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連日的大雨, 這一帶的管道並不好走,君若雅唯有捨棄馬車騎馬。離開明城一路奔向東濟州,君若雅一行的速度確實快了不少。
與晉安王等人知道的不同, 在君若雅出發之前, 麥兮蘊、君岱譽已經率領手下分水軍分別前往東濟州和星洲。而隨着君若雅出京的兩位總兵蒙菲姿和於南分別各率領一萬人前往兩州協助麥兮蘊和君岱譽。分水軍本是一支水軍, 如今擁有私兵的親王也很少像君若雅這樣有一支水軍。
這支水軍就算放眼整個傲雲大陸也是極爲少數的精悍水兵。他們對水的瞭解非常透徹, 有這樣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協助兩州治水自然是事半功倍。當然水軍與治水一道並不能說是完全的貼合, 但是有寧安軍這支強悍的後勤部隊,分水軍的任務也會變得簡單不少。
君若雅之所以急着趕去東濟州,自然是希望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她們目前得到的消息, 那股能夠刺殺欽差劫奪官銀的神秘力量定然藏身在東濟州或者星洲等待着最佳的時機。
君若雅自然不會真的相信塘報上所說,就算是女皇也不會相信。一羣走投無路的災民真的能夠發動一場如此巨大的□□, 殺死欽差, 劫奪官銀後迅速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籲~”君若雅猛地拉住了馬繮, 手溫柔地撫摸着馬的鬃毛,一雙眼睛卻充滿戒備的看着那橫在管道上的老者。
這條管道是前往東濟州最近的路也是肅州前往東濟州的必經之路。狹窄的彎道前, 橫着一根巨大的樹幹,阻擋了前路,一個穿着蓑衣的老者站在巨木的中間。他的雙手別再身後,一雙鷹眼緊緊地盯着君若雅。
君若雅的心緩緩地下沉,右手伸向了腰間的劍柄。不知道爲什麼這個老者竟然給她帶來了一種前所有爲的壓迫感。她的手握着劍柄, 可是心裡竟然有些提不起動手的勇氣。
封離珩驅馬擋在了君若雅面前:“閣下是什麼人, 爲何擋住我們的去路?”
“小娃兒不必緊張, 老夫沒有惡意。”老者竟然笑了, 他的笑容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老夫只是想和你家主人借點東西。”
“不知道老前輩想要借什麼東西,只要是合理的要求, 我想我家王爺定然不會捨不得的。”南清風和氣地笑了笑。
他不動聲色地點破君若雅的身份就是希望老者可以知難而退,最起碼在做出什麼不軌舉動之前,可以多考慮一下。若是,對方要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東西,那麼給了也就給了,沒有必要惹上這種不必要的麻煩。
“有的,我要的東西你家主人有的是,且多的很!”那老者“桀桀”地怪笑着,身體已經動了。
就在他動的同一時刻,封離珩已經抽出了腰間的佩劍,迎了上去。在老者動的那一刻,封離珩已經明白對方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可是他卻沒有想過因此而束手待斃。
幾乎在封離珩抽出佩劍的同一刻,老者已經到了眼前。他以極其詭異的一個角度,雙腿竟然一左一右踢向了南清風和封離珩。雙手成爪抓向了中間的君若雅。
南清風和封離珩一個照面已經被那老者同時踢得摔下馬去。封離珩的武功原本要比南清風高出許多,可是當他跌下馬來的時候,他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神秘的蓑衣老者面前,他與南清風並無不同。
君若雅當然不會也不會坐着等死,她腰間的銀龍劍已經蒼然出鞘。可是那個老者單手在她的左手上一拍,她的長劍已經重新插回了劍鞘。君若雅臉色一白,右手順勢推出一掌。
那老者竟然不閃不避,那如鷹爪般的枯瘦右手已經單手擒住了君若雅的右手,往後一引,身體向後急退。
君若雅硬生生地被他扯下馬去,被老者輕輕一甩,重重地跌在地上。在這個神秘的老者面前,她竟然沒有絲毫招架之力。君若雅落在泥濘的地面上,淤泥濺了滿身也不在意。這一摔,彷彿將她全身的骨頭都摔散了一般。
若是平時,她便是比這更高數倍的地方摔下來也不會摔得如此嚴重。可是現在她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散架了一般,身上提不起絲毫的力氣。
老者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拿着小刀隔開君若雅的手腕竟然對着小瓷瓶開始放血。此時,君若雅那些隨行的侍衛終於反應過來,拔出佩刀衝向了老者。
就算知道對方的武功遠勝於自己,他們也不會後退一步。若是主子有危險,他們寧願自己死在主子的前面。至少這樣不會禍及家人,甚至能夠讓家人得到一筆豐厚的撫卹金。
那老者絲毫不以爲意,只是一擡手,隨手拍出一掌,已經將衝在前面的兩名侍衛擊飛出去。此刻,君若雅的血已經裝滿了那個小小的瓷瓶。
老者蓋上蓋子,恍如珍寶的把小瓷瓶收入懷裡,竟然掏出傷藥爲君若雅包紮傷口。他的舉動着實有些令人匪夷所思。那些侍衛們膽怯地注視着他的舉動,一時之間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方纔,他們見老者割傷君若雅只以爲老者要對主子不利,可是看着老者最後的舉動,卻有些出人意表。
做完這一切,老者才施施然地站起身,無比滿意地說道:“好了,老夫說過老夫所要的你們家主子有吧!”
