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一層道理後,小姑娘一張小臉頓時悱紅,輕輕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了,柳風揚開心嚷道:“走,咱們回去拜堂。”
“是。”溫順的小姑娘任他抱着,感覺有一絲不對,可是孃親的話猶在耳邊。
痛哭的老鴇哀求跟在柳風揚身後,可是這位大爺連看她都沒看,自顧抱着那小丫頭朝大街走了去,很快便隱進了人潮裡面。
從熱鬧的外城走進寂靜的內城時,迎着微風,沿路的流汗更讓柳風揚清醒了許多,感覺懷裡的這個小東西緊縮着,他關心問道:“燕兒會冷嗎?”
“不冷。”曠飛燕不是冷,而是害怕,沒進來過內城的她,見到這城內如此荒涼,心裡不由的涌出大量怯意。
“夫……夫君,這是哪裡?”一道小小聲從柳風揚的懷裡響起。
“來。”把她放到地上,牽着她的小手說道:“這就是內城,內城有宵禁,所以沒有外城的熱鬧。”
“宵禁?”自語後,小姑娘仰起疑惑的小臉吃驚反問:“既然有宵禁,夫君怎麼還敢出來。”
“因爲你家夫君不是一般的人呀。”愛憐揉着這個喜歡的小女娃的腦袋,打了個含酒的哈切。醉意消的更多了。
在荒涼街道上,小手心被他大掌緊牽的飛燕,擡起大眼望着黑夜裡的他,疑惑再問:“夫君,爲什麼要娶燕兒?”
“因爲以前有個人對我說過,如果看到能讓我糾心的女孩子,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娶了肯定沒有錯。”柳風揚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
小姑娘想了想,肯定說道:“這個人一定是夫君很好的朋友。”
“對,他是我一生中最崇拜和敬揚的人。”想到真哥,柳風揚不禁闇然神傷。
感覺到他情緒低落,小姑娘抽出被他牽住的小手,雙手緊抱着他的手臂,“夫君不要傷心了。”以前爹爹如果傷心,她這樣子抱着他的手臂,他就開心了。
“嗯,我們娶你,應該開心。”晃了晃腦袋,柳風揚看了身邊的這個小丫頭,莫名的傷感頓時紛飛菸灰,一種由心底騰昇上來的喜悅立即填滿憂傷。
不明白嫁娶含義的曠飛燕,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仍是不明白,小聲問道:“夫君,什麼是娶?”
“怎麼?你不知道嗎?”柳風揚愕然了。
“我有看過村裡的人擡着紅橋放鞭炮,然後……”想了想,她搖頭耿直道:“後來就不知道了。”
她這茫然的表情令柳風揚啞然失笑,非常耐心說道:“你嫁給我以後就是我的妻子了。”
“燕兒知道。可是妻子應該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而然的他開口就接道:“相夫教子呀,還能幹什麼。”
“相夫有夫君,那子從哪裡來?”
聽到這番幼稚的問話,柳風揚腳下一個踉蹌,愣看了她一會兒後,猛然想到她才十三歲,一時之間額頭佈滿黑線,“這個教子就先別管,等你年紀再大一點再說。”他發現一個事實,她才十三歲,十三歲能圓房嗎?
“喔。”乖順聽話的小姑娘不再詢問,靜靜陪他走在漆黑的路上。
從早晨就一直坐在書桌上的柳楊揚頻頻打着哈切,望着桌上還有一大堆事未處理完,喝了一口茶強忍住侵襲而來的睡意,提起精神繼續批閱着一大堆帳本。
就在她快被周公招去泡茶時,一道悽慘無比的聲音劃過寧靜的燃柳山莊。
“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隨着這道聲音停止,三名大總管如見鬼一般,立即闖進書房內。
差點跟周公去泡茶的柳楊揚聽到急呼,張開眼皮後就見到莊內的三名總管臉上慘白如蠟,站在她面前大呼不好。
嚇的一大跳的楊揚驚惶站起,朝放大在她面前的三人急問:“發生了什麼事?”
“二少爺要成親了。”三名大總管慘白的臉上摻雜着古怪。
“二哥要成親?”喃語後,柳楊揚挑起細眉惑問:“他看上那府的姑娘了?”二哥想要成親這是好事呀,他都老大不小了,怎麼這三名總管這副模樣?
