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簡芷優說, 蘇夏,你真的很自私。
蘇夏望着公寓門口的A城名模。心“咯噔”地撞了一下。自私。這兩個字她曾經對着應哲楠說過很多遍。
卻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說自己。
原來被人說成自私的時候,是這樣的心情。她呆呆地站在門口, 看着面前這個炙手可熱的人氣名模, 她和她。多鮮明的差距啊。如果沒有應哲楠, 也許下輩子, 她們都不會這麼近的說上一句話。
這是第幾次的碰面了。她似乎也記不清了。
“有事嗎?”雖然蘇夏對着一個特意跑上門指責自己自私的女人感到不解與氣憤, 但她還是平靜地露出了一個朋友般善意的微笑。
“我們談談吧!”簡芷優一臉憔悴地說了一句,便載了蘇夏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兩個女人之間可以談論什麼?無非就是男人。她們之間,除了應哲楠, 似乎也沒有別的話題了。
“如果你不愛哲楠,就請你不要在傷害他了。他沒你想的那麼堅強。你就那麼想看着他生不如死嘛!”果然, 蘇夏剛坐下, 就聽見耳邊傳來了那個她一直不想在聽到的名字。可是簡芷優這句話的意思卻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明明受傷害的是自己,卻在此刻被她口口聲聲地以故意傷人罪的當事人提到了檯面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你不知道安眠藥吃多了會有很大的副作用嘛!你就那麼自私地打算拋開他 ?你知不知道, 哲楠爲了你,受了多少痛苦!你當真就這麼無情嘛!”簡芷優似乎是帶着強烈的憤恨語氣激動地說出這句話。要不是前兩天去了應哲楠別墅,她也不會發現這個男人又開始服用起了安眠藥。
曾經在澳洲,她就專門找了心理醫師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幫助他戒掉,結果現在, 這個男人又這麼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原因又是爲了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如果可以, 她真想把他們兩人分的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在遇見, 至少應哲楠不至於這麼自我頹廢。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說哲楠他有服用安眠藥?”蘇夏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了出來。
“誒~~~我真的不知道哲楠怎麼會喜歡上你。你就一直當個白癡般地活着好了。哲楠爲了你, 可以什麼都不要。你呢?你有認認真真地爲他考慮過嘛!裝着一副全然無知的樣子正常的生活着。你不覺得你這樣很令人反感嘛!”
“ 哲楠他出什麼事了嗎?”蘇夏聽着一連串從簡芷優嘴裡出來的話,着實疑惑了一陣子。爲了我, 什麼都可以不要?到底是什麼情況。明明是他惡狠狠地把自己推出了家門,怎麼自己倒又變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了。
“出什麼事?!要不是我發現的及時,搞不好他又像個傻瓜一樣的對待自己了。”簡芷優回憶起別墅裡應哲楠那一臉蒼白的樣子,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應哲楠癱坐地靠在廚房的操作檯旁,廚房散散落落地躺着十幾罐空啤酒易拉罐。“哲楠,你怎麼了?蘇夏呢?”她爲他突然這樣的情況奇怪了起來。剛沒幾天應哲楠還帶着前所未有的幸福笑臉告訴她,他和蘇夏結婚了。那個時候的他,應該很開心吧,笑的像個孩子般滿足。可是纔多久的時間,這個男人居然又開始自我傷害了。
“走了~她走了。應該不會回來了吧~”應哲楠的回答帶着無奈與痛苦。說完之後便把自己的頭埋的跟鴕鳥似的,不在說話。她也是看着他這副痛不欲生的摸樣才特意找了蘇夏。
“哲楠在澳洲出車禍的時候,我一直在醫院陪着她。”簡芷優看着對面的蘇夏繼續慢慢地說道“他總是一副驕傲的樣子,以至於車禍後也是,就算是疼痛了也還是一句話都不說。他一直不說話,有時坐着發呆就是幾個小時。我每次看見都會特別心疼,他什麼也不說,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同學,朋友還有應阿姨去看他的時候,他都是一副拒人之外的姿態。獨自看書,然後睡覺。好像全世界都與他無關一樣。我還記得有次他在睡夢中,拉住我的手,不停地晃盪,不停地嘶喊“ 爲什麼,爲什麼我那麼愛你,你就突然不愛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我每天都會想起你,吃飯想,睡覺想,只要我活着,我就會想起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些什麼,爲什麼要這麼折磨我!”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他的心裡空了一個洞 。當時我就很好奇,會是怎樣一個女人,讓他愛的這麼深刻。直到後來,有次趁他上廁所的時候,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直寶貝着壓在牀頭的那封檢討書。署名就是蘇夏 。”
