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放進口袋裡,以讓自己最暖和的姿勢行走在馬路上。
路上靜悄悄的,只有我自己的心跳聲腳步聲還有風聲。儘管我總覺得有什麼人在暗處,但我卻看不到,我也不可能藏在某個地方等待那個暗處的人出來。我想如果我躲在暗處那我只會更快的被他得逞。
我加快了腳步,眼睛不停地掃視。在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時,前方馬路的中間站了一羣人,他們圍成一個圈,有男有女,偶或笑笑,那笑聲在這裡顯得是那麼的突兀,讓人不寒而慄。
從他們那開始,前後方車出現了,人也出現了,這裡變成了熱鬧的交通地段。
我前後張望了會,那些人都很正常,他們從我身邊而過,而我過了幾秒後也放鬆自己,有人氣的地方倒不顯得恐怖了。
我本想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的,因爲那裡的一堆人在寂靜的馬路上是讓人覺得恐怖的,但沒想到突然人多了車也多了,所以我就不太害怕那羣人了。我繼續往前走,儘量不看他們,經過他們身邊時,我本想低着頭匆匆走過,那一羣人中外圍的一圈人有一個男生回過頭看向我,他好像知道我要從這兒過,掐着時間轉身的。我看到他的樣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他那沒有下巴的臉在我的眼裡是那麼的異類,好像有什麼東西吃掉了他的下巴,而他只能頂着他那沒有下巴的腦袋到處晃。我感覺我整個人都動彈不得,想走卻走不成,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倒吸着冷氣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他向我慢慢走過來,在他開始移動的剎那,所有的事物都不動了,包括那羣人,還有飛馳在馬路上的汽車,還有那走來走去的人們,全都靜止了,只有他在向我走來。
我吸着涼氣,全身開始發冷,我知道我應該狂奔,但我卻做不到,感覺身體完全不聽我使喚。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比我高一點。我直視他的眼睛,覺得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溫順,是那種善意的眼光。我全身緊張的與他對視了良久,當我覺得他不太會傷害我時,我問道:“你想做什麼?”他沒說話,只是盯着我。他那張沒有下巴的臉輕輕的扯出一個笑容。我緊盯着他的所有動作,我想我可以撒腿就跑,我也可以打他一拳增加我的勇氣,使我更好的逃離。但我只是想想,我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我們對視了很久,時間也靜止了。我看着他不過是因爲我在確定他不會傷害我,他會不會在趁我不注意他時對我突然攻擊。而我看不懂他眼中的感情。他那張沒有下巴的臉顯得突兀,我試圖拼湊他完整的臉,在每次快要癒合時,卻又斷掉,我沒法拼湊他那完整的臉。他下巴以上的部分細細打量也是一張不錯的半臉,如果把臉遮起來只留出他的眼睛那是多麼的完美,因爲他的眼睛是那麼的富有感情,如果我拋開敵對,我可能就被他吸引進去了。他的睫毛不濃密也不長,他的眼睛也沒多少特點,棕色,不大。但人的情感是可以通過眼神傳達的,他傳達給我的是深深的牽引,他那善意的眼神漸漸把我敵對的眼神打垮。我眯着眼,試圖作起反抗,不希望他把我擊垮,但最終我還是輸了。我被他的眼睛所吸引,我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內心的所有的情緒,他的心臟砰砰有力的跳動着,他身上的器官每個都用力的運作,不停歇的運作。他的腦海裡那些事情,我走馬觀花的過了一遍。我從他眼中抽離。我顫了顫,我微低着頭停頓了幾秒,我重又擡頭,把手緩慢的擡起,試圖摸摸他的臉,他那受過傷的臉,那滄桑的臉。他卻在我快要觸碰到他時,他的眼角流出一滴飽含他情緒的淚水,從我眼中消失了。我身體一鬆,身體前傾,一個踉蹌。我站穩後,周圍的人重新開始了活動,我在原地呆立了幾秒。我看到那羣人還圍在那,我稍作猶豫,衝了過去,一個一個拉開看,卻都是沒有臉的人,只有後半個腦袋。我放開他們,往前方狂奔,等我回頭不曾看到他們爲止。
黑夜給我的不只有恐懼,冷意,還有無盡的孤獨,尤其是一個人走在毫無一人寒冷的路上,就連一點點的聲音都是大自然發出的聲音或者是我發出的。
路的下方發出一陣聲音,是水的聲音,我轉過身,看到一大攤的海水驚現在路的下方,我本不用擔心,因爲它在道路下的幾百米處。但它的一次一次的漲潮卻讓我害怕,它每往上灌一次,海水就上漲幾十米。我反應過來時,它就快溢上馬路了,我心急的往後看,後面出現了一座高聳的山,我不再猶豫,瞅準路徑,就往山裡走。這是座禿山,上面只有燒乾的殘渣。不見一點綠葉,不見一點綠草。
在禿山上行進,難度係數增大,雖然這座山不是很陡不是很難爬,雖然它會有凸出的土塊,但因爲它是座禿山,我沒有東西可抓,所以對於現在在爬的我來說是有些艱難的,況且後面就像有隻狗正在追你一樣逼着你往上爬。
急迫的心理加上客觀因素,我爬的不快,在我只是有過幾步後,海水已經溢上了馬路,漲到了我的腳下。它像給我機會似的,又像強者對弱者的那種小恩小惠,就像在告訴你我給你機會你也會被我擊敗。它沒再上漲,只是波浪會衝擊到我的腳上,就像在催促着我。我繼續往上爬,爬了一段距離,海水還沒有上漲的痕跡,但我還不敢放鬆步伐,繼續往上爬,又是一段距離,它離我更遠了,這是我所認爲的安全距離,所以我放鬆自己,讓自己不再那麼着急。
我緩慢的往上爬,剛爬了幾步,下面的動靜就大了,它突然發力,一下子衝到了與我只有幾米的距離,波浪衝擊着山的聲音就像是在嘲笑,嘲笑我的可笑。在強勢的它面前,我必須繼續往上爬,儘管我很累很無力,但我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