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忙了一晚上,大半夜的,還幫忙找人。”餘母見她皺着小臉,一臉不情願,“這也算是禮數別讓別人覺得我們家不懂規矩。”
這話說得餘子念是沒有一點拒絕的理由。
“我吃完了再過去。”她胡亂往嘴裡塞了幾個包子,拿着東西跑了出去。
可一出了病房,她的腳步就緩緩慢下來。
想到昨天兩人在一起時相處的尷尬,她有些怯步。
手中熱騰騰的早飯卻感覺像是燙手山芋一樣,想要甩出去。
“低頭一個人想什麼呢?”
程之聿的聲音嚇了餘子念一個激靈,早餐袋子差點掉落,程之聿一隻手快速接在下面。
包子那軟軟糯糯又滾燙的觸感,香氣從袋子的縫隙裡飄出來:“給我的?”
他低醇的聲音問,餘子念只覺得耳朵一紅:“恩,我媽讓我給你送過來的,趁熱吃吧。”
將袋子塞到他的懷裡,餘子念轉身開門進了病房。
“你這孩子,像是後面有鬼似的,着什麼急?”餘母見她腳下幾步踉蹌,生怕她摔着,“你慌張什麼?”
“沒。”餘子念垂着頭,喪氣地給餘母整理被子。
剛說完,程之聿帶着早飯推門進來。
“你這個孩子,怎麼越長大越害羞了。”餘母心裡只覺得餘子念是看到程之聿害羞而已,沒有多想,“之聿,快過來坐。”
“那邊的病房沒有空房,我就給您安排在我這邊,有什麼問題您直接告訴我就行了。”程之聿等會兒還要查房,沒說幾句就要離開。
“真的是太麻煩你了,害得你沒有休息好,這早飯也涼了。”餘母笑着拍了拍程之聿的肩膀。
那眼睛盯着餘子念,眨巴得像是抽筋了似的:“丫頭去送送之聿。”
一直沉默不語的餘子念還是沒能逃過。
“那正好,我就回學校了。”餘子念一邊走一邊說,“爸,你好好看着媽,別讓她一天到晚的瞎跑,醫生說不能劇烈運動,情緒起伏太大,沒事就別瞎想。”
最後一句,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餘母。
餘母只是笑,像是得逞的狐狸一般。
餘子念跟着程之聿出了病房,沉默在兩人之間瀰漫着。
“不是還要過幾天開學嗎?”程之聿將她送到大門口,可這丫頭居然一句話都不說。
“有些事情。”餘子念好似並不想多說的樣子,擡手招出租車,將程之聿放在身後完全不搭理。
計程車緩緩停下,餘子念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想想還是回頭:“我媽媽勞你費心了。”
“照看阿姨是我應該。”程之聿頷首。
“那不是你媽媽,就不是應該。”餘子念坐上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他們曾經也是在一張桌子上搶菜的人,如今卻是這樣的生疏:“我們之間一定要這麼生分?”
司機已經有些不耐煩:“到底走不走呀?你們要不說夠了再走,我先拉別人。”
“還是有必要的。”餘子念擡頭面無表情讓司機開車去車站。
黃色的計程車絕塵而去,只留下一地的灰塵。
程之聿的腳不自覺地跟着車的方向往前走了幾步,直到那車影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視線,轉身進了忙碌的醫院。
“走了?”遠處一輛轎車裡,健美鷹眼的少年半睜着盯着前方的不知名處。
陳叔吞嚥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是。”
他一大早就去了餘子唸的學校,他只想在暗處,遠遠地聽聽她的聲音。
一天見不到她,他的心裡竟然像蟲子咬一般。
可他在她平時都要路過的那條街等了一晚上,都沒能等到她。
心裡急得發狂,給方小簡打了電話,才知道她家裡出事了。
他馬上就讓陳叔調轉了頭趕到這邊的醫院,卻從陳叔的轉述中聽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咯噔一下。
一定是他!那個男人。
他心中擔心的還是出現了!
果然,他一不跟着她,那個男人就出現了。
“回去。”許繼安的聲音清冷,豔陽的天竟讓人生出一股寒意。
回去的車程上。
餘子念一直昏昏沉沉。
一晚上的失眠和剛纔的對話幾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
原來真的有人,因爲曾經存在過,就算是一個名字也會掀起你心中的波瀾。
她的頭靠在窗戶上,過往的風景沒有一處吸引她。
餘子念心亂如麻。
她不得不承認,她心裡是害怕的。
程之聿的靠近,她能夠感覺到,可是她害怕自己難道對他還有感情嗎?
裹緊了衣服,餘子念靠着窗戶沉沉睡去。
出了車站,方小簡已經在站口等她,遠遠地衝她招手:“念念!”
餘子念收拾好心情,朝她跑過去:“你怎麼來了?不是都說讓你不用過來了嗎?”
“我不放心你,怎麼樣?家裡沒事吧?”方小簡來的時候,還特意帶了一些小吃。
一路昏睡過去的餘子念,這會兒肚子還真是有些餓了:“沒事,已經看過醫生了,小問題,多注意休息就是了。”
“那就好。”
兩姐妹挽着手上了公交車回學校去。
“昨天我表弟打電話過來。”
“什麼?”還沒等方小簡的話說完,餘子念渾身一僵,“他打過來幹什麼?”
“誰知道呢,他說你有什麼東西拿掉了,叫人給你送過來。”方小簡隨口提了一句,拽着餘子唸的衣袖撒嬌,“哎呀!等會兒我要去學校附近的冰淇淋店買麥旋風,你陪我去嘛。”
餘子念看了一眼正毒的太陽:“那可是要走十幾分鐘的路呀,大小姐。”
來來去去可就是半個多小時呢。
這在許家別墅裡憋了一兩個月,給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好不容易纔包住她嫩白的皮膚呀。
“我不管嘛!”方小簡抱緊了胳膊不鬆手,“人家還特意過來接你呢。”
被纏的沒辦法,餘子念被晃得腦袋更暈了,只好應下來:“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
對於剛纔的話題,她倒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想了許久,都不記得自己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只是心裡隱隱有些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