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壯觀到無法用言語描述。
漫天血紅色的霞光,四周的山壁上,有無數個山洞,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像是蜂巢一樣。那些山洞都是人工開鑿,站在這角度望過去,很是駭人。
這麼多的寄死窯,數以百計,不,數以千計,數以萬計!
乍一看,像是龍門石窟的感覺,都是山壁上開鑿出洞穴。然而,跟面前的山壁相比,龍門石窟簡直是小case了。
那一刻,喬曉琪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一樣。
這幅場景,讓她根本就無法移開眼睛。
等到震驚過後,一種難以描述的激動籠罩了她全身,七寶鎮的駱駝山,光是憑着這開鑿壯觀的寄死窯,都足以稱得上一個奇蹟了。
而她,一個小小的人物,親眼的目睹了這一切。
顧銘之也從初見的視覺刺激中緩過神來,沉聲說:“這些洞穴,絕不是寄死窯這麼簡單。”
一旁的楚狂捏着脖子上掛着的紫檀珠串,眯着眼睛感嘆道:“作孽喲,作孽喲。這麼多洞穴,到底有多少具白骨喲。顧小哥,你說得對……我一開始思維有問題,這應該是殉葬坑。”
殉葬坑?開鑿在山壁上的?
對於崖葬,書上是有過記載,而且有足夠的參考資料的——崖葬,是指在山崖或者是崖壁上安葬遺體的一種下葬習俗。這種露天葬,是古代西南地區少數民族地區流行的一種葬法。崖葬,又分爲懸棺葬和崖洞葬兩種。
現在喬曉琪他們面前的,就是崖洞葬。
“崖葬消耗時間多,過程艱辛,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主要在古代貴族中盛行。可是現在我們面前這麼多的崖洞葬,這筆消耗,說是舉國之力,毫不誇張。”顧銘之的眸光深邃,認真的看着面前的景象:“這麼多的洞穴,都在這陡峭的山壁上,他們到底是怎麼挖掘出來的?”
“我看這些人根本就不是貴族,大概都是奴隸吧。不然連個葬具都沒有,就直接丟在山洞裡面……嘖嘖嘖,真是殘暴。”楚狂感嘆道:“那些白骨,你們應該都會收起來,放進博物館裡吧?”
“你當博物館是儲藏室啊……這裡少說也有一萬多具白骨,全都收進博物館裡,塞都塞不下。”喬曉琪挑眉,哭笑不得的說:“不過我也覺得這些人都是祭祀的奴隸而已……我現在越來越相信楊老三說的那個,關於六指娘娘的傳說了。”
“得,那六指娘娘的傳說還是有些玄乎。怎麼會有埋在山中的地宮,而且還有血河……科幻片也不敢這樣拍啊。”楚狂搖了搖頭,否認着。
“我倒是覺得有可能。”喬曉琪說着,便搬出理論來:“就拿還沒開挖的秦始皇陵來說,光是挖出那些陪葬的陶俑,就已經震驚世界。而在太史公《史記》中的記載——始皇初即位,穿治酈山,及並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餘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爲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爲燭,度不滅者久之。”
以水銀爲大河,
以人魚膏爲蠟燭,奇珍異寶,數之不盡!那是無法想象到的豪華場景,但卻的的確確的存在。
對於秦始皇陵,喬曉琪不禁感嘆——在她有生之年,怕是等不到秦始皇陵開的那一天。一想到,就覺得無比的遺憾。
“嘖,曉琪同學真是博聞強識。”楚狂嘻嘻笑了一下,又對顧銘之說:“顧小哥,現在眼見着天都要黑了,還要走麼?”
天黑走這種懸崖,無疑是拿生命在開玩笑。
顧銘之略作沉思,半晌,才擡頭說道:“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後天,專家組就能夠到達七寶鎮了。
明天的勘察,至少要把幾個盜洞找到,能夠探出墓穴具體的位置,就更好了。
三個人便又沿着原路返回,回去比較順利,比來的時候節約了不少時間。
可是在走到那片樹林的時候,三人卻產生了分析。
具體來說,是顧銘之和喬曉琪是打算按原路返回,而楚狂說,他一開始是從另一個方向來的,那條路更方便。
經過一番商量,最後決定,跟着楚狂走。
因爲喬曉琪他們一開始走來的路,並沒有勘察出什麼東西來。再沿着原路返回的話,沒多大的意義。也可以趁着天沒黑之前,看看楚狂的那條路,有沒有什麼不同。
楚狂在前面哼着小曲,一搖一擺的走着。
顧銘之依舊仔細觀察着周邊的環境,喬曉琪摸了摸肚子,只覺得餓的雙腿都軟了。
不得不說,楚狂這一條倒是方便,路上並沒有那麼泥濘。
眼見着天色越來越暗,三個人也不禁加快了腳步。
大概往林子深處走了快十分鐘,不遠處卻突然有了光亮。
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半空中飄啊飄的……
乍一看還有點唯美,可是聯繫到當前的環境,在這昏暗的荒山老林裡面,飄着這麼多火光,簡直是說不出的恐怖好嘛!
