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師弟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吃了一驚,一米七五說的“蛤蟆嶺”居然是青銅鏈子裡裹着的那隻黑盒子。我跟師弟一對視,心裡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那盒子恐怕也不是什麼單純的空盒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也是一口棺材,而且還是兩千多年前的棺材。
想到這裡,我不由打了一個哆嗦,迅速跟師弟交換了一下眼神,看這一米七五兩眼放光的樣子,似乎馬上就要撲上去了,那棺材裡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東西,說不定之前耍我們的那個紅衣女鬼正躺在裡面等着我們送上門呢!
我衝師弟眨眨眼,要是這一米七五敢有什麼危害大夥兒安危的舉動,咱們就從兩邊一撲,把這孫子給綁了!
師弟一點頭,一手伸進腰包裡摸出安全繩。這時,那一米七五突然一個轉身,往青銅鏈子相反的方向跑去,我跟師弟都是一愣,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忙追上去。
一米七五跑到溶洞口就停住了,忽然蹲下去,兩手像是在地上摸什麼東西,我跟師弟跑上前一看,靠,差點沒把我噁心死!那一米七五正兩手抓住一隻蛤蟆的脖子跟後腿,說時遲那時快,我跟師弟都還沒反應過來,一米七五一張嘴一口咬在那蛤蟆的肚子上,只聽呱地一聲哀鳴,那蛤蟆疼得立刻撲騰起來,兩隻前腿抓在一米七五的手背上,留下深深地兩道血口子,那一米七五此時正咬在蛤蟆的肚子上,疼得悶哼一聲,左手忽然用力一掐,蛤蟆的叫聲便像浸了水的喇叭,嗚嗚咽咽一會兒就沒聲兒了。
我跟師弟看得目瞪口呆,誰都沒想到這一米七五看起來像個弱不禁風的教書先生,行事作風居然如此狠絕,餓到極限,居然去生吃一隻癩蛤蟆!且不說這蛤蟆肉有沒有毒,就是光看着它那滿身疙瘩的磕磣樣子,我就下不去口。
這時,一米七五擡起頭看着我們,嘴脣和下巴上全是血,一伸手,將那死蛤蟆遞給我。我餘光一掃,發現那蛤蟆肚子上只有兩排血紅的牙印,肉都還在,好像這一米七五的目的不在於吃肉充飢,而是吸血。
師弟忙擺着手說道:“那什麼……我們不餓,你自己吃吧!”
一米七五大笑着搖搖頭,抹了抹下巴上的血,站起來說道:“阿遠啊,倒不是我老孫餓了,這是乞鳥娘娘自古定下來的規矩,凡是開她後人的棺槨,必要先吸食一種毒血存入體內,這樣在開棺的時候,纔不會被裡面的毒氣所傷,這就叫以毒製毒。給,趁熱喝,一口就行,喝完再給小張。”
師弟一呆,看了我一眼,把一米七五拿蛤蟆的手推到我這邊,說道:“還是讓……小張先喝吧,你看他都瘦了,好歹也能補補。”
我心一沉,瞪了師弟一眼,那一米七五已經笑呵呵地將那隻死蛤蟆往我嘴巴里塞了,分明就是在報復我之前拿臭鞋薰他。我見躲不掉,乾脆一咬牙,閉上眼睛,胡亂吸了兩口,那液體一入口,我的親孃啊,差點沒把我噁心死,惡臭中帶着一股腥酸味,再一想到這蛤蟆死之前還吃過死人的腸子,靠……胃裡一翻,哇地一聲連紅帶白地全他媽吐出來了。
一米七五惋惜地嘆了口氣,走過來拍着我的背說道:“小張,彆着急,我頭一回喝也是噁心得不行,後來喝得多了自然就好了。我看這樣,你跟阿遠慢慢喝,不着急,我先過去看看。”
我一愣,忙拉住他道:“要去一起去,你一個人……我們不放心。”說着,我朝師弟使了個眼色,師弟也過來說道:“是啊孫……大哥,這棺槨裡面指不定躺着什麼妖魔鬼怪呢,咱們三個一起上好歹還能有個照應。我看這蛤蟆血我跟師……小張是喝不了的,那要不……你看你也昏了幾天了,肚子肯定餓得厲害,要我說咱不如烤着蛤蟆肉吃,效果都是一樣的,但味道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順道您再跟我們掰扯掰扯那個什麼娘娘的事兒,您看我們都是粗人,跟您不能比,多瞭解一點待會動手的時候也好避免不必要的差錯不是?孫大哥,您說呢?”
師弟這幾聲孫大哥真是叫到一米七五心眼兒裡去了,估計這一米七五以前在隊伍裡也不受什麼尊重,現在被人這麼一捧,樂得嘴都歪了,連看師弟的眼神兒都不一樣了:“阿遠啊,以前我就說你最有出息,跟他們那幾個只會打槍子兒的大老粗不一樣,你看看,他們這一個一個死得死亡得亡,就咱哥仨兒活下來了,這就是命!咱命好啊!還有小張,咱現在也算是過把命的交情了,上頭有時候的一些事兒你們平時看不慣,我也看不慣,但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咱沒招兒,只能忍氣吞聲,他們指東,咱不敢往西走,他們指着溝叫咱跳,咱也不敢不跳,整天把命拴在褲腰帶上的日子,咱哥仨兒真他孃的過夠了!來,咱也別拘着,都是自家兄弟,坐下來邊吃烤肉邊慢慢說。”
說着,一米七五叫我跟師弟去生火,自己把外套一脫,開始往裡面逮蛤蟆。師弟見他稍微走遠,一邊撿些零碎的棺材板,一邊小聲跟我說道:“師哥,我看這小老頭瘋得不輕,咱要是現在說走,他百分之一百會跟咱們翻臉,到時候咱是撇下他自己走,還是直接打暈他揹着他走,我看都不現實。那什麼娘娘的好像是跟那口棺材有關,師哥,你不是說這東西是兩千多年前秦朝的嗎?跟咱在八卦地宮和青銅兵器庫裡見到的東西都有聯繫,要不,咱就坐下來聽聽?說不定還能找到這之間的聯繫呢!”
我知道師弟的小心思,這小子就是不安分,哪兒稀奇古怪他就愛往哪兒鑽,不過想一想,他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地宮、兵器庫、青銅鏈,它們之間一定存在着某種聯繫,這個聯繫絕不僅僅是有着相同的動物的圖形這麼簡單,換句話說,這些圖形代表着什麼,這樣出現有什麼意義,到底是幹什麼用的……我忽然十分斷定,這些問題要麼一輩子沒有答案,要麼……就在這個棺槨裡面。
我點點頭,提醒他道:“開棺不是咱們的專業範圍,而且裡面情況未明,多半是兇險萬分的狀況,如果沒必要的話,待會咱們還是得想辦法控制住這小老頭,實在不行就直接打暈。總之,聽故事和開棺是兩碼事,你小子別沒事兒找事兒,好奇心跟命比,哪個重要,你自己掂量掂量!”
師弟好笑道:“當然是小爺命重要啦!不過論起這好奇心,師哥,你可得把持着點兒,保不齊誰待會兒頭一個衝出去呢!”我面兒上一僵,說道:“你小子管好自己就行,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