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有一個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了,我看你最近都很少來醫院。”柏程昱把給蘇顏開好的藥遞給她,一邊似漫不經心的說。
蘇顏接過他的藥,淡淡的道:“他們會把他照顧得很好的,我在這陪着也沒什麼用,倒不如去做點別的事。”
柏程昱輕嘆一聲:“他這只是腦部受傷,突然性的失憶,如果加以引導,未嘗不會恢復,可你卻在刻意躲避他,你真的,不想讓他想起來麼?”
蘇顏垂下眼:“何必呢?對於沒有結果的事情,能忘掉已經是最好的了。”
“你這是何苦……”
“其實,我是自私的,我不僅是不想讓他受傷難過,”蘇顏黯然的苦笑:“我也害怕他恨我,多少次,我只要想到他有一天會恨我,想到他對我的愛會被恨代替,我就害怕得發抖。所以現在,對我來說,也是最好的結果不是麼?我不用再糾結這個問題,可以解脫了。”
真的可以解脫了麼?她在心底問自己,就算命運選擇了讓他忘記,可會發生的事情還是一樣會發生,她既然活了下來,也不可能再停下自己的腳步,如今,好一點的是,兩個人的痛苦,終於只剩下一個人來承擔了。
“現在你的身體雖然沒有什麼大問題,可畢竟傷了元氣,你也要注意調養,不要太過勞心費神了。”柏程昱轉移了話題,不忍的勸解,雖然知道這樣的勸解對她未必會有用,可還是不忍心看到她陷入那樣深刻的愁苦中,最終卻傷了自己。
蘇顏點點頭,對柏程昱她一直都是充滿着感激的,自然也有愧疚,有時候欠一個人欠得多了,便也成了一種負擔。
而這時,段昊辰和喬曼靈也來到了醫院看歐澤軒。
自從歐澤軒住院後,段昊辰就變成了最忙的一個人,一邊要忙着公司裡的事,一邊又要應付各個媒體以及來自於外界的質疑,因此,能來醫院看他的時間反而比較少。
喬曼靈倒是偷偷來過幾次,卻都只是在他睡着的時候看看就走了,她並不是一個壞女人,因此一直爲這次的事而耿耿於懷,覺得是自己害了歐澤軒變成這個樣子,而沒辦法坦然的面對他。
經過了這幾天,再加上段昊辰的勸說,她才說服自己由段昊辰陪着來到了醫院。
“咦?蘇顏呢?他沒在這裡陪你麼?”段昊辰一進病房,在看到只有關雲微在裡面守着,卻不見蘇顏,便不解的開口問道。
他這話一問出來,關雲微便很不自然的變了臉色,卻也只是陪笑着輕聲道:“我想嫂嫂可能忙着公司裡的事吧,大哥住院了,家裡也有很多事要忙。”
歐澤軒卻不由皺了皺眉,聽好友這口氣,好似蘇顏是理應在這裡似的。
段昊辰看到他們這反應,也不由愣了愣,不過想到前兩天剛從歐家人口裡得知歐澤軒傷到腦子,忘記了一些事情的事,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只是不解自然是有的,在歐澤軒還昏迷的時候,蘇顏對歐澤軒的在意他是看在眼裡的,就算好友失去了記憶,在他看來,蘇顏也應該守在他身邊,努力讓他恢復纔對,怎地他每次來都不見蘇顏呢,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喬曼靈,自一進來後問候了幾句,就
坐在一邊默默不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歐澤軒記得他出國學習之後的一些事,當然也記得她,只是當中的很多事也還是模模糊糊的片段,在他的印象裡,喬曼靈一直是那種瀟灑自在,風風火火的女子,哪裡會像現在這樣鬱鬱寡歡。
“你們一個個都怎麼了?”歐澤軒一臉的納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曼靈你怎麼就像變了一個人,在我面前這麼惜字如金,我倒還不習慣了。”
“我……”喬曼靈慾言又止,她本能的是想當面跟歐澤軒道歉的,看到他因爲自己的失誤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他卻不記得自己怎麼出的車禍了,讓自己的滿腹歉意也只能埋在心裡,反而更加的鬱悶。
“她還不是爲你的事情擔心,前幾天爲了找你,沒休息好,所以才這樣沒精打采的。”段昊辰怕她情急之下說漏嘴,便在她之前笑着接口。
歐澤軒緩緩點頭,看着他們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幾個人又聊了幾句,臨他們要走的時候,歐澤軒說有公司上的事要和段昊辰談,讓關雲微也先回去休息,便只留下了段昊辰一人。
“說吧,我要知道我出車禍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我和蘇顏,也就是你們說是我老婆的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我總覺得大家對我都有隱瞞。”
段昊辰眼神一動,關於對歐澤軒有所隱瞞的事情,歐家的人也都提前和他說過,也都是爲了好友好,比如那些還弄不清楚的陰謀,比如那個寄予了他滿心期待卻無端夭折的孩子……這些事情,想起來也只是徒添煩惱罷了,所以,即使自己作爲他最信任的好兄弟,也只能隱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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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軒,你別多想了,”段昊辰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的說道:“你們是在你和蘇顏去離園看你母親的路上出的事,關於車禍的事情,警方還在調查,過幾天才會有結果。”