“這些大概就是老陝說的,山上飄着的火光吧……”喬曉琪顯得很是淡定,看着那些幽藍色的火光:“稍微有些自然科學知識的,都知道這玩意,俗名鬼火,別名磷火。通常在農村啊,或者是墳墓邊上。在夏季乾燥天氣經常出現。至於產生鬼火原因,主要是人的骨頭裡面含磷,磷和水或者鹼一沾到,就起了化學反應,生成氧化磷。氧化磷的燃燒點很低,溫度稍微高點,就會燃燒起來,形成有顏色的火焰。當然了,火焰的顏色有時候也不同,主要看個人體質。”
這大概是初中就會學到的化學知識,可惜在這教育並不普及的山區裡面,只能被當做封建迷信來看了。
“這樣看還是蠻浪漫的啊,像是螢火蟲一樣。”楚狂笑着說。
“不過這裡,怎麼會突然亮起這麼多鬼火……實在是……有點詭異。”喬曉琪皺緊了眉頭,眼前這一片片火光,晃晃蕩蕩的。
如果非得解釋的話,那她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這一片的地底下,埋着很多的屍體。沒錯,很多的屍體!
顧銘之向前走了一段路,臉色不由得大駭。
當喬
曉琪和楚狂走上前,看到眼前這一幕時,眸中皆閃過一抹驚恐的神色。
“這怎麼可能……”顧銘之的臉色一白,眉頭緊緊地鎖成川字。
這一天下來,他都始終淡定。
可現在,就連顧銘之,都變了神色。
喬曉琪的腳有些發軟,好在一旁的楚狂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這……這簡直是隻有在恐怖片裡面纔會出現的場景。
眼前是一棵蔥蔥郁郁的大樹,樹幹極其粗,估計八人合抱才能圍起。那繁密的枝葉四處伸展着,樹上纏着無數的藤蔓,不少藤蔓從樹枝上垂下來。
遠遠的在黑暗之中一看,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妖怪一般。
這棵老樹,少說也有五百年的歷史。
這些倒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樹上幾乎每一根枝丫上,都掛着一個個牛頭!那些牛頭,有的白骨皚皚。有的血液還乾涸着,無數只蒼蠅圍繞着那腐肉。有的頭部裡面生滿了蛆蟲,白胖白胖的軀體正在血肉之中蠕動着……
上百個牛頭,就這樣層層的堆積在樹上。
乍一看,像是一棵長滿了腦袋的老樹……
太恐怖了,太詭異了……
一旁的楚狂一拍腦袋,啞然說:“這不就跟六指娘娘那個傳說類似麼!說是有掛着九百九十九個奴隸人頭,做成了人頭祭。雖然現在不是人頭,但這牛頭……也差不多吧?”
看着面前這棵恐怖詭異的樹,喬曉琪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尤其是那些較爲新鮮的牛頭,一個個睜着大大的,黑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往前面瞧着。
從樹下的角度來看,那些眼睛就像是在瞪着自己一樣。
喬曉琪捂住嘴巴,強忍着嘔吐的衝動。
這實在是太刺激視網膜了,一開始的葬洞,好歹是遠觀,只覺得壯觀瑰麗。
可眼前這掛滿了牛頭,密密麻麻,血粼粼,散發着死寂和腐爛味道的老樹,只讓人覺得頭皮發麻,渾身血液一點點的凍結。
像是一座牆,將去路抵的嚴嚴實實。
顧銘之的臉色緩和過來,深邃的黑眸帶着懷疑,瞥了一眼楚狂:“怎麼回事?”
“我……我哪裡知道怎麼回事啊?”楚狂也是一臉大寫的懵逼,說話都不利索了:“這又不是搞出來的牛頭……”
“這條路,是你帶我們走的。”
“呃……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今天清晨,我就是沿着這路走的。一路暢通無阻,啥都沒瞧見啊!我對天發誓,我要早知道這裡有這麼一棵怪樹,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大晚上闖過來啊!”
喬曉琪胃中一陣酸意,好不容易忍了下來,擺了擺手。
“顧教授,我看楚狂真不知道這回事。”
她剛纔看得很清楚,乍一看到這場景的時候,楚狂臉上的那種驚恐是裝不出來的。
“嗚嗚嗚,曉琪同學,你總算是說了一句公道話了。”楚狂說着,就想張開雙臂給她一個擁抱,被喬曉琪一臉嫌棄的躲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