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月10日6時25分11秒
耀眼的閃光,爆裂能量的鳴響在開闊的丘陵間散播,臭氧的氣味玷污了從北方刮來的寒風。
首席監理馬克從那束光芒中現身,他沒有穿戴儀式盔甲,而是身着最基本的長袍,其表面被灰燼所塗黑,覆滿了微小而扭曲的銘文。
一支小隊正等着他,領頭的是黎明之子的亞歷克斯,一位擁有熾烈怒火的戰士,他的長劍已經出鞘,他的盔甲是象徵黎明的靛藍色的。
這就是他們的敵人將要目睹的。
烈火的顏色,黎明的顏色,鮮血的顏色,永恆之名的顏色。
亞歷克斯還率領着一羣聖隕之門的成員,七十個人,他們自從在凌晨乘着第一批登陸船抵達之後就一直在工作。
庫斯科納爾城以北十公里之外的崔斯克高原是個孤寂的地方,凜冽的寒冬已經降臨,由於其面積和地形,崔斯克地區被選爲這次行動的六十八個準備區域之一,三角形的古怪飛行器排成一列停在斜坡上,向青灰色的天空敞開着艙門。
馬克檢視着他們的工作。
崔斯克高原上這片冰雪覆蓋的區域得天獨厚,經過對掃描數據長達數天的比較和研究,他們認定這個區域比其他潛在的選擇更爲完美,它十分平坦,它與地磁北極和潮汐方向有所對應,並且在當天能夠看到理想的空窗。
它還擁有其他優勢,一些無法被標準物理學所解釋的優勢,奧術的矢量已經就位。
今天,永恆之都與此處只有一紗之隔。
這纔是真正的黎明。
馬克思考着它的至臻完美,並不僅僅是可行或者恰當,而是真正的完美,彷彿有某股力量造就了此時此刻的完美。
聖隕之門的成員已經鋪好了那個圓環,神秘的金屬構架,銘刻上符文,擺放成直徑一公里的完美圓環。
馬克從亞歷克斯手中接過一塊石頭,它是命晶,奧術之源。
僅僅是將其中一塊拿在手中,裡面蘊藏的深厚力量便已讓他感到不適。
他將那塊石頭放在圓環的缺口裡,它接觸到兩旁的石塊,發出輕響。
“開始吧。”
他向亞歷克斯下達命令。
聖隕之門的成員帶着更多的命晶緩緩走來。
他們排成一列,捧着便攜式靜滯容器,就像信徒手中的香爐,靜滯容器裡的液體混雜着鮮血而顯得十分渾濁。
這是經過催熟而得到的殘次品,如今又成爲這最後一場儀式的祭品。
馬克攔住了隊列中的第一個人,撫摸着他手裡靜滯容器的玻璃,他知道在那渾濁液體中粘連着殘缺組織的命晶來自何人。
“瑞克……”
他低語道,此人曾經是自己的好友,但是卻抗拒黎明的到來,爲此只能淪爲見證奇蹟的磚石。
還有和瑞克一樣的人,他們成爲了被拋棄者,沒有人可以抗拒黎明的到來。
馬克點點頭,聖隕之門的成員開始將容器放在圓環中,在他們踏入圓環的瞬間,那些人便開始呻吟和嘔吐,其中一些甚至昏迷或是中風,倒在地上,砸碎了容器。
這無關緊要。
太陽逐漸升起,在充滿點點光芒的淡青色天空中繪出一道蒼白弧線。
亞歷克斯將一塊數據板交給艾瑞巴斯,首席監理檢查着計時,他在利用複雜的函數列表來跟蹤數據。
他將數據板遞出去,接過通訊器。
“現在……”
他說道。
17月10日6時26分21秒
“收到。”
卓爾克低聲回答。
他轉身走回其他人那裡,他的部下正與盧維的人混雜在一起,盧維安排的正式晚宴已經結束了,他們其實並不需要吃飯,尤其不需要盧維所提供的那些精緻餐點,但這是個標誌性的姿態。
“有問題?”
盧維問。
卓爾克搖搖頭。
“關於防禦部署的一點事。”
卓爾克看着維盧。
“話說你們爲什麼改變了盔甲塗裝和樣式?青色的?就像那些奧術師。”
“我們在重塑自己……”
卓爾克回答道,他和他的人都是狼獾,一個全新組建的烈勇團,目前正和皇家第一近衛師駐紮在一起,拱衛紫宮的安全。
“……用一個新的外觀來紀念嶄新的開端,我們從未真正找到自我,盧維,不像你們,我們一直在掙扎,尋找適合我們的角色,我想你們不會意識到自己有多幸運,從一開始,你們的聲譽就無可置疑,你們的職能就不言而喻。”
他停頓了一下。
“很多年來,我都鄙視巫術。”
他輕聲說。
“什麼?”
“你聽到了。”
“卓爾克,你不能……”
“看看你們,盧維,如此特性鮮明,如此高尚,我嫉妒你們,嫉妒所有正常人,而且並不是只有我這樣想,我們跟隨一個善變的力量而掙扎……盧維,我的朋友,我們揹負的是詛咒。”
“有些人會迅速進入角色,”
盧維堅決地說。
“我思考過這些,有些人會迅速進入角色,另一些人則需要時間來學習,從而發現他們的真正目標,卓爾克,或許你們之所以在長久的奮鬥中都缺乏清晰的目標,是因爲你們的角色超乎想象。”
卓爾克微笑起來。
“我無法相信你在爲巫師辯護。”
“你爲什麼不能?”
卓爾克聳聳肩。
“我想我們終於要發現我們的目標了,盧維。”
他說道。
“因此我們換上了新的外觀,對盔甲的圖案和顏色進行了改變,我…我被要求加入一條新的道路。”
盧維不解地皺着眉頭。
“你告訴過我。”
“我需要證明一些事情。”
“爲什麼?”
“我需要證明自己確實投身於那個新的目標。”
“那麼你要怎麼做?”
盧維問道,他感覺到空氣有一絲緊張。
卓爾克沒有回答,盧維注意到狼獾巫師的手指一直敲擊着桌面。
他爲什麼如此亢奮?是緊張嗎?
“我學到了一些東西。”
卓爾克突然改變了話題。
“一點戰爭的技巧,我想你會有興趣。”
盧維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繼續,”
他微笑着說,卓爾克則把玩着他的金色酒樽。
“那是在安託利的戰鬥裡。”
“安託利?安託利發生了戰鬥?”
卓爾克點點頭。
“沒有任何報告。是平叛嗎?”
“最近的事,完整的報告還在等待軍務部的批示,之後纔會發放出來。”
盧維揚起眉毛。
“我不會喜歡被矇在鼓裡,無論多久,而且近期安託利地區……”
卓爾克擡起手。
“是最近的事,沒有多久,已經結束了,你的長官會盡快得知此事,重點在於,戰鬥很艱苦,我們遭遇的強敵發掘出了致命力量。”
“什麼?”
“並不是指一種戰略,你要知道,不是出其不意或者暗中破壞的戰術,我所說的是一種性質,一種力量。”
“我不確定我明白你的意思……”
盧維有點不安,嚴格說他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