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葵微眯着眼,從後視鏡中瞄到跟蹤的車子是一輛商務車。
黑色的商務車明顯就是被改裝過,不然不可能追得上她的跑車。
“你開慢一點兒,也許人家只是和我們的路線一樣呢?”丁大壯死死地拽着安全帶,甚至抓緊了腳趾頭,“呃,我有點兒暈車……”
阿葵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沒有理會他的嘮叨,只是騰出一隻手,打開了副駕那邊的小櫃子,然後拿出一把瓦爾特P38手槍,遞到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玩具嗎?”他接過來,一臉興奮地翻看着,“哇,做得好逼真,是送我的嗎?”
她斜睨他一眼,“打開天窗,然後衝後面的車子開槍。”
“你在開玩笑嗎?”他張大嘴巴,表情誇張地看着她。
她抖了抖嘴角,然後反問道:“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他連連點頭,從小到大,除了逼不得已,他纔會出手打架。別說是真/槍,就是玩具槍,他都沒碰過好嗎?
她不想和他廢話,然後伸手摁下天窗的開關。
天窗緩緩地打開來,頓時就能聽到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我會稍微減速,你握緊槍,不要失去控制。”其實,她也只是想探一探後面那輛車的虛實。
果然,她一減速,後面的車也跟着減速。
“趕緊行動!”她蹙起眉頭,心底突然騰起幾分不安。
他顫顫巍巍地將頭伸出天窗,頓時,冷風就撲打在了臉上,“喘不過氣了!”
“開槍!”她着急地吼道。
他聽不清楚,只能閉着眼睛,胡亂地開了兩槍,然後就鑽回到車裡。
“哎喲,嚇死我了!”他抖着手,趕緊把槍放回到小櫃子裡,“我有打中他們的車嗎?”
她繃着嘴角,然後對着他說道:“坐好,繫好安全帶。”
突然加速,害得他往後一仰,緊貼在椅背上。
後面的商務車,終於發起了進攻。車上的人鑽出車窗,端起槍,對着阿葵的車就是一陣掃射。
子彈撞擊在車身上,發出刺耳的砰砰聲。
爲了躲避槍擊,阿葵只能不停地加速,油門幾乎是被踩到了底。
呲的一聲,輪胎與地面發生劇烈的摩擦,車子猛地一個甩尾,從彎道飄移而過。
商務車緊追不捨。
“怎麼辦?他們追上來了!”丁大壯再次抓緊安全帶,衝着阿葵大喊道:“你開快點兒呀!”
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實在是無法分心顧及他的嚎叫。
由於是下坡路,極速的不適感讓他叫喚得更加厲害。
很顯然,對方並不想要他們的命,因爲子彈根本就沒有朝着要害的地方打,只是單純的想要逼停他們的車而已。
在快要抵達山腳的時候,對方突然擊中了跑車的輪胎。
阿葵爲了控制方向,只得將車速降了下來。
“你把槍拿好。”阿葵冷冷地對丁大壯說道:“我會把車衝到前邊的小樹叢裡,然後我們分開走。記住要拼命地跑,不要回頭。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但是估計要抓的目標是我。我會引開他們。等逃出去之後,你就立即通知景天睿。明白了嗎?”
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絲毫不敢掉鏈子,連忙點頭,然後又問道:“你怎麼呢?”
“不用擔心,我的揹包裡還有防身的武器。”說着,她就再次轟大油門,將車子往小樹林裡衝去。
按照她說的,丁大壯拿着槍就猛地打開了車門,然後拔腿就往樹叢裡跑去。
阿葵伸手從後座抓起揹包,動作迅速地就往另一邊跑去。
那些人的目標是她,所以根本就沒有人去追丁大壯。
她加速奔跑,身姿矯捷,宛如獵豹一般在樹叢中穿梭。
越往裡走,樹林越是密集繁茂,光線也越來越差。慌亂中,她也沒有注意到腳下,然後驀地就踩空了。
整個人完全失去重心,甚至還來不及出聲,就跌進了一個幽暗的洞穴。
她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躲過了追捕,卻摔進了深淵。
着地時,她的頭部重重地撞擊在了尖銳的石塊上。
她被撞得不輕,於是眼前一黑,當場就暈了過去。
“怎麼辦?”跟蹤她的黑衣人圍在洞口。
一個看起來像是當地的人,幽幽地開了口,“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這裡是神山的禁地,平時連打獵都不允許進入的地方。”
“可是沒有抓到人,我們回去怎麼跟主人交代呀?”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
當地人回道:“她活下來的機率很小,而且那個洞穴看起來很深,即使活下來了,她也爬不上來。天氣那麼冷,遲早不是凍死,就是餓死。”
“可是……”黑衣人還有些猶豫。
當地人指了指洞穴,“就說她死了。”
“姐姐!”
