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或靜謐或冷嘲的目光下,舒箐鄭重的點點頭:
“自然。”
左副將等人鬨堂大笑。
然而舒箐卻幽幽道:
“左副將你們這是在笑話箐兒,否認箐兒所說的嗎?即是這樣。就請左副將將身上的衣裳靴子都脫了吧,既然你們看不起,自然不屑穿纔對。”
做副將沒想到舒箐竟然要他當衆脫衣!!
他從來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然會說出這麼粗俗的話,氣得臉色漲紅。連銅鈴大眼都泛上了憤怒的血色,他看了眼宮無殤和軍師還有右副將。覺得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他厲喝道:
“舒大小姐。你若是再這樣不知廉恥,休怪本副將不給舒大小姐面子!!”
宮無殤似乎聽懂了舒箐的話。微微挑起一邊的俊眉,嘴角都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白袍軍師最是細心,他發現宮無殤不但沒有生氣,反而似乎有些高興,當下驚得不行,也忘記了去猜測舒箐的話。
要知道就算宮無殤再怎麼不喜歡舒箐,但不管怎麼說舒箐也是宮無殤的未婚妻。而現在未婚妻讓一個男子當衆脫衣,他卻還笑了!!
舒箐鄙夷的看了一眼左副將,淡然道:
“看來左副將平日就是個不正經之人。箐兒讓左副將脫衣裳。是因爲衣裳就是如箐兒一般的女子所裁所縫製出來的,既然左副將覺得女子無用。輕視女子,那左副將又爲何還要穿女子所做的衣裳,而左副將爲何說箐兒不知廉恥,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左副將嘛,定然是想到些神惡名骯髒之事,足以說明左副將的本性卻遠不如外表看來的那麼正直。”
“你、你!”
左副將被舒箐說的啞口無言,臉上紅得都要擠出血來了,一口氣堵在喉嚨裡完全上不來。
不止左副將,就連右副將和軍師都覺得舒箐的嘴皮子實在厲害的很,而軍師這也明白了爲何宮無殤要笑,原來卻是因爲這個原因嗎。
“好了,左副將,舒大小姐既然來找孤,自然是有事,且舒大小姐第一次來孤府上,不懂規矩也屬正常,舒大小姐請進來坐。”
宮無殤看夠了熱鬧後,一本正經的讓舒箐進來做,書房正中間的凳子上都有人坐了,而她若是要坐,只能坐在宮無殤旁邊的側首位上。
舒箐不太想離宮無殤那麼進,但是她前來的目的是銀子,衆目睽睽之下,也不該如此矯情,因此大方的走進來緩緩落座。
副將和軍師都震驚宮無殤的話,在他們的印象中,這還是宮無殤第一次讓一個女子進書房吧,以前也有一些妾侍等等故意在書房門口徘徊想要引起宮無殤的注意,但無一不是被直接送走或者終生囚禁,只因爲怕被聽走機密。
但現在宮無殤不但不把舒箐被趕走,還用疑似袒護的話講舒箐迎進來,實在太讓他們無法接受了。
他們不禁懷疑,舒箐是不是給宮無殤灌了什麼迷魂湯,可舒箐長得那麼醜,去年他們班師回朝時就親眼見過一次,那一次看到差點把隔夜飯給吐出來,舒箐當時整張臉就跟猴屁股似的,不,狗屁股都比豎琴那臉耐看。
舒箐不知道左副將等熱你怎麼想的,她打開了自己手中的畫卷道:
“太子殿下,前幾日您託箐兒所畫的畫作箐兒已經完成,請太子殿下驗收。”
什麼!
宮無殤還請舒箐作畫!!
左副將更加確定,定是舒箐給宮無殤吃了什麼迷魂藥,全京城誰不知道舒箐無才無德,什麼都不會,她作的畫看了不會瞎眼吧?
宮無殤竟然還託舒箐作畫,這實在是顛覆了他們長久以來對宮無殤的印象。
但是宮無殤卻有些慎重的接過,這更左副將等人都覺得宮無殤這是沒救了。
不過當宮無殤將畫卷給展開時,他們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然而本想輕蔑的掃一眼的,但當視線落在追月圖上時,他們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兩隻眼睛就像是黏在畫上了一般,完全移不開。
“這、這是!!”
左副將等人簡直差點被那幅圖震得靈魂出竅,這樣逼真而意境十足的畫卷是他們平生第一次見,而且畫中女子的豪氣更是讓他們這些上過戰場殺過敵人的將軍們更加感同身受。
他們都是踩着無數屍骨纔有今天的一切,更加能體會到那女子不僅有着追逐月色的豪氣,更有不輸男子的萬丈勇氣,就如同他們上戰場殺敵,若是沒有足夠的勇氣拿起手中的刀,下場只會被敵人殺死而已。
也因此,他們都猛的看向面紗遮面的舒箐,他們實在不敢相信這畫會是舒箐一個草包所畫。
“太……太子殿下,這真的是舒大小姐所作嗎?”