一名總管見大小姐聽不懂,語無倫次急稟:“不是呀大小姐,二爺不娶,不!是要娶,只是,不是娶名門閨秀。”
“不是娶名門閨秀?”柳楊揚有些明瞭這三人爲何這麼慌張了,不嫌貧愛富地再問:“那是哪家的閨女呀。”他們燃柳山莊本就有錢有勢,平民女子她也不反對,難得是二哥自願成親。
“不知。”三人整齊搖着頭,咕嚕的六隻眼晴不停轉動,見大小姐如此不急不躁,立即大聲吶吼:“這名姑娘才十三歲。”
聽到姑娘才十三歲,柳楊揚不再閒情意致了,立即驚呼:“才十三歲?”
“對對對,二少爺還把這名姑娘帶回府了。”
“什麼?”這次就不是驚呼,而是吶吼了。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三名大總管都快急哭了,也不知二少爺是怎麼了,怎麼會想去娶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頭片子呀。
“他在哪裡?”柳楊揚急問,二哥也太造孽了吧。
“在前廳。”三人急稟。
刻不容緩立即步了出去,跨出書房後轉身吩咐道:“馬上去三哥衙門,不管他在幹什麼,立即要他回來,就說二哥要娶一個小他十一歲的小娃娃。”
“是。”緊跟在他身後的三人急的額頭都層層冒汗,看來今晚他們燃柳山莊不會太平了。
翹着腿坐在前廳喝着茶的柳風揚,見惶恐不安坐在旁邊的飛燕,微笑道:“燕兒,不要害怕,有什麼事夫君擔着。”
怯生生的曠飛燕眼裡盛滿懼意,小心打量着精美的豪府,怯怯說道:“夫君,你的家好大。”
“從現在開始,這裡就是你的家。”柳風揚含笑朝她招手道:“燕兒過來。”
“是。”乖順站起,步到他前面,靜靜聆聽他講話。
柳風揚見她如此乖順,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愛憐撫摸着她的小腦袋問道:“聽過燃柳山莊嗎?”
“聽過。”天下第一大莊,她當然有聽過了。
“我就是燃柳山莊的二少爺。”
飛燕如實回道:“我知道,老鴇有提起過。”
“嗯,知道就好,不要害怕知道嗎?”
“可……”小姑娘怯怯地看着旁邊的大羣婢女姐姐,嚥了咽口水說道:“我不知道夫君的家這麼大,而且這麼華貴。”
昏,柳風揚白眼一翻,剛纔說的全白搭了。
柳楊揚飛奔進前廳時,見到的就是她二哥大腿上坐前個小女娃,立即上前福身道:“二哥,你回來了。”
“嗯。”柳風揚擡眼看了看剛纔像是見鬼的三名總管,老臉拉長問道:“我把喜袍珠冠備好,東西妥了嗎?”
三名管家見他責問,老臉立即大哀,全乞求地看向他們的大小姐。二少不正常,他們不能跟他胡鬧呀。
“二哥,你別鬧了。”打量着坐在柳風揚腿上的小姑娘一番,柳楊揚白眼立即上揚,這麼小怎麼能成親。
不理柳風揚哇哇大叫,柳楊揚和善地摸了摸這顆小腦袋,騙小孩子地問道:“小姑娘,你是哪裡人呀?”
小姑娘見眼前這位大姐姐這麼漂亮和善,毫無心機回道:“漁陽村人。”
她這一說,柳風揚和柳楊揚立即愣怔了。
“燕兒,你是漁陽村人?”
扭頭看着柳風揚,小姑娘點頭回道:“是呀。”
柳揚楊不可思瞪着她二哥,沒想到他竟然連這個小女孩是哪裡人都不知道,就要娶人家,但是聽到漁陽村,立即更不可思議了,急問:“是睢縣的那個漁陽村嗎?”
“咦,大姐姐你知道漁陽村呀。”小姑娘聽她說睢縣,轉過小腦袋驚喜地看着柳楊揚,一時之間倍感親切。
“天呀,雪霜的村莊。”不可思議的柳揚楊和柳風揚訥訥看着這小丫頭。
聽到雪霜這個名字,曠飛燕驚喜問道:“你們說的雪霜,是不是也是漁陽村的。”
“沒錯。”想了想,柳風揚驚訝補充道:“雪霜和你一樣姓曠,也都是漁陽村人,你們認識嗎?”
“她是我堂姐。”驚喜的小姑娘立即跳下柳風揚的大腿,眼裡充滿乞求問道:“夫君,你可不可告訴我堂姐在哪裡?”
