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夥歐克徑直衝向了尤希金的位置，也許它們是認出了他的簡章，也許是他帽子上金燦燦的帝國軍徽，但也可能只是單純的找個東西來殺。
左右的士兵在它們靠得更近前開始集火射擊，形成一股威勢驚人的死亡風暴，在綠色的血肉之牆上刻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跡。
尤希金用一記漂亮的爆頭將野獸羣中的一個小東西直接撂倒，儘管他周圍的彈幕如果用於阻截一支數量更多的人類軍隊，已是綽綽有餘，但這些綠皮的衝鋒卻幾乎沒有停滯。
熾熱的子彈帶有強大的動能，可以輕易擊倒一個壯漢，綠皮們卻根本不屑於理睬這樣的小傷，戰鬥的慾望在它們眼中燃燒。即便是擊中頭部，也需要一點運氣，不然想讓它們停下無異於做夢。
遠距離的支援炮擊早已停歇，胸牆後的野戰炮正在緊急更換散彈，這些東西在剛剛的炮擊中殺死了不少怪物，但炮兵們也熱得幾乎脫光了身上的衣服。
尤希金又一次用手槍對準了一個高大的綠皮，他放慢呼吸，瞄準目標，然後扣動了扳機。
右手傳來劇烈的後坐力，槍聲湮滅在更多的轟鳴中。
那怪物的腦袋爆出一團血霧，可沉重的軀體卻繼續奔跑着，雙腿依舊在邁動，肌肉依舊在執行着大腦的命令，尤希金不知道自己的子彈有沒有把對方的腦漿絞碎，也許對方壓根沒有這種東西。
硝煙味混合着歐克血液的腥辣味，讓尤希金頭昏腦漲，可沒有多少時間讓他發呆，更多的綠皮已經衝了上來。
“手榴彈！”
在擲彈兵已經成爲代名詞的時代，願意在野戰使用這種武器的軍官並不多，尤希金恰恰是其中之一。
一些士兵緊張的從腰上解下危險的爆炸物，點燃之後用力朝前面扔出去。
巨大的轟鳴聲蓋過了野獸的咆哮，引燃的手榴彈在成堆的綠皮中爆裂出一陣陣致命的冰雹，飛來撞去，將巨大的軀體撕裂。
噴灑到砂礫中的血液成了這片土地今年以來第一次落下的雨，但同類的死亡壓根無法阻止它們，歐克依舊踩踏着陣亡者的屍體繼續前進。
WAAAAAAAAAAGH！！！！
幾乎和他的憎恨一樣多，尤希金不得不向他的對手報以一絲吝嗇的敬意。
士兵們趴在胸牆上奮力的射擊，紙殼彈藥飛快的從他們的腰包裡消失，但歐克的數量還是太多了，哪怕經過了地獄般的轟炸洗禮，它們依舊擁有突破防線的力量。
“這些怪物比那什麼狗屁手冊上寫的要厲害多了。”
尤希金這麼在心裡抱怨着，一個在他右邊幾米開外的士兵突然被一股力量擲向了後方，他的屍體倒在地上抽搐着，半個腦袋都不見了，好像是被什麼狠狠咬了一口。
幾秒之後，又有兩個士兵接着倒下，鮮血染紅了胸牆，歐克們已經開始朝他們砸東西了。
“所有人！聽我口令！”
他迅速的將六顆子彈塞進轉輪裡，咔噠一聲將它甩回到槍身。
“上刺刀！！！！”
尤希金髮出震懾的吼聲，此時已經無可逃避了，這場戰鬥將在肉搏中決出勝負，雖然他並不看好……
閃亮的刺刀套在槍口，士兵們迅速擠成密集隊形，等待着衝擊的到來。
“射擊線失守了！”
一旁的3連卻出現了不妙的情況，他們的連長似乎已精神崩潰，嘴裡說着胡話開始往後跑，連帶着他的士兵們也開始後撤，而這對於2連來說無異於災難，他們將要迎接兩個方向的衝擊。
“所有人撤回第二道射擊線！！！！！”
尤希金惱怒的大吼起來，他不會用士兵的鮮血來成就自己的勇氣，至於旁邊的1連？
他親眼目睹那倒黴的吝嗇鬼被一根憑空飛來的骨頭棒子爆了頭，也許他不該離胸牆那麼近，但他們連現在根本指望不上，士兵都開始往後跑。
整條防線瞬間變得岌岌可危，歐克們開始穿越尖樁區，一些傢伙被颳倒，其他的則直接將它們的後背當做橋板，從上面踐踏而過。
尤希金不忍回頭，這簡直就是一次屠殺。
“呀呀呀！！”
一個士兵鼓足勇氣，端起刺刀朝一個翻越了胸牆還沒站穩的歐克桶去，冰冷的鋼鐵只沒入幾寸就再也無法前進。
那歐克低頭瞧了紮在自己胸口的鐵片一眼，大嘴一咧，露出了類似笑容的可怕表情。
“呃……”
士兵呆住了，說好的一刺就倒呢？爲什麼不僅刺不動，還拔不出？
“啊啊啊啊！！救命！！！”
沒等他回神，那怪物一把將他提起，兩隻手分別抓住他的兩條腿。
WAAAAAAAGH！
淒厲的慘叫混合着興奮的吼聲，鮮紅的血液形成了一股暴雨，淋溼了歐克和他周圍的一切，可憐的傢伙直接被硬生生的撕成了兩半。
周圍那些被嚇傻的士兵，接着就被這個怪物用血淋淋的殘肢給打得東倒西歪。
這樣可怕的場景正在防線的每一處上演，歐克們用簡陋的武器製造出可怕的傷亡，一些沒武器的綠皮是撿到啥用啥，哪怕一塊石頭在它們手中都會變成恐怖的殺器。
儘管軍官們仍在奮力呼喊提升勇氣的口號，但士兵們依然還是崩潰了，整連整連的傷亡，讓他們將勇氣和榮譽拋在身後，只想着躲到安全的地方。