簡芷優看着蘇夏的眼眶已經有些溼潤,她猜想着這個女人應該不知道應哲楠對她已經是愛到了骨子裡。也對,他的表達和自尊又怎麼能讓人感覺的到呢。她沒有告訴蘇夏其實應哲楠不是車禍,他只是因爲太難過,太痛心,生無可戀才企圖自殺,出了車禍。這些她都給切割掉了。
“腿傷完全好的時候,他重新回到了學校,當時在那經常也有女生看上他,有幾個也是都中國華僑。有次我和他在餐廳吃飯,有個女生就很大膽地跑過來告白,哲楠當時盯着她看了很久,我以爲他應該是對那個女生感興趣,結果過了許久,他突然頭也沒回地就跑出了餐館 。後來我才知道,那會他是想起你了,他和我說,第一次和你說話,就是因爲你傻不拉幾地跑去和他告白,他說他沒見過有人告白一點都不臉紅害羞的。”
蘇夏已經難過的說不出話,她靜靜地聽着簡芷優說着應哲楠在澳洲的點點滴滴。想起自己對他又何嘗不是一樣呢,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看見有人穿着灰色運動外套的,都會帶着期盼地多看兩眼,想象着某天遇上的情形,然後又會哭着醒來。
“後來,因爲我們呆一起久了,他總是會突然的提到你,比如路過街邊的花店,他會小聲地說一句,蘇夏以前最喜歡的就是向日葵。或者在某個酒吧聚會的時候,會突然告訴我,以前蘇夏總是喜歡跟着我跑來,還冠冕堂皇地說是爲了增長見識。每次聽他提起的時候,他的臉上都會有着淡淡的笑容。直到爺爺去世,他哭了,哭的很厲害。爺爺一直知道他是個喜歡什麼就會一頭載下去的人,沒有誰比他更明白他自己想要的。之後好些天 ,他的狀態都不怎麼好。應爺爺走之前就一直拜託我好好照顧他,他似乎也很清楚你和哲楠的事情。他總說哲楠以前什麼都能做的很好,現在因爲一場感情,就搞的不像個男人,他也曾一直佛口苦心地勸他不要相信感情,要好好地打好事業。我知道哲楠那會肯定沒聽進去,只是爺爺走後,他纔開始下定決心,但是後來回了A城,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就在餐館門口,你和你的朋友們,那次我才知道你們已經見面。但是他似乎一點都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他說他恨你,不會在去想你。結果那天我又看見了他面對你時那份明顯的喜怒哀樂。我一直很好奇蘇夏是個什麼樣子的女人,那天遇見你,我感到很意外,這麼讓應哲楠念念不忘的女人也只是個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人,比起那些更有優勢的追求者,我真的看不出你到底哪裡吸引了他。本來他可以做很多事情,很多想做的事情,但是沒有,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定不下心。”簡芷優說着說着,聲音也開始沙啞了起來,她還想再繼續說些什麼就被自己的手機鈴聲給打斷了,因爲有事要離開,走的時候她很認真地看了看這個已經滿臉淚痕的女人,輕聲地說了一句便匆匆地離開了餐廳。
蘇夏就那樣一直呆坐着,直到莫小希來電話喊她回去。
她的心情複雜的不是滋味,腦裡不斷地複習着簡芷優和她說的那些,還有臨走前說的那句“蘇夏,哲楠比想象中還要需要你 。”
那晚,蘇夏破天荒地跑去了莫小希的牀上要求和她一起睡覺。莫小希覺得她這一行爲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不可思議。因爲這女人從來都很排斥和自己睡,主要還是因爲自己總是一大早想盡辦法地硬要把她吵醒。蘇夏又是特愛睡覺,所以以前大冬天,她以怕冷的理由跑去蘇夏牀上熱體溫的時候,她總是以最鐵面無私的態度把她打發回自己牀上。今天這一舉動還真是讓她覺得反常了點。
“莫小希,你睡了嗎?”蘇夏仰躺在莫小希的牀上,問了問身旁從上牀就沒動靜的女人。
“你哭了這麼久,我能睡着嗎,跟你呆了這麼久,五分鐘入睡這技術還是沒學到。”莫小希翻身朝向了她的方向,看着她仍然哭泣的臉說道。
“以前,我總覺得應哲楠不夠愛我,現在我覺得自己不夠愛他。’也許是哭的有點久,她的鼻子有點塞,聲音也有點啞啞的。
“一輩子,找到一個相愛的人白頭偕老是件最不容易的事情,比如我,我不喜歡婚姻,但是我愛顧成陽。我只是恐懼時間會改變的某些東西。因爲我不是你,也不是應哲楠。你們是我見過的最不現實的一對。因爲你們,我開始相信那些虛假的電視劇了。”
“今天,我蘇夏又找到了下半生的奮鬥目標。’
“什麼?’
“全心全意爲應哲楠服務。”
“哈哈大笑,蘇夏,你的奮鬥目標和你的夢想一樣低俗。除了那個男人,你就沒有別的迫切想要的嘛。’
蘇夏和莫小希說了很多簡芷優告訴她的關於應哲楠在澳洲的事情,莫小希像聽故事般地居然也感慨地小哭了一陣
“我突然覺得我都要愛上他了~現在癡情的男人不多,像應哲楠這樣優秀又癡情的就更是稀有動物了。不過簡芷優有句話說的沒錯,怎麼應哲楠就被你給套走了,說實話,你的確沒哪點能上臺面的。”
“你千萬不要有混亂的崇拜感。我和他已經結婚了,你別動些什麼歪腦筋。還有,誰說我沒有哪點像樣的?!”
“你有嗎?請蘇小姐舉例說明。”莫小希換了副刁難的語氣“當然,腦袋不好,反應遲鈍都不算。雖然這些是常人無法相提並論.....’
“莫小希,你討厭...’
兩人開始有一句每一句地打鬧了起來,那一晚,蘇夏將近凌晨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