天啊,不可思議的柳風揚和柳楊揚大張着嘴巴,無法相信竟然碰見雪霜的堂妹。特別是柳風揚更驚訝了,想當初雪霜也是被強*賣入青樓然後遇見真哥,而她堂妹竟然也一樣被賣入青樓,可是這次卻是遇見他,他們曠氏一族的女孩怎麼個個都被賣入青樓呀。
“這……”柳楊揚愣愣轉頭朝她二哥問道:“二哥,你在哪裡遇見她的?”
柳風揚額頭滑下三條黑線,“怡紅院。”
聽到是在青樓遇見的,柳揚楊咋舌不已,“二哥,你在走真哥的路線嗎?”天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了。
木訥的柳風揚搖了搖頭,也是無法相信地回道:“純是巧合。我喜歡她就把她帶來了,可是沒想到她是雪霜的堂妹。”
靜靜聆聽他們談話的飛燕,見他們開口閉口都在說堂姐,心急問道:“夫君,堂姐在哪裡,你能不能告訴我?”
“來。”知道她是雪霜的堂妹,原本就疼愛她的柳風揚更加的憐愛,拉過她的小身軀,緊緊把她圈在手臂裡,才直言說道:“燕兒,這是個密秘你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喔。”
“嗯。”聽說是密秘,小姑娘立即緊閉着嘴巴,乖巧地點頭。
“你堂姐人在吐蕃當王妃。”
“真的嗎?”小姑娘驚呼。
柳風揚含首笑道:“當然是真的。”
“燕兒相信夫君。”聽她沒事,飛燕也就鬆了一口氣了。
柳風揚很好奇她怎麼會被賣入青樓,狐疑問道:“燕兒,你怎麼會被賣入青樓呢?”
“夫君終於問了。”悶悶的飛燕看了他一眼,低垂着小腦袋訴說道:“娘死後爹爹便帶着燕兒來皇都謀生,可是小攤沒有生意,不久後就收了。然後爹爹便被人僱傭佃戶,一開始還好,可是後來聽說僱主老爺被皇上殺了,官府沒收了田地,然後爹爹就在一張紙上寫下名字,不久後就被官府抓了,說犯了什麼罪要流放,然後我便被賣身在張大戶家裡做丫環,可是昨天大夫人就把我賣給了青樓。”講到這裡飛燕已哭的滿臉淚花,滿臉鼻涕。
她這亂七八遭話,聽的柳楊揚一頭霧水,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柳風揚心疼摟着她,愛憐地擦乾她的眼淚嘆息說道:“被送去赴死的人是大司馬,你爹寫的那張紙叫萬民狀,皇上親旨送大司馬赴遼,萬民想推翻皇上的旨意,皇上大怒,便流放了名單上的所有人,但禍不及妻兒。黑心的官府見你孤苦無依,騙你說皇上把你賣了。”那時的萬民狀可死了不少人。
愣愣的飛燕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用愣怔的小臉看着他問道:“燕兒沒有被賣身嗎?”
“你籤賣身契嗎?”柳風揚反問。
一顆小腦袋輕輕搖頭。
“這就是了,你被官府矇騙了。”柳風揚還給了她一個真相。
“我被騙了?”喃喃自語的飛燕無法相信官府竟然會騙人。
原本聽的一頭霧水的柳楊揚見到她二哥,竟然能把這姑娘不清不楚的話詮釋了明,大瞪着無法相信的眼眸齊看着這曖昧的兩人。她二哥什麼時候變的如此神了?
官袍未脫的柳拂揚急匆匆跑了進來,見到廳內的柳風揚,立即上前抓着他喊道:“二哥,你清醒一點,真哥不在了。”聽聞他要娶一名十三歲的姑娘爲娶,身爲弟弟的他哪能不急。
曠飛燕突然見一名官老爺上抓着他夫君,雖然害怕官府,可是更害怕夫君和爹爹一樣被流放,抖着雙臂,用她那雙小臂膀緊摟着柳風揚的腰哭嚷:“夫君沒有犯錯,你不能抓夫君。”
急來的柳拂揚聽到這句哭喊,低下腦袋,見到一名小姑娘緊抱着他二哥哭泣,一時之間不明白怎麼回事了。
“二哥,這……”
“噓。”柳風揚噓了一聲,輕輕拉開害怕的飛燕,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花,安撫道:“燕兒別害怕,這名官爺是我的弟弟。”
“真……真的。”聽他這話的小姑娘,懼懼怯怯地望着他。
“真的,千真萬確。”微笑的柳風揚給她最有力的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