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 到底誰纔是老賊
雨一直下。
雨繼續下。
我看着鳳宜,他瞪着我。
這……這分明是強迫中獎嘛!我又不累,我也不想倚過去……呃……
不過看鳳宜那個架式,大有我不倚過去他就不罷休的情勢。
“那個,我們出去散散步吧,你看,外面的雨景,多好呀……嘿嘿,嘿嘿。”
我簡直是睜眼說瞎話了,這個荒村哪有什麼好景,而且雨下的這麼大,白花花的雨水把什麼都擋住了,還有個鬼的雨景。
鳳宜不爲所動,堅定不移的繼續瞪我。
“啊,主人!”朱英雄的大嗓門忽然響起來了,我簡直象是聽到了九天綸音一樣感動的差點喜極而泣。朱英雄你這一嗓子喊的太是個時候了!不用問,以後我肯定罩你,把你調教成……名符其實的豬英雄!
“有什麼事?”我趕緊站起來走到外屋。朱英雄挺高的個兒卻彎下腰,費力的捏着嗓門小聲說:“主人,有別人進村子了。”
“哦?”
我和鳳宜一直怕泄露我們地力量和身份。探查感知地範圍只涵括了方圓十丈。也就是這房子這院子外圍不遠地地方。
“小三兒剛纔聽到地。他以前就喜歡鑽地。耳朵特別靈。就是那邊。”
隔着雨霧雖然看不見什麼。不過我想朱英雄沒有說謊騙我地必要。他說地小三兒應該就是那個穿山甲吧?咦?他人呢?
我四下一瞅。光看到那隻刺蝟精窩在牆角呼呼大睡。刺蝟喜歡晝伏夜出。這個我瞭解。
忽然刺蝟精身旁鑽出一個尖尖地腦袋。不是穿山甲又是哪個?
得。它居然在這屋裡地下打起洞來了!真是……
我忽然想起江山易改,本性難易這話。
灰大毛都修煉這麼些年了,還是喜歡很喜歡存糧食。囤東西。這個估計他到死也改不了。
所以這隻穿山甲想打洞……就讓它打吧。
不過穿山甲抖抖頭上的土,呆呆的跟我說:“女主人,左邊那棵刺槐樹過去的院子裡,來了有十一個人,帶着很多行李箱子,他們說躲過雨再走。我們要不要搶?”
呃……我被噎到了。
這個穿山甲真是匪性堅強啊!
不同的人遇到一件事反應當然不同。我剛纔第一想到這些人是不是衝我們來地,有沒有危險,然後想到這些人不知道有幾個是真正的人又有幾個妖精魔怪的,會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我想的是這些。而穿山甲的第一反應就是要不要搶劫……
我輕輕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小三兒啊,這個,既然你們以後跟隨我,我得把話說清楚,我並非以打家劫舍爲生的,你以後也不要動不動的就想着搶啊殺啊的……”
“我倒覺得他說的對。”鳳宜忽然插話,他從裡屋出來。臉色還臭臭地,看來我惹的他很不痛快。他說:“不搶白不搶,搶來看看是什麼東西。”
“啊?”我懷疑的看着他,這是我認識的鳳宜麼?
鳳宜氣宇高華極爲傲岸,怎麼,怎麼可能放下身段兒去做劫匪?
“可是……”
“反正下雨天沒事做,閒着也是閒着。”他瞪我一眼:“就算以前沒搶過,不過凡事都有第一次。”
這是什麼歪理謬論啊!
我正想反駁,結果朱英雄卻兩眼放光神情激動。仔細看,他眼裡居然淚花閃閃,一臉崇敬的看着鳳宜說:“男主人好威風好志氣!本來就是嘛,這送上門來的東西不搶白不搶搶了不白搶……”
穿山甲小三兒也傻乎乎的跟着吆喝兩嗓子:“對對,搶他一票!吃香喝辣的!”
就連牆角本來睡的很熟地刺蝟精,居然也呼的一下坐起身來,眼都沒睜就喊:“搶啊!殺啊!把值錢的全交出來!”喊完這一聲,撲通又躺下去。繼續呼呼大睡。
我覺得眼暈,趕緊扶着牆。
這世道兒……怎麼一轉眼,我就好象進了強盜窩了?
不等我再阻攔,朱英雄扛起他的大錘,穿山甲也掂起一根爛木棒----他沒什麼稱手武器,這根木棒是原來這屋裡就有的,八成是原來的屋主晚上用來頂門的。
兩個傢伙一馬當先衝出了屋子,衝進雨裡。
鳳宜一招手,一把繪着煙雨桃花的紙傘出現在他手中。
而且。他朝我伸手過來:“一起去。”
雖然擺的是邀請地架式。語氣卻堅定的象命令。
我肚裡嘆氣,鳳宜的手就這麼停在我面前。
看這架式。我要不答應,他的手就會一直這麼伸着了……
那麼愛面子的鳳宜。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主動的表示,也着實難爲他了吧?
我一咬牙一狠心,抱着英勇就義的心情,毅然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他那隻手!
我有種跳下火坑,踏上賊船地感覺!
可不是麼?
鳳宜的身邊……可不是水深火熱麼?而我們現在,不正要去做強匪山賊的活計麼?
這當然是跳火坑,上賊船了!
一傘煙雨,攜手並行……
呃,真的,就衝這傘,這雨,還有鳳宜這風範……我們應該上演一出言情劇纔對。
但其實……這是一部很暴力……武打動作劇!嗯,還有些玄幻色彩。
朱英雄領着穿山甲已經衝進了前面那個小院子,大喊着:“打劫啦!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把值錢的……哎喲!”
“砰!”
“啪!”
“啊!”
“咣噹!”
“譁喇喇!”
