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我想着,既然是包在殼裡,還有黏液什麼的,說明這東西肯定不是最終形態,那,要是不擠破它的殼等它長成了,又是什麼樣的?
“那天我看到的那隻,還留着。你這隻也別忙弄死,看樣子還長大了一些,大概再等一等,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我猜這個,和那挖心肝的,應該有些關係。”
我覺得怪磣人的,長的這麼樣的詭異蟲子,還有,最近一連串的總髮生在我們身旁的詭異事件……
“不過……爲什麼會我們走到哪兒,這事兒就跟到哪兒?難道是衝我們來的嗎?”
“那也很難說。我們幾人同行……或許我們這裡有他們的仇人,也可能是他們想要的東西。”鳳宜嘴角有一抹冷厲的笑意:“覺得我是好惹的麼?總是戳一下就跑,等我們轉過身就再跑來戳一下?一副龜孫子做派,且等着瞧……”
我意外之極,鳳宜脾氣是大,可是罵粗話我還是頭一次聽見,可見他是怒極了。
聽他後一句話裡的意思,應該是做了什麼安排吧?這麼被動的屢屢吃虧不是鳳宜的個性。
當然,那些事,不是我可以操心的。
我現在需要好好保護我這一洞的老鼠和蜘蛛。灰大毛的家族龐大的驚人,而陸續到這裡來定居的蜘蛛們也不少。它們不是個個都有資質修煉,但是它們在這裡躲避了天災和天敵,生活的無憂無慮。
我想,我們彼此……陪伴,它們忙忙碌碌,打掃,做着它們以爲正確的,應該做的事情。
我也應該做,我認爲正確的,應該做的事情。
灰大毛聽了我地話居然並不太緊張。還跟我打岔子:“喂。師傅。你別自己嚇自己。你那些小蜘蛛們哪有心肝讓魔頭來挖啊?你說我說地對不對?倒是我地徒子徒孫們得小心些……”我讓他堵地不怒反笑。灰大毛這傢伙是典型地丟爪就忘。那天在小鎮上他也讓那慘狀嚇地膽戰心驚。可是現在一回了盤絲洞。好象就有恃無恐了一樣。
“你給我當心些。洞裡地存糧如果夠吃。那麼最近就絕對不許出去。封住洞門。看守好兩處暗河流入流出之地。一有異狀。就放下千金石。做好迎敵準備。”
我說地鄭重其事。灰大毛也終於正經起來。肅然回答:“是。我這就去吩咐下去。”
“別稀鬆偷懶不當一回事。這一回……很不同。”
只怕是用生死交關來形容也不爲過。
道行高。象我和三七。子恆。鳳宜。我們或者不懼。道行低。象只活了不到十個年頭地小蜘蛛小老鼠們估計也不會被這掏心剖腹地魔頭盯上。唯獨中間層次地。有點道行卻又無力自保……這種最危險。
盤絲洞有一個正面入口,就是我們進來時要喊芝麻開門的那裡。還有一個極隱密的入口,除了我和灰大毛誰也不知道,那個……算是一條秘密逃生通道吧。然後就是流經洞裡的暗河。我親自出馬。在各個處口處布上機關----就是放毒。我特地看過幾本從大的書院書閣找來的機關學什麼的書,放毒當然要有技巧,平時不能讓人一觸即發,又不可以被外來者一眼識破,或是輕鬆的破去。足足忙了兩天才算全弄完,盤絲洞現在不能說固若金湯,也總算可以讓我稍稍放心了。
洞裡現在成了一個封閉地世界,不過並不顯的死氣沉沉。灰大毛每天早起帶着小老鼠們在外洞的寬闊處練功,那裡足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夠它們蹦撒歡地。
蜘蛛們也修煉,不過它們的方式更安靜。經常是一擡頭,就能看到頭頂爬着一片黑壓壓的蜘蛛在那裡集體練功。
我沿着暗河走,地勢漸高。
這裡不大有人來,頂多是來打水的。暗河就是從這裡流進來,穿過盤絲洞,又流向山下。我用有毒的絲將那個石洞半封住。這裡的暗流很急,洞外的樹葉有時候會被水流衝捲進來。這裡可以聞到新鮮的草木芬芳和流水特有的那種微澀淡腥地味道。
可進入的縫隙已經封上。我潛到水下去,一手牢牢抓着河道突出的尖石。仔細檢查了水面下的部分。水流衝的我不大能睜開眼。水面下幽暗昏沉,水流入的那道石縫很狹窄。。我用以前和子恆學來的方法,在這裡也設了一個簡單的陷阱,也許起不到阻攔作用,但是示警是沒問題。
我抓着石頭上岸,然後甩甩身上的水。
“三八,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回過頭看到三七,她扯着裙襬,站在一塊突出地尖石上頭,皺着眉頭說:“這裡也不收拾一下,這麼暗又這麼窄。”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一點兒沒聽見。”
“你下水的時候我來的。我問灰大毛你去哪兒了,他說你往這邊來了。你這盤絲洞象個大迷宮一樣,到處都是岔路和洞口,不知道路的在這裡困個三年都出不去。”
其實我喜歡小的地方,窄窄的,光線也不要太亮,就象李柯曾經讓我住過的荷包……很小,甚至活動不開腿腳。但是心裡卻覺得特別安全踏實。
忘了在哪兒看到一句話,說這樣的性格消極避世,不敢面對現實,情願將自己封閉起來孤獨地生活。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如此。
也許我只是懷念過去地那段時光。
“嗯,回去吧,我就是來這兒查看一下。”
“查看什麼?我覺得……你和鳳宜似乎比我知道的東西要多,不能跟我說嗎?”
