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這是你最喜歡的菜粥。”她正笑盈盈地看着夏冷心,手裡還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菜粥。
這個畫風讓夏冷心始料未及,她盯着那碗殺氣騰騰的菜粥,暗自思量着碗裡會不會被下了毒?
不是她惡意猜想,而是霍菲這人太不值得信任,而且和昨天的畫風差異太大,讓她禁不住心驚膽戰。
她沒有接,只是看了一眼菜粥,又擡起頭看向霍菲,“對不起,我不餓。”
霍菲輕哼一聲,然後拿起調羹,舀了一勺菜粥喂進自己的嘴裡,細嚼慢嚥之後,才又開口,“怎麼?怕我在裡面下毒?”
夏冷心蹙着眉頭,用沉默的方式承認了她的猜測。
妹的,霍菲一身的皇族病,鬼知道她哪個時候犯病啊?萬一她去苗疆搞個什麼穿腸肚爛的毒藥,吃了之後,不死也殘掉半條命,好不好?
夏冷心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已經把一碗菜粥吃得乾乾淨淨。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嘴,不愧是皇族後裔,舉止優雅,可惜仍然掩蓋不了骨子裡的惡劣。
“你的膽子真小。就憑你,根本不配站在景天睿的身邊。”她的眼神裡透露出幾分厭惡,然後把用過的手帕隨手扔在地上,“你就像這張手帕,遲早都會被他扔掉。”
夏冷心真的很懷疑霍菲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病人,完全不走尋常路,做出來的事情簡直不能被正常人所理解,還是說這就是皇族後裔的通病?
“冷心,你還沒有去化妝嗎?”齊露拍了拍的她的肩膀,然後拉着她的手,目不斜視地從霍菲的身邊走過去。
等走到化妝間,齊露才露出一張八卦臉,“哎喲,你快說說,昨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夏冷心坐到板凳上,等着化妝師準備給她做造型,見齊露那麼好奇,於是大致概括了一下昨天在咖啡廳發生的事情。
“靠,居然有這麼極品的女人?”齊露很不喜歡霍菲的傲慢,“不就是個小國家的皇族後裔嗎?我祖上還是明朝有名的翰林院庶吉士——齊之鸞呢,正宗的內閣輔臣,負責爲皇帝起草詔書……”
“哇,真的呀?”夏冷心剛要露出崇拜的表情,齊露卻話鋒一轉。
“五百年前本一家,所以也算得上是我家老祖宗吧?”
夏冷心的嘴角一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時,化妝師正好走進來替她上妝。
由於劇本做了調整,所以她的造型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本來是敢愛敢恨的女屌絲,結果卻變成了人人都能揉捏的包子性格。按照編劇的解釋,小清新才能迎合主流的審美情趣,太重口的情節怕是會讓觀衆消化不良。
夏冷心相信丁大妹的編劇能力,所以對於劇本的改動沒有絲毫的異議。
倒是齊露有些好奇,“爲什麼編劇會這麼任性呢?說改就改,雖然網上對‘目不識丁’的評價褒貶不一,但是我看了之前的劇本,沒有什麼問題啊?真是搞不懂。”
“丁大妹很有才華,我們要相信她。”
閒聊了一會兒,夏冷心的妝面也搞定了。
一副呆呆萌萌的軟包子模樣,鼻樑上還架着無鏡片的大黑框眼鏡,乍眼一看,就是扔到人羣裡會被淹沒的類型。
第一個場景就是在女主角準備去大鬧劈腿男友的婚禮現場。
藍導通過喊話器,通知各部門注意。
鏡頭採用廣角,將唯美、豪華的婚禮現場納入畫框,然後慢慢推進。
在草坪上,飄蕩的粉色氣球,還有芳香的百合,處處都散發着浪漫的氣息。侍者端着香檳、飲料穿梭於賓客之間。
婚禮還沒有正式開始,女主角裹着大圍巾,從樹叢裡鑽出來,狼狽又做賊心虛,肩膀上還挎着一個大包。
大包裡面裝着她的作案工具,一塊金燦燦的板磚。她打算在那對狗男女交換戒指的時候,出其不意地衝上去,然後一人一板磚。
她勘察好地形,選擇了視線極好的位置,然後面如死灰地等待婚禮開始。
音樂響起,婚禮儀式不緊不慢地進行着,她越看越心碎,眼睛紅紅的。
還沒有等到交換戒指的環節,她就已經按耐不住,掏出包裡的板磚就衝了過去。
“咔!”
藍導大聲吼道,“那個牧師,你在挖什麼鼻孔?現在是神聖的結婚典禮,即使是人體背景,也給我敬業一點兒!演員的職業操守都到哪裡去了?”