夏冷心突然從夢中驚醒,然後坐起身,看了看窗外,夜色中依舊飄着雪。
“又做噩夢了嗎?”景天睿將她摟在懷裡,然後輕拍着她的後背,“不要胡思亂想。你最近太累了。”
她豈止是累呀?她根本就是幾近神經衰弱了。
“布布不見了,姐姐也沒了消息。”她嘆了口氣,“我的心裡老覺得不踏實呀。”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安慰道:“放心,他們都會沒事的。”
第二天,C城又發生了少年的圍堵事件。
上百名的少年靜坐在警局的大門口,要求警方道歉。
他們舉着“還我清白,抵制冤案”的標語牌,儘管白天沒有下雪,但是坐在冰渣子混着泥水的地上,還真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
“這羣孩子好不好上學,跑來警局搞什麼呀?”警長惱火地望着樓下。
警員解釋道:“之前,抓了幾個往垃圾桶扔塑料模特殘肢的少年,然後就有人在網上煽風點火,集結了不少的人來爲他們伸冤,說他們只是在扔垃圾,而不是在刻意製造恐慌。”
“不是說要儘早破案嗎?負責這個案子的盧梟呢?兩天沒看見他了,他死到哪裡去了呀?”警長用力地拍着桌子,越說越是火大。
警員抿着嘴角,猶豫半天才回道:“盧隊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了。”
“失蹤?”警長一挑眉,“爲什麼不上報呀?”
“當時一起執行公務的警員,以爲他有什麼計劃,所以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等着他的消息。”
“荒唐!”警長再次拍着桌子,“萬一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呢?現在可不是搞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候,他辦案從來都不按照規章制度來。每次出了什麼紕漏,還不是我去給他收拾爛攤子呀?”
“那現在怎麼辦呢?”警員遲疑地問道。
警長重重地嘆口氣,“還能怎麼辦?趕緊派人去找呀!”
盧梟和布布關在這裡已經兩天。
吃飯的時候,基本就是布布喂他吃。
少年送來的飯菜還算豐盛,有菜有肉,甚至還配了水果。
“今天,他們還送來了巧克力蛋糕。”布布舀了一勺,遞到盧梟的面前,“你要吃嗎?”
他連忙搖頭,“男人不吃甜食。你吃吧。”
“那我不吃了。”布布的眼神一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勾了勾脣,笑道:“你還是孩子,想吃就吃,不用太在意。”
“長大了就不能吃甜食了嗎?”布布仰起小臉,好奇地問道,心裡又開始糾結起來。
雖然只是兩天的接觸,但是他挺喜歡布布,“只要喜歡,就不用在意。”
布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吃了不會肚子痛嗎?”
“吃甜食會肚子痛,誰說的?”他挑了挑眉。
布布抿了抿脣,“姐姐說的,她說吃多了甜食會肚子痛,所以每次她都幫我吃,而且吃了之後,她真的會拉肚子喲。”
他扶着額,那個不是吃多了甜食會肚子痛,而是因爲吃多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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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布,你等會兒就吼肚子痛,大聲叫,越大聲越好。知道嗎?”他教布布裝病,然後把少年引到房間裡來。
想要逃脫,就要先離開這裡。再拖下去,怕是會被轉移地點,到時再想逃,就更加困難了。
“哎喲……”布布本不是性格外放的性子,所以跟蚊子叫一樣。
“大聲一點兒!”盧梟把那塊巧克力蛋糕扔在地上,“還有眼淚呢?”
布布見他把蛋糕扔了,心裡一難過,豆大的眼淚就滾了出來,“媽媽說,不能浪費食物……”
“再哭大聲一點兒。”他走到門邊,然後緊貼着門板,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果然,少年一聽到哭聲,就準備開門,“嚷什麼?”
門被打開,他剛一跨進來,就突然被盧梟用雙手勒住,然後捂住他的嘴,再摁着他的腦袋猛地往牆壁上撞去。
頓時,少年就被撞暈了,身子一軟,就癱在了地上。
布布衝到盧梟的身邊,擔心地問道:“他死了嗎?”
“沒有,他只是暈過去了。”說着,盧梟就蹲下身,在少年的身上摸出一把瑞士軍刀。
他打開刀,然後割開自己手腕上繩子,動作乾淨利落,看得布布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
“你比電視裡的那些警察厲害多了。”布布讚歎道。
他扯了扯嘴角,冷然的眉梢間多了幾分柔和,然後拉起布布就往外面走。
“你們……怎麼出來了?”另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少年結結巴巴地說道。
盧梟記得他的聲音,大致知道他也是被迫參與了綁架,所以不願意在這裡跟他耽擱時間,“自己去警局自首,要是表現好,會得到寬大處理。”
少年低下頭,然後給他們讓出路來。
七家鎮的雪,越下越大。
氣溫持續下降,特別是到了半夜,已經冷得讓人四肢僵硬。
阿葵是被冷醒的,望着從蔓藤枝葉間飄落下來的雪,她卻動彈不得。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必然是嚴重的骨折了。
她絲毫不敢亂動,後腦勺傳來一陣溼糯感,說明頭部出血了。
手擡不起來,甚至連脖子都無法扭動。
真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