“鳳前輩可能知道地多,可我知道的卻很少。就是……”我想起那個噁心的包在黑色殼裡的蟲子,決定還是不說出來讓三七也跟着噁心:“你也知道他那個人是不會輕易服軟吃虧的。在京城,還有一路上遇到的這幾件事,讓他很惱火。對了三七,你覺得,那隱在暗處的魔頭會是個什麼樣的妖魔呢?爲什麼又要一路跟着我們?從京城一直跟到了盤絲洞來?難道我們幾個人裡有他地仇家嗎?”
“這個我猜不着。我的見識也不比你多啊。不過我琢磨着,你我道行淺,歲數輕,大概,不可能是找我們的。有可能是鳳宜或是敖子恆的仇家吧?”
“那要是想報仇,爲什麼不直接找上他們呢?這麼跟着。有什麼意思?而且淨找不相關的人和妖來下手。”
“我猜,說不定是那魔頭功力不夠,藉着那些挖去的心肝來施什麼陰謀詭計,又或是別地什麼緣故……”
這個話題太沉重,我們又說起三六和李書生來,猜測着不知道現在三六配成了輪迴湯沒有,李書生現在對她如何,那位老白鬍子國師是不是又從中作梗了。這麼一路談談說說的回到正廳,卻看到鳳宜躺靠在窗子下面的沙發上頭。鞋子脫在一旁,一隻手墊在頭下面,正閉目養神。一副慵懶情狀。客廳裡不算亮,窗外頭的柔光照在他的身上,肌膚象白玉一樣晶瑩溫潤。呃……比我的皮膚還好……他的相貌也比我美,睫毛也比我長,連頭髮都比我黑比我密……
這什麼世道啊,真是雌雄不分陰陽顛倒。
我看一眼三七,自己很有眼色的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沒有進廳。直接繞回廊小碎步跑了,把她一個人扔那兒。
雖然說我沒本事幫三七牽線搭橋,但是這點眼色我有,明晃晃的500瓦電燈泡可萬萬做不得。
不過……我還是覺得三七地希望不大啊。
我站在原地嘆口氣,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蛛絲編的袋子,半透明的,裡面隱約可見。
那個黑色地圓卵似乎個兒又大了一些,鳳宜那裡也養着一隻,我這裡也有一隻。
到底這裡面的蟲子最後會變成個什麼樣?鳳宜說過。這東西別看小,卻肯定是個魔物……
灰大毛迎面過來,看起來有些着急,我就怕有壞消息,結果他說:“師傅,有客來了。”
“什麼?”
這會兒哪有什麼客?再說我又能有什麼客啊?我認識的人不多,基本上還都已經來做客了,怎麼還會有……
“到底是什麼客人?”
灰大毛有些喘,大概是跑的很快:“是三六師叔來了!還沒有進來。被攔在兩道陣勢之外。我是探知了動靜。又從師傅你那面水紋鏡裡照見的……”
“啊,那。快請進來啊!”
“但是師傅你說的,門都封過了……”
“蠢傢伙,三六來了一定有要事,要不然她前些天不說同我們一起來,現在卻一個招呼不打匆匆而至,先開了門讓她進來,大不了開了這次之後再封一次啊!”
“好好,我這就去接應,還請師傅你將門上的封咒打開才行。”
我到了洞門邊,去了封,看灰大毛小心而快速的出去,一時有些呆。
真奇怪啊。
我心裡沒有故友重逢的歡喜,卻有些不安,不知道三六是遇着了什麼事纔會到我這裡來。
小蜘蛛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說:“三八姐姐,又來了客人麼?”
“是……對了,你讓她們把流芳居收拾收拾好給客人住。”
“好。”
我覺得心慢慢往下沉,有種不祥的預感。
山裡這會兒靜的很,遠遠的,細細的風在溝澗盤旋,有一種低沉的嗡鳴聲。
就好象,有什麼事將要發生……就如山雨欲來之前的那種難耐的窒悶。
我卻看不到,也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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