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張依依無法再感知到陸遇的存在,整個塔中彷彿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人。
光線從明至暗,片刻後,又從暗至明,帶着不知打哪兒吹進來的柔和微風,現場半點闖關的緊張氣氛都沒有。
緊接着,一名老僧盤坐中央閉着眼睛敲擊木魚,就這般忽然的出現在張依依面前。
老僧旁若無人的念着經,那些經文化爲實體一字一字不斷往她腦海鑽去。
經文內容並不陌生,張依依前世還爲現代凡人時,很是常見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字字句句她本身下意識地就能記得清清楚楚。
老僧一遍又一遍不斷地重複念着心經、敲着木魚,一開始她還擔心那由虛化實的經文不斷強行進入自己腦海會帶來什麼可怕難測的後果,當真是全力抑制但卻效果幾乎爲零。
但漸漸的,她發現那些經文非但於自己無害,反倒令她十分神清氣爽,身體越來越覺得舒服。
張依依再三確定這樣的強迫聽經並不會對自己造成危害,相反還有益後,頓時覺得第一陣第一關令她越來越瞧不明白。
難不曾,還真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感化她,讓她有意無意之中一步步踏入佛門?
不會是這麼簡單吧?
張依依很快將這樣可笑的念頭甩出腦海,反正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受這種佛門糖衣炮彈的攻擊,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影響生出什麼遁入空門,改走佛修這樣荒唐的路線。
但問題是,現在她得怎麼破這第一關?
連人家意圖都搞不清,更無下手之地,難不曾得一直留在這裡不斷地聽這老僧唸經?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張依依不知不覺間已經盤坐於一旁聽了許久。
突然間,她擡手便將自己的本命劍虛無取了出來,握在手上朝那還在不斷念經地僧人說道:“大師,就算放下屠刀,我也不能立地成佛。更何況,我手中並非惡意殺戮的屠刀。”
“貧僧可渡施主,施主本性純善,心懷蒼生,入我佛門,他朝自能立地成佛。”
老僧終於有了其他反應,不再念着沒完沒了的經,也停下了木魚,彷彿這一刻才正式看到張依依一般。
“爲何非得成佛?我做我自己挺好,佛門聖地總不能強迫衆生,枉顧別人的意願。”
張依依見自己搭話成功,目光不由得亮了幾分。
最怕人家一直這般對視她如無物,她總不能直接動手殺僧吧,更怕的是就算千辛萬苦殺了這名僧人,也不見得代表第一關順利通過。
“施主天生就是我佛弟子,冥冥之中註定的,不可逆。”
老僧語氣淡然:“再說,施主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何處來,又當往何處去嗎?他朝施主成佛那天,自可解開一切謎團,得證所有因果,又有什麼不好?”
“大師這話我不苟同。”
張依依當下搖了搖頭:“沒什麼東西是天生註定永不可逆的,否則這天地間又怎麼會有我等修士存在。至於我自己身上所謂的謎團對我而言早就不是那麼重要,能知便知,不能知也影響不了什麼,與其不斷糾結曾經過往或者未來,倒不如腳踏實地走好現在的每一步,如此足矣!”
