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爸和顧媽趕到盛家塢的時候,王平早都已經到家了,正摸黑在客廳的冰箱裡尋找還有沒有剩下的炸肉脯。
聽到有汽車引擎的聲音停在大門外,他並沒當回事,還以爲是顧老三從魔都回來了。可過了一會兒,大門始終都沒有動靜,他就覺得不對了。
要真是顧老三回來,早就在門外叫嚷着大黑開門了。即便是姥姥早早的睡下了,小點聲喊,大黑也能聽見。回自己家,總不至於翻牆吧?
然而纔剛想到這裡,某獾的毛耳朵微動,就真的聽到了外面有爬牆頭的聲音,還有刻意壓低的說話聲。鬼鬼祟祟的,一聽就有貓膩。
不知爲何,院子裡並沒有聽到大黑的動靜,以狗子的聽力和警惕性,總不至於沒聽到。想到村裡流傳的關於狗販子半夜偷狗的傳說,王平的小眉毛便皺了起來。
這些人,膽子還真是大啊!
關了冰箱門,王平跑去院子裡看了一眼,卻發現外面那個偷狗賊似乎有點蠢。這麼半天了,居然連個牆頭都沒爬上來。隔着老遠,都能聽到那令人心酸的喘息聲。
“哎呀,你行不行!要不換我來!”
牆外傳來顧媽壓低的聲音,聽得王平一愣。接着便毛臉恍然的看向正站在狗窩門口伸着腦袋瞧熱鬧的大黑。怪不得這狗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來的還是“家賊”。
“別,還是我來吧,你穿着裙子,像什麼話!”
顧爸的聲音接連響起,隨着憋着氣的哼聲,就看到保養的白皙的手顫顫巍巍的扒在了牆頭上。
“emmm……”
王平擡爪支着下巴,眼睛眯了起來。
切丸子這事就算了,或許是個誤會,可搶他炸肉脯這事絕壁不能忍。他剛纔可是看了,冰箱裡連個毛都沒有,姥姥早上給他帶的就是最後一包了。
扭頭瞥了一眼狗臉淡定的大黑,王平扭頭跑進客廳,直奔樓梯。
以大黑的性格,任他怎麼套交情怕是都不會做幫他嚇唬顧爸這種事的。但狼小四就不同了,那貨可是遇到點陽光就燦爛的傢伙,這麼好玩的事,一定會喜歡。
院子裡,顧爸氣喘吁吁的爬上牆頭,低聲和顧媽說了一句:“等着,我去給你開門。”然後就往裡面跳了下來。
“撲通!”
“呃啊……”
憋着嗓音的慘呼極其心酸,大抵是穿的皮鞋太硬,又或者不熟悉跳牆的姿勢,顧爸在落地的一瞬間就感覺到腳弓猛的一疼,一個不穩直接趴到了地上。
“老公,你沒事吧?”
牆外傳來顧媽焦急的呼喊,顧爸一邊扶着老腰爬起,同時趕忙應了一聲。
“沒事…”
正要往大門那走,就聽到門廳響動,一陣憋在嗓子裡的低吼聲便響起。
擡頭看了一眼,原本站在狗窩門口的大黑又趴了回去,似乎還閉上了眼睛。而在另一邊的臺階上,一上一下兩對碧油油的夜視眼正盯着他。
不等顧爸想明白爲啥是兩對,月光下就看到狼小四呲着牙向他撲了過來。
院外,等到大門從裡面拉開,顧媽拎着小包正要往裡走,就看到原本翻進去的顧爸急吼吼的又跑了出來。徑直衝向停在門外的車。
“哎?”
顧媽正要提醒他車鎖了,還是他自己鎖的,在她身邊就又衝過去一道影子,把她嚇了一跳。
“汪嗷~”
狼小四興奮的向顧爸撲過去,正要扯開嗓子嚎叫就被某獾拍了一下。眼下就在大門口,把姥姥吵醒了就不好了。
眼見某狼衝過來,拉了兩下車門沒拉開的顧爸就果斷繞過車頭,徑直向村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這下狼小四就更興奮了,月光下的狼臉滿是開心,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老公?博文!顧博文!”
顧媽在後面喊了好幾聲,眼見着顧爸和打了激素一般狂奔着跑遠,便想上車去追,結果到了車邊又想起來,車鑰匙根本就不在她這。
很難講顧爸到底是怕被狗咬,還是怕被吵醒之後的姥姥教訓,但隨着跑遠,估摸着小院這邊聽不見了,便像是約好了一般,喝罵聲和狗(狼)叫聲同時響起。
“媽,媽!咱家的狗瘋啦!你快救救博文呀……”
顧媽花容失色的往院子裡跑,沒過一會兒,燈光便亮了起來。
顧老三接到顧爸的求救電話,帶着王安和楊潔又往停車的地方跑。等趕回到盛家塢的時候,時間都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顧爸要是真等他來救,黃瓜菜都涼了。
最後還是被吵醒的姥姥讓大黑去把撒歡的那兩貨揪了回去,當着差點把鞋都跑掉的顧爸的面各打二十戒尺,纔算把這事暫時平息下去。
老人家年紀大了,熬不得夜。即便是顧爸和某獾依舊兩看相厭,但看在姥姥的份上,還是裝作言歸於好。一個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不和畜生一般見識。另一個則是憋着壞,等待下次機會。
於是顧老三到家之後,看到的就是安安靜靜的小院,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沒敢再驚動姥姥,顧老三先是帶着王安和楊潔悄咪咪的上了二樓,去推某獾的房門,得到一個閉門羹後,確信某獾的確是回來了。
悄聲和楊潔道了歉,讓她和王安先去三樓的客房擠一宿,又去父母的房間詢問了一翻,被氣得睡不着覺的顧爸抓住機會教訓了一頓,這纔回到二樓,躲進書房裡查詢蜜獾的發情期和表現。
第二天一早,姥姥又做了炸肉脯,看着某獾連吃帶佔把盆子都護住,頓時覺得之前所謂厭食都是錯覺,吃貨還是那個吃貨。
“歡歡呀!”
目送着奔馳和牧馬人都離開小院,姥姥便回頭招呼了一聲坐在沙發上剛摸過遙控器的某獾:“走,跟姥姥出去溜達溜達!”
其實王平一點也不想出去,他還等着姥姥出門之後,去顧老三的書房裡打遊戲來着。不過姥姥難得願意帶他出門,某獾便老老實實的戴上帽子,爬到大黑的脖子上。
家裡最喜歡出去亂跑的,大抵只有狼小四,一出了大門就撒歡一般竄出老遠。某獾心裡暗自鄙視,這狼算是徹底養廢了。然而隨着姥姥的腳步,卻發現行走的方向好像是要上山。
“姥姥不是從不上山的麼?”
王平暗暗好奇,這一大早的,從不上山的姥姥忽然要帶他上山,感覺怪怪的。
不過不等走到茶山,只到了山腳的樹林,姥姥就換了方向,向另一邊的池塘走去。遠遠的,透過林間縫隙,王平看到了一處墓碑,坐落在池塘的北側林中。
“這是……姥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