“昊辰,你不瞭解丟掉一段記憶是什麼樣的感覺,這些天以來,我總覺得自己這裡空落落的,”歐澤軒仰頭靠在枕頭上,右手按上了自己心臟的位置:“就好像身體少了什麼東西,卻又不知道到底少了什麼,是不是對自己很重要?那樣的虛無,讓我覺得不安。”
“澤軒,你是因爲現在思緒混亂,纔會胡思亂想的,”段昊辰眉間一緊,心裡也覺得堵得慌,卻只得做着無謂的安慰:“醫生也說了,可能只是暫時的,我想你會恢復的,再說,確實也沒有什麼……沒什麼太過重要的事。”
“是麼?”歐澤軒苦笑了一聲:“如果你都這麼說,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不瞞你說,我只要一看到蘇顏,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覺得心口很疼,而她一旦對我客氣生疏,說着那些無關緊要的話,我就覺得心煩意亂。這樣的感覺讓我不安,若非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怎麼會讓我有這樣的感覺?可是,她卻說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她說我們彼此所愛另有其人,那麼,爲什麼我對那個所謂的另有其人卻一點思緒都沒有,這到底是爲什麼?”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事情你應該最清楚的不是麼?那麼告訴我,我和蘇顏,真的如她所說是沒有感情的婚姻麼?她愛的到底是誰?”
她愛的是誰?這也是讓段昊辰疑惑的問題,若非有
這樣的疑惑,他也不至於現在面對歐澤軒的時候這麼猶疑不定,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之間的過往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歐澤軒。
可是,車禍之前就存在的疑問到現在他們還沒有找到答案,更何況蘇顏的說辭更是讓人費解,她爲什麼要在歐澤軒面前承認自己愛着別人?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與其讓好友想起來知道真相,還不如就此了斷不是麼?
“對蘇顏以前的事,我其實也不清楚,不過既然她都這樣告訴你,想必也不會是假的,你會覺得難受,可能是正是因爲不記得,纔有這麼多的疑問,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查清楚。”段昊辰定了定神,一臉堅定的道。
他盤算的是能在歐澤軒知道他和蘇顏之間的事之前,他把這一切的疑惑都調查清楚,包括這場匪夷所思的車禍。
歐澤軒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揉了揉發暈的兩邊太陽穴,他一向都是自信滿滿,意氣風發的人,從沒覺得在什麼事情上這樣力不從心過,這種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蔓延着,而他卻怎麼也抓不住那絲絲縷縷蛛絲馬跡。
這邊喬曼靈和關雲微也一起出了住院部。
“曼靈姐,你覺得大哥這次還能想起嫂嫂來麼?”關雲微悄眼探視着喬曼靈,低聲詢問。
喬曼靈還是一副懨懨的樣子:“也許會的吧,他之前那麼愛蘇顏,我不覺得他真的會就這樣忘了她,就算忘了她,對她的感覺應該也不會變吧。”她在看到蘇顏和歐澤軒經過這麼慘烈的一劫後,就已經想通了,很多事情,真的不是她能夠強求得來的。
“可是,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關雲微微蹙着眉一臉真心實意的困惑:“嫂嫂出去之前,好像是和一個她先前的朋友約好了見面的,爲什麼會是大哥出現在她的車上?而在大哥失去記憶後,嫂嫂卻對他隱瞞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說自己愛的是別人,這不是太奇怪了麼?唉,我也是擔心大哥和嫂嫂,怕他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偏偏大哥現在都不記得了,如果遇到了什麼事,嫂嫂瞞着大家一個人扛着,我想想都覺得心疼。”
她是有意的在提醒喬曼靈,讓他想起來她們之前對蘇顏的懷疑和探查,如果能證實蘇顏在外面確實有人,歐立帆勢必不會再讓她待在歐家,再加之現在歐澤軒和蘇顏這拎不清楚的關係,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護着她,那麼,再要讓她離開,就容易多了。
而要查這件事,她自己自然是不方便親自去,其實在此之前,喬曼靈和關雲微也並沒有什麼交集,關雲微心思縝密,她對喬曼靈的心思能看得很精準,而喬曼靈卻是那種屬於外表囂張張揚,實則也沒有多少心機的人,又哪裡能看得出來關雲微的用意。
喬曼靈聞言,皺了皺眉,這幾天只顧着爲歐澤軒的情況擔心,她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這些,現在關雲微一提起來,才覺得這個問題確實還是個未解之謎。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一眼瞟見一樓門診部走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蘇顏?他們不是說她這段時間忙着家裡和公司的事,都沒到醫院了麼?怎麼又會在這裡出現,而她出現在醫院裡,卻又不去歐澤軒的病房?她到醫院,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