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冷心看着來人,心中的疑惑像線團一樣,越扯越亂。
她皺起眉頭,緊抿着嘴角,卻始終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怎麼,不認識我了?你以爲害死了我的女兒,還能活得逍遙自在嗎?”
裴雅琴走到她的面前,毫不掩飾眼裡的仇恨。
“全部都是尹嵐熙設計陷害,也是她推韓千千下去的,根本不關我的事。”
她被裴雅琴身上的戾氣逼得不住地往後退。
“不管你的事?如果不是爲了護着你,景天睿能讓媒體步步緊逼,直到將千千逼到絕境嗎?”
裴雅琴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衝上前去,咬斷她的脖子。
“你講不講道理?自作孽不可活,如果韓千千潔身自好,也不會被媒體炮轟。”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是裴雅琴根本不理會。
“道理?成爲贏家纔是硬道理。”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她實在不想跟裴雅琴做無意義的爭論,於是轉過身,準備離開。
“站住!”
裴雅琴快步追上去,繞到她的前面,蠻橫地堵住去路。
“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蜷緊手指,心裡騰起一陣火氣。
“夏冷心,你果然是個勾人的妖精,禍害完景天睿,現在又來招惹莊七。嘖嘖,長得還真是漂亮,以前倒是低估了你勾引男人的本事。”
裴雅琴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一番,恨不得當場拿刀劃花她的臉。
她也不是軟柿子,隨意讓人拿捏。
偏過頭,想掙脫捏住下巴的手。
掙脫中,劃拉一下,裴雅琴的指甲將她的臉劃出一道血痕。
紅色的血珠子溢出,浸在白皙的臉上映襯得更加驚心。
她摸了摸傷口,滋了一聲,那裡火辣辣的痛。
指尖上是玫瑰般豔麗的紅,一想到臉上的傷口,夏冷心壓抑在心底的火氣終於徹底爆發了。
她擡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扇了裴雅琴一巴掌。
啪的一聲,乾脆、響亮。
“你放肆!”
裴雅琴頓時惱羞成怒,長久以來,在她的面前,誰不是低聲下氣、阿諛奉承?
別說是扇她巴掌,就是頂嘴都要遭到報復。
偏偏夏冷心不僅動手了,還扇得十分解氣。
啪啪啪——
在她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串戲謔的鼓掌聲。
只見《娛週刊》的向何朝她們走來,胸前掛着相機,估計早就把剛纔的精彩瞬間拍下來。
他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臉上全是看好戲的表情。
“裴氏當家人被小明星扇巴掌,看來明天又有頭條了。”
“把相機卡給我!”
裴雅琴的肺都快氣炸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破壞了原本的計劃。
“這可是公家財產,給你?難道讓我去喝西北風?”
“不就是錢嘛,你要多少?”
說着,她就從包裡拿去一沓錢扔向他的臉。
紅色的人民幣無比刺眼,紛紛揚揚的,被撒了一地。
他扶正眼鏡,嘴角勾起嘲弄的笑,“錢真是個好東西。”
然後彎下腰,把它們一張一張地全部撿起來。
拿着手裡的錢,他緩步走到裴雅琴的面前。
“錢可以買到很多東西:吃的、用的、玩的,甚至是命,可是,現在我只想用它來挽回當年的尊嚴。”
話音剛結束,就把錢用力地甩在她的臉上。
這比剛纔的巴掌更加震撼,連夏冷心都不禁在心底爲他點贊。
“你……你們給我等着,我會讓你們死得很難看。”
裴雅琴氣得渾身顫抖,一口銀牙都差點兒咬碎。
她抓起掉落在身上的錢,揉成一團,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夏冷心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轉過頭,她卻發現向何正蹲在地上撿錢。
她的嘴角抽了抽,“你不是用它挽回當年的尊嚴嗎?”
他擡起頭,瞄她一眼,然後繼續撿錢,“對呀,尊嚴掉在地上,我可不得把它撿起來?”
她突然發現向何也是個人物,奇葩的準則讓人摸不透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你慢慢撿,我先走一步。”
畢竟他是娛樂記者,所以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等等。”
他將錢裝進相機包裡,然後又從裡面拿出1個精美的首飾盒。
他將盒子塞進她的手裡。
她疑惑地看着他,“你這是要向我求婚?”
他的表情有點龜裂,“我有老婆。”
“我不做小三。”
“我也只愛我的老婆。”
“那這是什麼意思?”
她搖搖手裡的首飾盒。
難道是惡作劇用的嚇人玩具?