我黑線的擡手蓋住眼----光聽這動靜就知道朱英雄這次搶劫行動又慘遭滑鐵盧了!
他和穿山甲被人從院子裡乾脆俐落的扔了出來,重重地摔在泥水地裡,那個狼狽啊,那個丟人啊……
我真不想承認這兩個傢伙是我收下地跟班兒……這也,這也實在是太丟臉了!
院子裡有人冷哼:“要不是看你們人頭豬腦一副傻相,就把你們地腦袋都剁下來當球踢!我們可不是鬧着玩兒地。快有多遠滾多遠吧!”
朱英雄噯喲叫喚着從泥水裡爬起來,衝着我和鳳宜連嚎帶哭:“主人啊……主人噯,我們可被打死了啊!你老快快出手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個厲害!再把他們的東西都搶過來!”
聽他說話中氣十足,嚎地比誰都響亮,應該只是皮肉受了點苦處,沒什麼大傷。
這院子裡的人應該下手不算太重。
說起來朱英雄他們喊着打劫衝進去,人家這是正當防衛,而且下手又不算很重。我覺得理虧的應該是我們纔對唉,說起來雖然當了這麼多年妖精,但是要說殺人越貨,**擄掠……咳,這些事我還真是一件沒幹過的。
我現在也沒主意。
那,這場面該怎麼辦?
我看看鳳宜,意外的在他臉上似乎也看到一絲無措。
呃……看來鳳宜也是沒有幹過這樣的事啊。
不過沒等我們反應,院子裡地人已經衝出兩個來了。
讓我來形容,就是五大三粗。聲如洪鐘!
“好麼?還有同夥兒?一起上吧,讓你們這羣不開眼的小毛賊看看我雷老五的厲害!”
鳳宜眉頭皺了一下,我連忙出聲:“誤會,一場誤會,大家不要動手。”
“誤會?”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帶子甩出去,把朱英雄和穿山甲從泥水裡拉扯過來。這條帶子當然不是那條子恆送我的浮雲,只是我自己以前用野蠶絲織的普通的飄帶。
朱英雄還在嗷嗷叫,穿山甲摸着腿不吭聲。不過看他的表情應該是比朱英雄要痛苦的多。
我問他們:“怎麼樣?傷哪兒了?”
鳳宜冷冷的哼一聲,朱英雄立刻噤聲站好,說:“也沒傷哪兒……主人,小地沒用,事兒辦不成,丟你的臉了。”
他還知道丟臉啊……我一邊默默腹誹一邊說:“行了,不過是個開個玩笑,我們還是回去吧。”
衝出門外的那兩條漢子。看我們這邊兒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倒也沒有過來,只是也沒有進去,站在院門口警惕的盯着我們。
我又扯一下鳳宜的袖子:“回去吧,淋雨好玩麼?你不是最討厭淋雨了?”
鳳宜勉強挪動了腳步。
我們轉身還沒走開兩步,聽到後面傳來一聲冷笑。
我微微轉頭看,那兩人中的一個面露不屑,“呸”的一口濃痰吐在我們身後。
我心裡也有點火兒,朱英雄的泥巴豬樣子。還有穿山甲忍痛不出聲地表情。我這個人也算是有護短脾氣的。我的盤絲洞裡的大大小小們,我就不能讓他們受別人一點兒委屈。
這幾個人……我只是不想惹事。不代表我就怕了他們了!
我手不擡肩不動,飄帶卻彈了出去擊在泥水坑窪處。啪的一聲,一大塊溼泥憑空射出,結結實實的糊在那個吐痰傢伙的臉上。
朱英雄忘形的叫了聲:“好!”然後又急忙轉頭看我地臉色,象是怕我發怒。
那個人頓時慌亂了手腳,好幾下才把那塊溼泥抹掉,臉成了黑花的,他左右看兩眼,嗷的一聲怒叫,提着兵器就要朝我們撲過來,他身旁那個人卻急忙攔着他,小聲的勸說。
隔着大雨,我聽到他說什麼“正事要緊”,又說“莫爭閒氣”什麼的,死活拉着那人不讓他過來。
院子裡應該還有他們的同伴,穿山甲說過他們有十一個人。
但是他們都沒出來,而且那個人也很快把吐痰的那個人給拉了進去,還將破破爛爛的院門掩了起來,明顯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架式。
我們回到屋裡,刺蝟精兀自睡地正香。
我替朱英雄和穿山甲把身上地衣裳弄乾,又看了穿山甲腿上的傷,沒傷着骨頭,但是也腫了老高。我給朱英雄一瓶膏藥讓他替穿山甲擦上,又轉頭看鳳宜地臉色。
還好,他的臉色雖然還是不太好看,但總不是要發怒地樣子。
朱英雄塗藥的手勁兒大了點兒,穿山甲一哆嗦,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他們帶着大箱子,很沉,一定貴重。”
天哪,他還惦記人家的箱子呢!
真是,他被打傷了也不虧。就是受了傷,還沒忘了盤算人家東西。
“不知道里頭裝了些啥呢。”朱英雄也念叨。
鳳宜忽然說:“想知道這個還不簡單?”
呃?
我納悶的轉過頭,鳳宜忽然一抖袖子,一大堆東西嘩啦啦的就從他的袖子裡傾倒了出來!
我倒了忘了他的袖裡乾坤了!
剛纔朱英雄他們捱打的時候,鳳宜卻已經用神通攝取了人家院子裡的東西了!
這……這……
這算不算聲東擊西?暗渡陳倉?
這朱英雄他們和鳳宜,到底誰纔是做賊的出身啊!
不過,不過……鳳宜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
嘿嘿,我居然覺得我很欣賞他!
真的!
天繼續陰啊陰,我繼續癢啊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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