平靜的聲音突然傳來,打破了此時屋內的尷尬。克萊茵藍擡眼,眼角一瞥,仿若胸有成竹的樣子的蓮正直視着維德雷。
“克萊茵藍不是先王的孩子。所以,她不會去王宮的。”她再一次陳述了一遍,言辭間十分凜然。
克萊茵藍皺皺眉,保持沉默。
不對……哪裡不對……
維德雷一愣,然後抽回了手,笑得極富有深意。
“不。她會去的。”
一瞬間,克萊茵藍和蓮的目光都投向了他。維德雷清清喉嚨,脣角微微勾起,他拍拍手,道:“卡萊。把東西拿來。”
名叫卡萊的少年是從進門後便一直站在維德雷後面的少年,看起來不像是士兵。他的雙手從進來後便一直捧着一樣東西,被白色布匹裹着的一個長長方方的東西。
卡萊走上前,單膝跪在地上。維德雷將白布扯開,露出一個黑色的長方形木盒,純黑色的,沒有一點的花紋。
他捧起盒子,走近克萊茵藍:“這是我國的大祭司命我帶給克萊茵藍公主殿下的,他說,只要你見了,就一定會答應隨我回王宮的。”
說着,維德雷已經打開了盒子開口的暗釦。
將盒蓋打開,盒子傾斜着讓克萊茵藍過目。
裡面是一把刀,長約70公分,紅底金紋。
“別說傻話了,只是一把刀而已。克萊茵藍不會跟你去的!是吧,克萊茵……”蓮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她發現克萊茵藍的目光竟然如此強烈地看着那把刀!
“克萊茵藍你——”
克萊茵藍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手掌有力地撐在桌子上,死死地盯着那把刀,轉而視線又銳利地射向維德雷。
“那把刀,從何而來!”
她怎麼會忘記呢?
這把從祖上傳下的橫刀!
同樣也是絕無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唐刀!
維德雷一怔,不想克萊茵藍反應這麼大,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但克萊茵藍更快,倏地向前,她強忍着那顆因不可置信而顫抖的心臟,抓住了維德雷的肩膀,指甲似乎要摳進肉裡面。
維德雷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氣,卻掙脫不開克萊茵藍的桎梏!
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力氣怎麼那麼大!
剛纔還洋洋得意的笑容此時全被驚駭所覆蓋。
這把刀,到底什麼來頭……怎麼會……?!
……
臨行前晚。
維德雷去拜見了大祭司勾玉,他心中有個疑問,就是倘若克萊茵藍不相信或者不跟他回來王宮該怎麼辦。不然他豈不是很尷尬?
而勾玉大人沉思了會,便從內室中交給他一個漆黑的盒子,告訴他,將這件物品交給克萊茵藍,她自會跟他回王宮!
那時,他將信將疑地收下了。卻未曾想到,這件物品會引來克萊茵藍如此強烈的情感……
“克萊茵藍,你到底……”蓮滿臉的複雜。她不知道克萊茵藍爲什麼在見到這把刀時會這樣……從小到大,她不曾見過克萊茵藍露出這樣震驚的神色,仿若暴風雨突然來襲的瞬間。
克萊茵藍恍若未聞,此時她的眼中全是那把刀。終於,她放開了維德雷,雙手顫抖地撫摸着刀身,而維德雷,再被鬆開的剎那就往後退了一步,但是手卻沒有鬆開刀盒。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去王宮吧。大祭司會告訴你一切!”維德雷深呼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以一種勸服誘導的語氣說道。
克萊茵藍沒有理會他,她拔出刀,鋥亮的刀身一陣寒光閃過。隱隱透露出來的血腥味,絕瞞不過她的嗅覺!
體內彷彿有個空隙被漸漸填滿,克萊茵藍的嘴角不由地往上翹起。
那種得到了寶貝一般的笑容讓維德雷差點失了神。
但蓮顯然着急了!
看克萊茵藍的樣子,去王宮的可能性太大了!爲什麼?爲什麼克萊茵藍會對這把看刀這麼看重?明明在她的生命中,根本就沒有這把刀的存在!
