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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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數着步子離開了,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但我想我已經走出了那個範圍,於是我放緩腳步,擡頭直視前方,脖子有些發酸。剛開始我還不在意我外面環境的變化,當我拉回思緒時,我才發現現在是大白天,寬長的馬路只有我一個人,周圍佇立的居民房非常的安靜,這條馬路一眼望不到頭。我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會,不知爲何,我停下身子朝向天空,往左了轉了90度。此刻,太陽也不那麼刺眼了,我隱約能看到張祥在雲中走動,他歇一會停一會,我看的越久便看的越清楚,他面無表情,偶或擡頭看看,然後就隱入雲中,沒再出現。

我再次拉回思緒是外來因素,有個人怕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個矮小的女生站在我旁邊,其實我也同樣矮小。她看我發愣,帶着厭惡的語氣,嫌棄的表情對我指了指她右前方的男生。我看着那個個子和我差不多的男生,他穿着沾着大把油漬的外套和牛仔褲,他腳上的膠靴有些不合腳,隨着他的一走一動而略向前或向後。我沒做聲,心裡想的是,但他身上不臭啊!儘管我心裡這麼想,但我卻沒勇氣說出來,因爲大家厭惡的東西你不厭惡那你就不是和大家的一道的,古人都有云,志同道合。

我們來到操場,原來這一節是體育課,我看看我們班的人,看着他們的身高,我想我現在在小學階段,剛剛跟我一起的女生是我和小唐我們幾個在學校玩跳繩中的一個,大約五六個吧,不能說關係都很好,但相比其他的同學肯定是好很多。下了課,我和幾個同學一起回了班級。那個“髒髒”的男生一個人走在前方,他顯得孤寂,但我知道他需要這種孤寂。

他坐在我的左前方,所以我想觀察他時,我就會觀察他。如果你問我爲什麼會關注他,是他帥嗎?不,他長相中規中矩,他成績好嗎?對,他成績在班級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他和我們班的另一位女同學簡直就是金童玉女,至少我這麼認爲,因爲如果這個男生是第一,那麼那個女生就是第二,倒過來也是一樣的,在我的記憶裡基本都是這樣,而這位玉女是我們跳繩人員中的一員,她長相中上,會拉二胡,她的表姐會彈琴,她跟我們說過她的每一天都會安排的滿滿當當,所以她多才多藝。

可是成績好的人就會獲得關注嗎?我想或多或少都會,我對他是因爲兩件事。我的記憶倒回那個時間段。

那天天空沒放晴,是陰陰的天,全校的人搬着凳子來到了廣場,年級越高的越往右,前方空出來了一大塊,上面放着普通的作業本,然後薄本,再然後厚本,最渴望的就是那爲數不多的密碼筆記本,上面印着卡通人物。我坐在中後段,我知道我不會出現在領獎名單中,那時候還沒有年級排名,只有班級排名,像我這種在及格線徘徊的人,怎麼也不可能光榮登榜。所以老師們講她們的,我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在後面弓着腰玩着手指甲,偶爾聽到幾句班主任的咳嗽聲就立馬挺直腰桿。偶或無聊了聽聽,聽到怪異的名字總會想笑,但是旁邊的人都很嚴肅啊,於是我也只能憋笑,實在憋不住了就低着頭在那偷笑,總覺得這樣不容易被發現。不知道唸了多久了,終於到我們班了,我開始打起精神,我想知道我們班的好學生都是哪幾個,總共有五個名次,第一名第二名以此類推一直到第五名,第一名有一個密碼筆記本,兩個厚本,三個薄本,還有一沓作業本。當第一名是玉女時,我就認定第二名就是金童,可是第二名也不是,直到第三名才叫到他,我在心裡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似的對自己說,原來他是第三名啊,然後就繼續聽下去,我們班結束以後我就繼續搗鼓我的指甲,我不知道我的指甲有什麼好玩的,這會,我才無意中發現這位金童把獎狀獎品攤在膝蓋上,正在小聲啜泣着,我很吃驚,因爲我覺得第三名已經很好了,像我這種連前十都進不了的人來說,第三名是多大的榮譽啊,我家人要是知道了,肯定開心死了。所以我是理解不了他的。過了沒多久,我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直到期末的頒獎典禮,他拿到了第一名,我纔好像領悟到了什麼,至少我領悟到了他期中過後就在很努力要得期末第一,他拿到獎狀的時候他很開心的笑了,那是成功後的喜悅,我在想,他家中牆壁上已經被獎狀貼滿了吧,肯定是一層一層的蓋着。

他拿了第一名,總會招人妒,而這位妒人不是男生,而是一位略胖大大咧咧的潑婦,請允許我叫她潑婦,因爲她只要看誰不爽就會大聲辱罵,並且表情也要到位,用她那大的出奇的眼珠對着她罵的對象翻白眼。我怕她,沒錯,我怕她,我也不敢惹她,她說什麼我就附和着,她不跟我來說話時我從不跟她說話,放學也從不跟她走,我討厭她,每當她大大咧咧時,我就會在心裡罵一遍潑婦,她罵人時在心裡咒罵的次數愈多。當然了,我看過她出醜,讓她出醜的不是別人,是她的媽媽,滿大街的破口大罵,滿大街的捱打聲,我感覺很痛快,同時夾雜了一點點同情,直到過了範圍,還是能聽到她聲嘶力竭的聲音。就要放學了,同時也是放暑假,大家都在收拾着書包,金童好像還有一道數學題沒有解決,所以還沒有收拾,這位眼睛大的出奇的女生站在她的座位上,她就坐在我後面的後面,指桑罵槐的,罵的很難聽,大致意思就是得個第一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呸!同時那白眼翻得超到位,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金童,我觀察他的反應,結果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繼續做自己的題,我當時心裡又是一驚,在我們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涵養不是誰都有的,在我們這個動不動愛在背後說別人壞話,動不動就鬧絕交的年紀,他的這個小小動作讓我覺得他的成績和人品是成正比的。我對他是一種欽慕。同時,我在想,我什麼時候也能達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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