“別瞎想了,這是景總讓我交給你的。”
他拉上相機包,準備離開。
“好了,任務完成。我走了。”
見他要走,她一把抓住相機包的帶子,差點害他摔倒。
“他在哪裡?現在怎麼樣了?”
她皺着眉頭,忐忑不安地看向他。
網上封鎖了有關景天睿的所有消息,所以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想錯過。
他搖搖頭,“這是景總半個月前交給我的,他讓我在他失蹤的時候,把它交給你。”
“他爲什麼會把東西給你?”
謎團似乎更加撲朔迷離。
“因爲他是《娛週刊》的幕後老闆,我只是爲他辦事而已。”
這個重磅信息頓時將她搞蒙了。
以前,她一直被《娛週刊》刊登負/面新聞,難道也是Boss指使的?
似乎猜出她的疑惑,他最終也沒有解釋。
“如果你想知道來龍去脈,最好還是讓景總告訴你。我先走了,你保重。”
說完,他擡頭看看天,厚厚的烏雲開始聚集,於是快步離開。
她低着頭,看着手裡的首飾盒。
寶藍色的絲絨盒子,上面綁着銀白色絲帶。
裡面會是什麼呢?
她一直想打開,卻沒有勇氣面對。
他說是在他失蹤的時候才交給她,相信裡面一定有着很沉重的秘密。
怎麼辦?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滴開始急迫地砸在地上、樹葉上、屋頂上……
夏冷心將首飾盒護在懷裡,迅速往冷心苑跑。
回到房間,她已經被雨水淋得渾身溼透。
她將盒子放在桌上,然後褪下裙子,走進浴室。
熱水裡添加了幾滴安神的薰衣草精油,聞起來是淡淡的香氣。
將身體泡在暖暖的浴缸裡,彷彿能讓躁動不安的心稍微安靜一會兒。
她閉着眼,回想起和景天睿的點點滴滴。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她走投無路,準備接受潛規則的時候。
那時,她只知道他的名字赫赫有名,即使她是盛世娛樂旗下的藝人,卻也沒有和他有過正式的交集。
直到他脅迫她簽下寵物契約,她才真正開始慢慢接觸到這個被外界奉爲傳奇的男人。
白曉去世的時候,他取消了和尹嵐熙的訂婚,不顧一切地跑到她的身邊,陪着她處理白曉的後事。
她闖的禍,惹的麻煩,他都默默地替她收拾。
她餓了,即使是半夜,他也會親自煮番茄煎蛋面給她吃。
她住院的時候,擔心她一個人呆在醫院裡會害怕,他會放下手裡的事情,和她睡在病牀上,抱着她講鬼故事。
在貢嘎的時候,因爲高原反應,她的腳腫得無法走路,他就一路揹着她走。即使累得喘息艱難,他也沒有將她放下。
……
一點一滴的回憶都堆積在她的心裡,壓得喘不過氣來。
淚順着臉頰滑落,緩緩地滴在漸漸變冷的水裡。
咚咚咚——
莊七有些不安地敲着浴室門。
“冷心,你在幹嘛?快點出來!”
她擡起頭,然後偏頭看了看手臂,那裡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嘆口氣,然後從冷水裡起身,邁開雪白的長腿跨出浴缸,順手拿浴巾簡單地裹住身體。
打開門,見莊七已經做好準備砸門的動作,她錯身而過,邁過他,朝裡間走去。
她換好睡裙,走回房間,卻看見莊七坐在牀邊,手裡拿着她放在桌上的首飾盒。
她迅速走上前,急切地伸出手,“還給我!”
“這是什麼?”
他舉着盒子,搖了搖,卻沒有打開。
她再次攤開手,“還給我。”
他晃了晃盒子,然後勾起嘴角,“自己來拿。”
她不管不顧,只想拿回盒子,於是衝上去搶。
可惜,她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她撲向左邊,他就迅速換到右邊。
她撲向右邊,他又迅速換到左邊。
明知道他是在戲弄自己,她依舊沒有停止去搶回盒子。
他將盒子放在身後,“想拿回盒子也行。親我。”
她的動作一頓,然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裡的情緒平淡無波。
“親了,你就還給我?”
他點點頭,卻不太喜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湊近他,毫無感情地貼上他的脣,然後快速退開,立馬又擡起手,用手背用力地擦着嘴巴。
一臉厭惡的表情刺激到了莊七。
他一把扯過她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扔在牀上,然後傾身而上。
“夏冷心,難道你的心是冷的嗎?爲什麼要拒絕我?”
他有些動怒,被她的無動於衷搞得氣急敗壞。
呵,她的心冷嗎?
是啊,這麼多年,她以爲可以藏好自己的心,結果還是遺失了。
它究竟在哪裡?
她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