蓮是不會明白的,這把橫刀對克萊茵藍有多重要!那是兮止祖上傳下來的,是她被日本的親戚收養後,帶去的唯一一件物品,她迴歸常世唯一能伴身的就是這把祖傳的橫刀。原以爲自己死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這把刀了,沒想到……沒想到竟然能見到!
這怎能不令人激動?!
何況在這個和以往絲毫沒有聯繫的世界裡,還能見到屬於自己的熟悉的物件……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克萊……茵藍……”蓮彷彿要哭出來似的。她十四年來的噩夢,終於是要變成現實了嗎?!
那個從一開始就被她忘卻的事實——如今正一步一步變爲真實……
刀身入鞘,克萊茵藍沒有把它重新放入盒中,而是別在了左邊腰側,猶如以前的慶國景王。
“你怎麼想?”維德雷手指撥弄了下自己的衣領,有點暗惱自己剛纔的失神。
克萊茵藍擡眼瞧了他一眼,而後脣角向上勾起,輕聲哼笑:“我便隨你去一趟王宮又何妨?”
她看了看左側的刀,“ 能讓我見到愛刀的人,想必也是認識我的。“
是的,能把她的刀獻出來的,只有是她曾經身邊的熟悉的人了。而且還是慶東國的人!
這把刀在她死後應該是留在金波宮內。除非作爲陪葬品一同和她下葬。但後者的可能性極少,她並不覺得會有人去盜慶國女王的陵墓!
所以,金波宮內的人……到底是誰呢?
維德雷面露好奇之色。心中在納悶勾玉大人和克萊茵藍的關係。但是克萊茵藍看樣子並不認識勾玉大人啊……
克萊茵藍繼續說道:“至於我是不是所謂先王的公主,這個稍後再議。現在,我們可以啓程了麼。”
“當然,隨時準備着。”
克萊茵藍轉過身看向蓮,慢慢向她走去。蓮已經伏在了桌子上,滿臉的淚水。克萊茵藍彎腰擁住她,在她耳邊低吟:“一切事情等我回來再說。無論什麼。”
然後毫不留戀地踏出了大門。
維德雷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向呆愣的蓮點頭示意,然後隨後跟上。馬聲嘶鳴,車輪滾滾。精緻的馬車消失在消失在貧民街道。
只留下蓮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呆愣地望着早已空卻了的大門口……
……
馬車裡,克萊茵藍和維德雷相對而坐。氣氛一陣凝滯。維德雷不知道該如何搭話。而克萊茵藍則是閉目養神。
她想到了一個人。大概只有他有這個膽子敢用她的刀來威脅她了。
只是……如果真如她所計劃的那樣,他此時應該伴君側,輔佐新王纔是。
那位不知真名的大祭司……會是他嗎?
“維德雷殿下,那位大祭司到底是何許人也?”
“你到了,就知道了。”維德雷言簡意賅,但並無什麼卵用。
大約一個小時候後,馬車駛入了王宮內,又過了大約十分鐘,馬車停下了。維德雷先下了車,然後紳士風度地伸出手扶克萊茵藍下車。
克萊茵藍微微笑笑,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跳下了馬車。
這全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古堡,牆壁上爬滿了不少的藤蔓,將灰色的古堡帶入綠意盎然的世界。
維德雷領着她進入宮殿,所過之處竟無一人!無論是守衛還是侍女。
“這是大祭司的領地,他不許有人在他的領地上。”
看出了她的疑問,維德雷稍稍解釋道。
克萊茵藍點點頭。
終於,他們停在了一間房前,維德雷上前拉拉門環。沒過多久,門就自動開了。
維德雷說:“你可以進去了。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的去看望我的老父親。”
克萊茵藍看着維德雷遠去的背影,然後視線看向眼前的門。緩步走向裡面。
左腳剛踏進門內,一陣燭火突然亮起。那個熟悉的長髮的身影頓時映入眼簾。
那個身影轉過身來。在克萊茵藍猛然一縮的瞳孔中,他一步一步走近,單膝而跪: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
不離御前,不違詔命
誓約忠誠
請說我寬恕!” щшш¸ тtkan¸ c○
克萊茵藍吸了口涼氣,不禁後退一步。
勾玉擡起頭,嘴角勾起:
“主上,請說我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