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暗隱,金烏高升,昨晚哭得累了,袁絨衣自己睡去了,一覺醒來,還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傷心的事情,也埋在了心底,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如袁絨衣這樣善良的人,之所以能夠在修界中生存下來,或許就是因爲她樂觀善忘的心思吧!傷心悔恨不暴露在外。
只是,這更多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若是有朝一日,壞事擊穿她的心理閾值,也將沒有退步之餘地。
途中,袁絨衣對吳毅道:“前輩,再有數百里,便是我的家鄉,可否在那裡暫存片刻?”
吳毅沉默片刻,袁絨衣只以爲吳毅不願,忙道:“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順路,一會兒就好!”
被袁絨衣楚楚眼神打動,吳毅稍稍頷首,道:“我便不去了,只你一人,快去快回!”
循着袁絨衣的指點,吳毅來到一處靜謐幽靜的山林。
山林之中,流水潺潺,古木沖天,鳥語花香,沒有奇珍異果,也沒有靈機如潮,吳毅感受不到內中半點修士氣息,就是一處極爲普通的地方,一派祥和安謐之景。
非要說有什麼不普通的,那就是此地處各國邊界,處於權力真空,等同於無拘無束,沒有稅收徭役煩擾。
無用之用,方爲大用,如此普通的地方,也不是戰略之要地,少了出人頭地的機會,但是也少了許多爭端,民風淳樸,真乃一處桃源盛景。
或許也只有這等地界,纔會孕育出袁絨衣這等與世無爭的性格。
藏身雲端之中,吳毅俯視觀之,但見袁絨衣按落雲頭,搖身一變,就化作布衫荊釵的山間秀女之態,不點朱紫,自有山水清新之態,收斂靈機,款步走向這個平靜的山村。
“絨衣姐姐!”
“姐姐!”
……
看來袁絨衣在山村之中,人緣甚好,在村頭玩耍的垂髫孩童,一個個跑到她跟前,姐姐長,姊姊短的,圍在她身邊,不願離去。
袁絨衣一一安撫,走上村路,聽得外間喧鬧,村中之人外出觀看,正是辰時,男子早已下地幹活,留在村中的多是老弱婦孺,此刻也一個個自村舍內走出,笑臉相迎。
她們說些什麼,吳毅聽了一些,在村中之人眼中,袁絨衣是少有的離開村子之人,見多識廣,纏着她講述外界之事。
令吳毅訝異的是,袁絨衣沒有隱瞞村人,將外界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環境,講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村人聞之,面色改變,多是勸袁絨衣不要再離開村子,不要受外界窩囊。
袁絨衣言自己已被外界污染,心思不再單純,已經不適合村子,推辭了村人的挽留。
自袁絨衣進入村子,直到她離去,前後不過是半個時辰,辭別村人,來到僻靜無人處,袁絨衣駕馭法力,來到吳毅身前,垂下臻首道:“前輩,可以走了!”
吳毅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言,微微嘆息,想不到,孤傲的自己也會看走眼,之前還覺得袁絨衣是個溫柔善良,坦白天真的女子呢!想不到,自己也被騙了。
越是美麗的女子,越是要多一分提防。
此處是袁絨衣成長之地,應該無錯,但是,是不是出生之地,就未必了,從之前的言談之中,吳毅得知,袁絨衣是被村人撫養長大的孤兒,嚴格來說,是外界之人。
袁絨衣長大之後,也以尋找自己親生父母的理由,離開這個靜謐的村莊,這是她第一次回返。
如果說,這裡不是袁絨衣的出生地,而是成長地,那麼袁絨衣的親生父母是誰,最開始袁絨衣對吳毅言,自己的名字便是六塵觀的神尼取定,這句話,又有幾分真實可信。
人,果然不可貌相。袁絨衣骨子裡應該還是善良的,之前她對待村人,如此淳和的態度,是發自內心的,無法僞裝,但是見識到了外界的現實,她也學會了僞裝,而且,還把吳毅給欺騙過去了。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一旁?”這個一開始,指的是涵靈門山門之事發生之時。
吳毅面無表情地問道,知道自己被被騙之後,甚至被袁絨衣耍得團團轉,吳毅能夠保持謙和的面容,本就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袁絨衣沒有否認,頷首應下。
吳毅心中的驚異,可想而知,需知自己施展開影遁之法,即便是洞天同道,也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存在,袁絨衣究竟是如何發現的,難不成隱藏了修爲。
吳毅的眼光忽地變得無比灼熱,將袁絨衣全身上下,看了一個乾淨,對方几乎沒有一絲秘密可言。
不過,最後,吳毅得出一個令他無比沮喪的結果,對方確實只是一位金丹修士,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對方的魂靈比較強大。
吳毅自傲的影遁之法,竟然被低自己兩級的修士給看穿了,這個玩笑,還真的是真實。
被吳毅眼神幾乎扒乾淨了,袁絨衣感到很不舒服,但是她也僅僅是靈覺敏銳,在涵靈門山門,感應到了另外一股氣息隱藏在身旁而已,不知男女,不知善惡,如果不是後來感應到這道氣息一直跟隨自己,她也不會假意尋死,逼出吳毅來。
“你的真實身份估計也不是那什麼冰瑩真人的關門弟子吧!和那劉源德的關係,也是逢場作戲,或者說子虛烏有吧!”
吳毅繼續問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隻有這個解釋,才能夠解釋袁絨衣身上的異樣。
“不錯!”袁絨衣的回答,不帶絲毫波瀾,姿態從容。
她哪裡來的自信,保證吳毅不會惱羞成怒,進而殺了她,真的以爲吳毅是看上了她的姿色嗎?
“你是哪位大能的分身遊歷人間嗎?”吳毅想到了這個解釋,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夠保住吳毅的臉面。
可惜,袁絨衣絲毫不顧及吳毅的面子,不復之前的柔弱之態,直白地回答道:“不是,我就是我,我就是袁絨衣!”
吳毅砸吧砸吧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將話題繼續下去,原本以爲是清純可人的小兔子。
忽然一變,成爲了一隻披着羊皮的母狼,底氣十足,和自己硬槓,她哪裡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