不及那老僧再開口,她再次說道:“你們不斷告訴我,說我與佛有緣勸我入佛門,我不在意真假,也不關心原由,總之你們怎麼想怎麼做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同樣我的心志意念也不會隨你們而更改。所以,十八陣第一陣若再遮遮掩掩故弄玄虛,那就別怪晚輩於佛門之地不自量力直接動手了。”
說罷,虎無劍瞬間飛出圍着她轉圈,劍鳴聲起戰意盎然,能動手就別瞎嗶嗶,就算你是和尚,她也忍得差不多了。
就在虛無劍即將出朝那老僧出劍,老僧終是微微一聲嘆息:“罷了,施主心志堅定,非貧僧所能動搖,這第一陣貧僧也不與施主爲難。不過施主需知,你的確與我佛有緣,將來總有一天施主總會明白。”
說完,老僧身後竟是多出了一段通往寶塔第二層的樓梯,憑空而現卻又彷彿原本它就在那裡。
張依依微微皺眉,虛無劍重新收回手中,卻是並未再放入體內溫養:“多謝大師,與佛有緣沒什麼,反正再如何我也不會當尼姑。”
聽到張依依的話,那老僧也沒生氣,反倒是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隨後連人帶木魚消失於無形,只留下之前突然出現在正中央的樓梯依然立在那兒。
張依依神識往樓梯附近來細掃,發現並不能穿透任何,加之依然還是沒法感應到陸遇的存在,是以她也沒有再在第一層做逗留,很快小心翼翼地攀着樓梯往第二層而上。
登上第二層寶塔,張依依反倒是鬆了口氣。
十八名看不出修爲深淺的武僧已經在那兒排成陣等着張依依的到來,這一關簡單明瞭,打贏了十八武僧就算過關。
“施主請收回武器,此關不得動用任何法術、法寶。”
其中一名武僧面無表情的提醒了一句,隨即一行十八武僧便直接開始圍攻。
張依依隨即便發現,這樣的提醒並沒多大意義,因爲人家動手後,她手中的虛無劍便被逼自行入體,身上靈力亦被限制,能夠調用的唯有肉身之力。
對張依依來說,如此甚好!
淬體九階中段以後,張依依肉身之力早就堪比化神,所以哪怕是被羣毆,她也不見得佔下風。
她甚至覺得這寶塔是不是真的因爲覺得她與佛有緣,所以十八陣明裡暗裡的都打算給她放水?
不過這樣的念頭剛剛升起沒多一會兒,張依依都沒來得及飄起來,卻是很快被現實打了個清醒。
其中一名武僧在同伴掩護配合下,偷襲得手,一拳打中張依依的後背。
“咔嚓”一聲響起,張依依猛退幾步這才站穩,後背巨大的疼痛感瞬間差點令她直接腿軟跪地。
淬體不斷提升後,她幾乎已經沒有再體會過這樣劇烈難忍的疼痛感,明明對方的拳頭之威並沒那麼強,但加持到她身上的力度卻是如同放大了百倍千倍。
她十分清楚,若非這會兒自己已經達到了淬體九階中段,剛剛那一拳足以令她後背骨頭斷裂,而不僅僅只是疼成這般。
相較於張依依的震驚,那些武僧此刻也頗是意外,沒想到一拳擊中後,張依依竟然還能好好地站定,雖然看上去疼得齜牙咧嘴,但卻也僅僅如此。
他們十八人爲一陣,亦爲一體,不論誰擊中目標,都等於是彙集了所有人的力量之後再將這份力度強行擴展至幾十甚至上百倍。
曾經那些闖陣者,大多一拳之下便能直接喪命,厲害些的,能多挨幾拳不死,卻也得重傷。
可現在對方肉身的強悍程度明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倒還真是頭一回碰上這麼難纏的。
張依依很快又不可避免的捱了幾拳,這一拳比一拳重,簡直疼到了讓她有種快要散架的感覺。
然而,她連停下來揉一揉的機會都沒有,邊躲閃邊回擊還得邊尋找那十八人陣法的漏洞,完完全全是靠着超強的忍耐力意志力強撐住。
直到她一連捱了十幾拳,身體各處都疼得幾乎要沒知覺時,這才發現那十八人配合的一些規律以及漏洞所在。
張依依的拳頭同樣很硬氣,又豁出去捨得自己捱揍,所以她在主動將自己的臉當成誘惑被對方一拳擊中打得跟個豬頭一般後,終於逮到了第一個漏洞,反手一拳將打她臉還沒來得及撤走的那名武僧腦袋都差點打爆掉。
一擊直中,不知道是因爲張依依那一拳的威力實在太大,還是因爲直接命中死穴,那名武僧倒地之後竟是直接消失,原本十八人的陣少了一人,成了十七人。
“很好,繼續!”
