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年三月十五
主意拿定了,我便坐等時機,靜觀其變!
高混來了幾次,我還是很有禮貌地請他進來,泡上一壺茶,聽他胡說八道;但是他已經撕破了假裝斯文的外貌逐漸露出了要紈絝之子弟的本性,同時他露出了要納我爲外室的意思。雖然還沒有公開提出,但這也是遲早的事,哼!他提我就拿“張善人”去抵擋,看他是什麼態度。
沒想到的是,張夫人竟然被“張善人”說動了,真的到我家來勸說。
那天武大郎挑炊餅出去,我關好院門,才一會兒就聽見敲門聲,那是奶孃的聲音:“金蓮,金蓮!我是奶孃,快開門!”
我連忙出去打開院門,看見院門口停一座青衣小轎,奶孃扶着夫人出來,夫人只帶一個家丁,因爲這個家丁那天送陪嫁時來過這兒,夫人讓他帶路,看業,夫人也不想把這事聲張出去!
一年多沒夫人,臉色卻憔悴了很多: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又怎麼樣,抵不上心情愉快,無憂無慮!
這把夫人和奶孃請進屋裡,房子雖然簡陋,可是經過我的收拾,到處顯得是清潔,明亮,而且給人溫暖的感覺。我說:“夫人,您坐好!火是現成的,讓我燒水給你泡茶,這茶是我特意買的,專門招待貴客的。
夫人說:“金蓮,不要耽誤時間了,我不喝茶,我是有事要與你商量!”
我故意露出詫異的樣子:“夫人,我嫁出去了,不可能留在張府做丫環,其它還有什麼事要找我商量!”
奶孃說:“金蓮,是不是你要老爺找夫人商量,如果夫人同意了,你就會做老爺的外室?”
我對夫人說:“管家說老爺不放過我,硬要我做外室!夫人您自己也看到,這幾年我是怎麼不肯做老爺的小妾的,結果我落得什麼下場,別人不清楚,您可是從頭到尾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如今到好,在家裡無止境地討小,不夠,還要養外定夫人你倒是發個話呀,就讓老爺這麼大把年紀還這麼胡鬧,不怕丟臉!”
夫人說:“金蓮哪,我們女人講究的就是個三從四德!我沒有替老爺生個兒子,已是對不起他;一個女兒又不聽他的話,出嫁那天就尋死;眼見得他年紀一天天大了,娶的這些偏房,一個個陰氣太重,不能替他生兒育女,要是他們張家斷了香火,那我就是個罪人!我哪敢不讓他娶小,養外室!只要偏房,外室,無論哪一個替張家續上香火,那她就是功臣,地位和我一樣!”
看見夫人可憐巴巴逆來順受的樣子,我真不忍心再說什麼。便向夫人:“夫人,有句話我不知該說不該說!”
夫人說:“唉!只要你答應老爺做外室,替張家續上香火,替我贖了罪,就是有功之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可憐的夫人,還以爲我是要什麼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之類,我鼓了鼓勇氣:“夫人!生不出兒子,會不會是老爺的問題?那麼多的小妾,都有五個了,不會是個個都有毛病吧?怎麼會連個小姐都生不出來呢?
夫人居然嚇得從椅子上站起來:“金蓮你別胡說八道!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天是在地之上的!這些話可別出去說。生不出兒子,當然是女人的錯,女人一生在世,不就是爲男子生兒育女,不然還要女人做什麼?你這些念頭是從哪兒來的,我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看着夫人戰戰兢兢的樣子,我不知說什麼纔好!可憐啊可憐,枉自她一肚子詩書,琴棋詩畫樣樣精通,不然也不會調教出冰清玉潔,聰明過人的小姐來!不過,小姐的內心可是叛逆的,不然也會象夫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匹馬兒滿街走了!”想讓夫人去老爺那兒替我通融,看來是沒門了,她只知一味順從,不能氫我的計劃讓她知道,否則會壞事的!
於是按着我的計劃,拿出高小混送給我的錦盒,對夫人說:“夫人吝稟:前幾日高公子來我家,他也要我作他的外室。夫人,我知道高公子家有權有勢,朝中又能高太尉撐腰,連老爺都要巴結他,我怎麼敢拒絕?我已經收下了這個定禮還給他,我再答應老爺的要求,夫人你看好不好?”
夫人接過錦盒,看着那隻仿宮遷的金釵,做工精緻不說,光是那一顆滾圓晶瑩的珍珠就值不少錢,他們並沒有陪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而武大郎家境並不富裕,也買不起這金釵給我,她也知道我的秉性,是不會對她說謊的,她想了一下,就說:“我也知道你一直不願做老爺的小妾,他那個年齡做你的父親都可以了。你要願意,老爺也不會把你嫁給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武大郎了。那我就把這個事告訴老爺去,看他有什麼主意吧!”把錦盒遞給我,就告辭了。
而我也幸災樂禍地想:“你‘張善人’爲了巴結高家,不惜葬送你女兒的幸福甚至是生命,那現在擡出‘高小混’你會不罷手麼?至少,有一段時間不敢有什麼動靜了。對付‘高小混’比對付老奸巨滑的‘張善人’要容易些。下一步又拾出‘張善人’來對付‘高小混’,那我可以坐山觀虎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