他們聲音都有些發抖,即使左副將他們只是武夫,可也知道一個每個作畫之人的畫作都有他的風格和氣韻,若是舒箐心中不大氣,就算她畫出來,畫中也不會有那種大氣之風,而通過這幅圖,就能輕易看出舒箐的胸襟之廣。
許多人第一次知道舒箐的畫作時,其震驚程度並不會比左副將等人少,不知爲何,宮無殤見此情況,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似欣喜似自豪。
宮無殤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不吝稱讚道:
“舒大小姐這副畫作,卻是比之之前的要更加成熟有韻味,這幅畫已經超出了孤的預期,孤就收下了。”
舒箐嘴角勾起笑,收下就好,說明銀子也要到手了。
她那雙清靈的雙眼帶着滿足的微微笑意看着宮無殤,等着他給錢,可過了好幾息,宮無殤卻像是忘記一般。
舒箐微微正了正身子,換了個優雅的坐姿,繼續看着宮無殤。
“太子殿下,別收啊,屬下還沒看夠呢,再給屬下看一眼唄。”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竟不知道舒大小姐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畫藝,實在讓楚某慚愧,楚某之前冒犯了舒大小姐,還請舒大小姐不要怪罪。”
白袍軍師隆重的向舒箐表達歉意,拱手彎腰。
左副將和右副將也都是耿直人,見此也連忙謝罪。
舒箐並沒有打算過要和他們計較,畢竟她也知道這些人其實本性不怪,而且他們都是保家衛國,守衛邊疆的英雄,舒箐若是因爲這個小事就耿耿於懷,未免顯得太過小氣。
舒箐點點頭,起身欠了欠身,如潺潺流水般清冽的聲音響起:
“箐兒也有不對的地方,希望你們原諒箐兒之前的誤闖。”
“哪裡哪裡。”
左副將等人就像是第一次認識舒箐一般,以前對舒箐的印象就是又醜又愛作,而且還特別的粗俗不堪,額今日接觸後才發現舒箐完全不像外面傳聞的一般,明明才思敏捷,異常聰穎,心靈手巧溫婉賢淑,哪裡像外面傳的那般不堪。
舒箐作爲椅子上,又看向宮無殤,可宮無殤似帶着不解看了舒箐一眼,舒箐差點氣得眉毛倒豎,銀子呢,畫都給了,銀子也該給她了吧,然而宮無殤就像是完全收不到舒箐的信號,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裡。
楚軍師實在忍不住道:
“不知楚某有沒有這個榮幸請求舒大小姐爲楚某作一幅畫,楚某感激不盡。”
舒箐秀眉微蹙,她正猶豫着該怎麼提醒宮無殤銀子之事,見楚軍師開口,當即就回道:
“不瞞楚公子,箐兒一幅畫需要五十萬兩銀子,若是楚公子能擔負的起,箐兒自是願意的。”
舒箐特地把五十萬兩銀子說的重了一些,順便白瞥了一眼宮無殤,可宮無殤卻當作沒聽到!!
“五、五十萬兩?!”楚軍師雖然身爲軍師,不過他的家族是世家大族,家裡的底蘊還是不錯的,就他自己而言,五十萬兩還是呢個勉強拿得出來的,於是驚訝過後點點頭道:
“楚某能擔負的起,不知可否指定作什麼畫?”
舒箐微微點頭:“自是可以的。”
舒箐在畫作上的造詣根本不是京城那些人所能追上的,而且舒箐還領悟了畫靈,就算是什麼遺世大作,舒箐也不在話下。
左副將和右副將見此羨慕的看着楚軍師,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羨慕那些有家底的世家大族,左右副將都是平常人家,在軍隊裡摸爬滾打十來年才坐到今日這個位置,平時靠着打勝仗的獎賞和俸祿遠不夠買一幅畫,以前他們都對那些有錢的紈絝子弟嗤之以鼻,對同是世家出來的楚軍師可看不上,可現在,若是能給他五十萬,讓他們當個紈絝子弟也願意啊。
不是他們再吹,他們剛纔在和宮無殤討論軍情,因爲意見分歧,有些暴躁,可是看了那幅畫之後,全感覺全身舒暢,方纔那抹暴躁的情緒都不見了一般,這更讓他們覺得追月圖的神奇。
不止左右副將有這種感覺,宮無殤比之他們,更是敏銳的感覺到這點,他覺得這幅圖給他的感覺異常強烈,因此纔會沒有欣賞夠就直接收了起來,打算待一個人時再拿出來看,方纔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楚軍師和舒箐商量好作什麼畫,什麼時候楚軍師到府中來取之後,舒箐看了一眼宮無殤,卻發現他看着竟然在發呆。
銀子呢?!!
舒箐有些胸悶,過幾日就是拍賣會了,宮無殤應該不會那麼無恥到賴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