對於導演的毒舌模式,劇組的老成員都早已經習慣,倒是霍菲輕哼一聲,“混娛樂圈的有什麼操守?捱罵的都是蠢貨。”
那個牧師的扮演者只是個臨時演員,他沒想到光是跑個龍套都那麼的艱難,心裡一酸,於是決定中午領了盒飯就走人。
藍導嘆了口氣,又拿起喊話筒,“重來一遍!”
剛纔被導演那麼一吼,現場的臨時演員都開始變得緊張,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僵硬。
“咔、咔、咔!”
藍導再次發飆,“你們是在拍殭屍片嗎?這是婚禮,不是葬禮!給我打起精神來!”
夏冷心一邊揉着肩膀,一邊暗自吐槽。
妹的,道具組真的是太敬業了。這個板磚實打實的,重得要死,背了一會兒就肩膀痛。
在NG很多遍之後,夏冷心覺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脫臼了。
齊露見她的臉色不好,趁着間隙的時間,擔心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沒事,就是肩膀有點兒疼。”
“要不休息一下?”齊露正要朝藍辛易喊,卻被她一把拉住。
她微微地蹙着眉,“沒什麼大不了的,別再耽擱拍攝進度了。”
勸住齊露,她又捏了捏肩膀,才自我感覺好了一點兒。
終於輪到拍板磚的鏡頭,夏冷心深呼吸一口氣,手裡抓着板磚就朝霍菲扮演的新娘走去。
風吹亂了前額的發,眼裡是背叛的痛苦與掙扎。
女主角的心裡此刻已經被滿腔的憤怒沾滿,她舉起板磚就朝新娘砸去。
夏冷心入戲很快,但手上的輕重還是能拿捏得到。
她本打算在靠近霍菲的頭部時就收手,但是卻明顯察覺到霍菲故意把頭撞了過來。
手上的板磚遭到強烈的撞擊,發出令人心驚的聲響。
夏冷心暗自叫糟,霍菲又想玩什麼?
只見腥紅的血沿着霍菲的額頭流了下來,看着都痛,她卻在倒下去之前勾了勾嘴角,帶着幾分快意。
藍導撫着額,覺得這部電視劇一定是被詛咒了,到底要鬧出多少禍端,才能修成正果啊?
霍菲的身份是對外保密的,現場除了夏冷心和齊露知道,甚至連藍導都不知道。
她一出事,夏冷心和齊露最是緊張。
開玩笑,畢竟是皇族後裔!即使Y國是個小國家,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引發的可是國際問題。
醫院裡,霍菲被送進了手術室。
夏冷心和齊露,還有藍導則在外面等着,三人都很坐立不安。
特別是夏冷心,在外人看來,當時就是她動手砸傷的人。
霍菲的父親得知女兒出事,第一時間就電話聯繫到了景天睿。
“天睿啊,我的女兒可是爲了你纔去的C城,如今卻在你的地盤出了事……”
景天睿沒等他說完,就接截住了話端,“對不起,我會提供最好的醫療資源,但是僅限於人道主義,與其他無關。”
“唉,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老了,也管不着了。可是,請看在我的面子上,在她住院的這段時間,好好待她。”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景天睿也不好再推辭。
對方得到他的承諾,知道他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於是滿意地掛上了電話。
景天睿的眉頭緊皺,心煩意亂地敲擊着桌面,過了好一會兒才撥通了夏冷心的電話。
“你們在哪裡?”
夏冷心忐忑不安地握着手機,“在醫院的手術室門口,霍菲她……”
“我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卻有一種莫名的令人心安的力量,“你沒事吧?”
“我沒事,可是我真的沒有用力砸她,不知道爲什麼她要故意撞上來?”她嘆口氣,“我會不會坐牢呀?”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陳楠呢?”
“陳楠今天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沒有在片場。”
“沒關係,我等會兒就來接你。你乖乖地呆在那裡,別亂跑。”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夏冷心望着手機的屏幕發呆,倒是齊露偏過頭,好奇地朝她開了口。
“你真的沒有砸她嗎?”
“真的沒有!”她擡起頭,“霍菲主動撞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收不住力,所以纔會撞在板磚上。”
說起來,當時的情況任誰也會覺得是她故意砸傷霍菲的吧?
被人問得多了,她的不安變得更加煩躁。
爲什麼連朋友都不相信自己,還有景天睿呢?
他是不是認爲這次也是她惹的禍呢?
手術室的大門依舊緊閉,她摩挲着小拇指,心裡越想越是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