歐克狂笑着踩過胸牆，推倒一切阻礙，儘管它們的數量比之前已經少了很多很多，但依舊充滿鬥志。
“別讓那些蝦米跑了！！”
所有歐克都不願意錯過樂子，尤其是追殺的樂子。
潰兵像是被趕鴨子一樣趕向第二條防線，歐克們此時發揮出了不可思議的體力，即便是在長達兩公里的衝刺後，它們依然有足夠的爆發力追上那些腿腳不夠快的傢伙。
慘劇正在發生，許多人被身後突然的巨力打倒，然後活活踩死，歐克的獰笑和人類的慘叫讓許多人瀕臨瘋狂。
尤素福冷漠的通過望遠鏡注視着這一切，此時他的內心意外的充滿了解脫感，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了，有些時候直面風暴比等待風暴要簡單很多。
“炮兵，覆蓋第二道射擊諸元，間歇射擊。”
簡短的命令很快下達到每一個炮壘，每一處炮位。
“將軍，是不是等所有人撤退完……”
一旁的參謀似乎產生了無用的負罪感，尤素福瞥了他一眼，心中給他打上了不合格的標籤。
“願神聖的凱蒙護佑他們。”
參謀領會到了將軍的意思，慚愧的低下了頭。
炮羣再一次奏響毀滅的詩篇，死亡之雨又一次籠罩在歐克和少部分人類的頭上，劇烈的爆炸將落點周圍的一切撕碎，氣浪將殘破的屍體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
突然的炮火急襲打亂的歐克們的陣腳，雖然它們依然在衝鋒，速度明顯的降了下來，人類有了喘息和重新組織防禦的機會。
尤希金也很幸運的領着他的士兵們退回到了胸牆後，因爲撤退得比較早，他的連沒有遭受特別大的傷亡，清點之後還有112人，至於隔壁的1連，凱蒙在上，也許以後就沒有1連了。
“醫護兵！！！死哪去了！！！”
他的一個排長被石頭砸開花了腦袋，所幸不是特別的準，至少沒把他的腦殼給掀掉，可他叫了半天也沒看到那些平常不願意見到的喪門星。
“歐克上來了！！”
那些該死的野獸真是一刻也不讓人消停，尤希金只能派人把傷員轉移到後方，然後領着剩下的人填補防線。
“所有排長檢查彈藥！”
經過剛纔的戰鬥，士兵們的腰包大部分就快見底了，可該死的補給他完全不知道在哪，也許在某個角落裡蹲着，可他就是見鬼的不！知！道！
現在整條防線都是亂糟糟的，傷者的嚎哭聲，嚇破膽的喃喃自語，軍官的呵斥聲，讓所有人的腦子都變得混亂。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歐克們的衝鋒也成了強弩之末。
能夠衝破火炮覆蓋的綠皮們相比之前，已是寥寥，在軍官的怒喝和手槍的威脅下，士兵們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崗位，端起槍對準那些可憎的殺人魔。
“開火！”
白色的煙霧瞬間籠罩整條防線，這次是十多把，甚至是幾十把槍對準一個歐克，在這樣密集的火力前，這些怪獸終於停下了腳步。
收縮兵力後，火力的密度驟然提升，士兵們看到了戰果，開始得到一些勇氣，射速隨之增加，歐克們突破的希望越來越小。
終於，在最後一陣排槍中，殘存的歐克調過頭開始往後跑去，火炮也隨之停歇下來。
“天佑吾皇！”
軍官們跳到高處，發出了勝利的歡呼，士兵們也隨之吶喊起來，這場勝利來之不易。
就在前方不遠，層層疊疊的屍體把地面擠得滿滿當當，綠色之下偶爾能瞥見一些灰色，述說着戰事的慘烈。
尤希金沒有參與這樣的狂歡，他正和士兵一起搬運彈藥，他可不認爲事情就這麼結束了，也許他們殺了很多歐克，十萬？二十萬？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還沒完呢。
“將軍，一次真正的勝利！”
參謀們也歡呼起來，一些傢伙已經開始準備和記者們誇耀時的說辭了。
“還早呢，你們仔細看。”
從開戰那一刻起，尤素福就知道眼前這一大坨炮灰只是歐克的前哨。
根據已有的情報，那個以白手爲圖騰的部落所具備的實力遠不止於此，硬仗還在後面。
這也是他如此吝惜火炮的原因，要塞的大部分炮都是前裝炮，長時間的射擊會影響到後面的射速。
“那是……這麼多！？”
參謀們舉起望遠鏡，這時他們才注意到，在遙遠的盡頭，一股更爲龐大的綠潮正在往這裡涌動，如果剛纔的攻勢是波濤，那麼這一次將會是海嘯。
那些後撤的綠皮正是打算混入這股洪流，它們從沒打算後退，只是準備來一次更加爽快的進攻。
“來吧……”
血液在胸膛翻滾，尤素福感覺到早失去的活力正在重新回到身體，有些燥熱的他一把扯開領子，露出滿是褶皺的頸脖。
“……讓我看看你有什麼真本事，綠色的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