老者說完已經在侍衛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爺!”南清風和封離珩掙扎着爬到她的面前,三人臉上滿是污泥,全身是說不出的痠痛。
三人中受傷最輕地反而是君若雅,顯然那老者還是說下留情了。雖然君若雅被拉下馬來,摔在溼漉漉的地面上,卻是除了身體全身無力,似乎並沒有上什麼傷。
倒是南清風和封離珩受了些輕傷,那兩名侍衛卻要倒黴些,一個被掌風掃中的時候斷了兩根肋骨,另一個怎在摔出去的時候,斷了一條腿。
封離珩原以爲自己的武功在年輕一輩中算是佼佼者,君若雅的武功更是在皇朝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如今才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他們竟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根本可以說是動彈不得。
今日,那老者顯然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否則,以他們的武功就算整個護衛隊全軍覆沒,只怕也沒有人能夠保得住君若雅。
神秘老者的出現就像是一個插曲,自那日以後,無論是君若雅還是南清風都沒有主動提起此事。若不是那兩個還躺在馬車上痛苦□□的侍衛,封離珩簡直以爲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噩夢罷了。
君若雅到了東濟州的時候,先一步到東濟州的分水軍和右衛軍將士已經在麥兮蘊和蒙菲姿的率領下開始幫助東濟州的百姓治理這場水患。疏浚被淤泥堵塞的河道,引導積洪流向大海,洛河決堤的地方而入的地方,開始修築臨時的防洪壩,以期能夠減少這場天災的損失。
慈安堂在東濟州的開設,大大安定了東濟州百姓的心。慈安堂初設粥棚等發放食物和污漬的時候,也碰到過一些企圖哄搶的災民。但是在寧安軍果斷地斬殺了數名帶頭鬧事的無賴之後,秩序逐步建立起來。一些災民甚至主動開始幫助慈安堂的人做事,幫着照顧老弱病幼。
君若雅到東濟州十餘天后,天空終於一掃陰霾開始放晴。那洶涌而至的洪水幾乎是一夕之間已經改變了它那兇惡的面貌。百姓們在陽光下開心地大叫,他們唱着當地的民謠,那歡愉的感情彷彿已經看見太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一般。
天氣的持續放晴,洪水終於開始退下去。在分水軍和慈安堂的主持下,一些年輕力壯的年輕人開始幫忙收拾這滿目蒼夷的家園。他們請來了洛河畔那些富有經驗的河工,開始重新修築潰敗的河壩。百姓也在右衛軍的幫助下開始重建家園。
百姓們一方面急着重新修築一個能夠爲他們遮風避雨的家園,一方面急着重新整理田地補種糧食,整個州郡開始恢復生機。
六月底,朝廷再次撥款兩百萬兩官銀以重建河堤。這兩百萬兩官銀有一千驃騎營將士護送。
護送官銀的隊伍在途徑肅州的時候竟然再次遭遇了意外。令人震驚的是此次護送官銀隊伍遇險之處竟然是與簫萬全遇刺之地相差不過五里地,都是在肅州途徑東濟州必經的官道之上。
一時間朝野譁然,這條聯通這東濟州和肅州的官道成了讓人心驚的鬼道。不到百里的官道接連兩次有大隊朝廷官兵被襲擊。前後兩次都是全軍覆沒,血流成河。從商販旅人道普通百姓再也不敢走這條官道。爲此寧願繞道星洲、潁州,也不肯走這條被百姓稱之爲鬼道的官道了。
昔日繁華的官道不過是兩月的功夫已經成了人跡罕見的舊官道,不可謂不令人唏噓。在驃騎營被劫不久,民間便開始流傳出一個極爲神秘鬼魅的傳說。
這個傳說甚至牽扯到了君若雅身上。當日君若雅在官道遇到那個神秘老者,手下大隊侍衛和隨行將士無法保證每個人都是可靠的。君若雅在官道遇襲之事也被人或是故意或是無心傳了出去。
正巧野史傳聞,前朝末代君主帶着宗親逃亡到這附近被君家先祖圍困。那位末代君主竟然用□□毒死了整個宗室族人,隨後自刎。民間因此流傳是前朝皇室冤魂陰魂不散,要找當今朝廷報仇。
甚至在後來,謠言傳的越發離譜了。竟說當年君家先祖身爲前朝寵臣最終起兵推翻朝廷實爲不仁不義。當今女皇暴虐苛政,惹起鄰國不滿,至鳳闥國和封疆國聯盟南侵。如今,連老天也看不下去,降下這天災,表示對朝廷的不滿。而鬼官道上兩次官銀遭劫,皇女被襲擊都是陰兵作祟。
這謠言說的確實有鼻子有眼,甚至還拿出了“證據”。話說十四皇女如今的睿親王君若雅昔日在北地橫掃鳳闥國和封疆國聯軍何等的英武。可是這次遇襲,對方竟然能夠讓這位皇朝的護國大將軍毫無還手之力,不可謂不奇。對方這等鬼魅身手只怕不是陰兵中的大將軍也是神魔之體。
再者,睿親王奉命追查兩百萬官銀失蹤,欽差被刺案。如今過去月語,未找到絲毫線索,反而是官道上在平添了千條冤魂,失蹤官銀卻變成了四百萬兩,如何不令人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