張依依直接把嘴裡的那口血給吞了回去,到底是自己的血,能不浪費還是不要浪費。
她還真是頭一回這樣慘的捱揍,不打回來替自己報仇都對不起她身上沒一塊好肉,又疼得人都要變態了,不照鏡子也知道這會兒她得醜成什麼慘絕人寰的模樣。
越是狼狽不堪,張依依的戰意反倒是越來越強,加之本就已經漸漸摸出了對方的漏洞,對方又少了一人更加洞門大開,她的回擊自然也就越來越兇悍。
一場混戰持續了許久,張依依捱打的次數越來越少,而擊中對方的次數也明顯越來越對。
她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血跡模糊了視線,身上最早沒了一寸好肉,卻是奇蹟般的一次都不曾倒下,硬是保持着至少每挨三拳便能回擊中一拳打死一人的穩定效率。
打到最後,她彷彿已經感知不到疼痛,連那僅剩的三名武僧也被瘋了似的對手給打得有些心生退意。
“停,夠了,施主這一關可以過了。”
三人率先停了下來,這是迄今爲止他們最慘的一回,竟然犧牲了十五人都沒能將對手拿下,最後還得主動認輸。
這樣難纏的女修,狠得真叫他們都有些不忍。
“你們說停就停?不行,繼續再打,今日我不把你們給打光,都對不起我自己!”
張依依早就打得不願收手,還剩三個呢,哪怕明知這些本就不是真正的人就算被她打死了也不會是真正的死亡,可她還是不想吃這個虧,還是想將這夥人一個不剩的全打死一遍才能出這口氣。
疼呀,實在是太她孃的疼了,她活了快兩百歲了還從來沒有因爲被郡毆而疼成這個死樣子,醜成這個鬼樣子。
說完,張依依終於有機會可以歇會理理傷口時卻根本不幹,抄起拳頭又朝着那三人攻去,用實際行動證明她就是齜牙必報。
那三人見狀頓時更是神色怪異,雖然他們就算全都“陣亡”了也沒什麼,可從剛剛被活活打沒的那十五人來看,那慘叫聲足以證明他們挨的一擊有多麼可怕兇殘。
那得疼成什麼樣子?
實在沒必要也跟着體會一遍吧,因爲他們絕對能夠想象,光看眼前那個都辨不出男女的張依依就能想象得到。
“停停停,別繼續了,你要打光我們了,這一關就算過了也不會有獎勵出現。”
爲了不捱打,那三人倒也半點節操都沒有,直接將拋出了一個張依依原本並不知道的消息。
“獎勵?”
聽到這個,張依依這才暫時收了手:“過關就有獎勵?獎的東西是什麼?每一關都有嗎?別說謊,否則我照樣繼續揍死你們一回!”
她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畢竟在第一層時可沒有這個說法。
“沒錯,照理說來過關就有獎勵,每一關都有,獎品具體是什麼並無標準,得看你運氣,出的是什麼就算什麼。不過過關者若是不主動提,我們自然也不會主動給。”
其中一人有些不太情願地說着,要不是真不想挨那一拳,他們也不會把這事說出來,畢竟有人通關後自動生成的獎勵若沒被通關者帶走的話,自然而然就會繼續留在寶塔之中。
“原來如此,所以,我現在還能倒回第一層,將第一關的獎勵拿走嗎?”
張依依發現這會兒靈力已經不再受限,看來這一關是真的過了。
那人似乎也知道張依依治傷這會兒又得承受一次極致之疼,生怕被遷怒,連忙主動將這一關獎勵給顯出:“施主請看,三樣之中選一樣,拿到獎勵後,施主便可直接上第三層了。”
與此同時,不僅有三樣獎勵品浮現在張依依面前,而且不遠處通往第三層的樓梯也一併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