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們也參與了昨天的那場衝突,兩人的腿部都受了重傷,這嚴重影響了我們到達目的地的進度。”長髮男子揮舞着手中炫酷的棍棒狀物品。
對象是四個長相高低不平的男人,他們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聽着對方的責怪,或許心中早就有“關你什麼事”、“你是個什麼東西”等的想法。
總之,不可能順從。
鬍渣子一天沒刮的大衆臉男子是笑着說的:“那是無法避免的不是嗎?我們好心上前把兩人拉開,誰知道那懷孕了的瘋子對着我的頸脖就掐,頂多就是個防衛過當。”
“哈威羅,那男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嚷嚷着什麼快離開我,我和你可沒什麼關係。他是看這裡沒有基因鑑定的儀器吧。”他摸了摸頭頂禿掉的一塊。
要不是那一塊沒長頭髮,可能就跨進“俊”的領域了,其實遮起來還是可以的,但他覺得無所謂。此時戴着兜帽,這樣也很吸引人。
長髮男子看着手中的儀器,僅與隊友共享位置並不能阻止衝突發生。
“隊長死前可是讓我來管理的,”看來長髮男子完全忘了自己曾害死過人,“總之,爲了不讓事件惡化,不要接近那兩人,避免那兩人接觸……”他擡起頭來,“你們做得到吧?”
哈威羅無所謂似的看向長髮男子後邊的人,“當然,我可沒有讓自己受傷的癖好。”
雪都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星星點點的翠綠,樹上也泛起不被人在意的葉子,對於常年在植物貧瘠的建築羣中長大的傢伙們,這足以被稱爲“稀奇”了。
偶爾出現在眼前的動物也能引起他們的尖叫,不管對他們有沒有害;動物們似乎都知道自己長年生存的棲息地來了些惹動物厭煩的東西,它們不會愚蠢到上前和這些有殺傷性器械的東西對搏,它們知道,這些入侵者是不會與自己站在同一立場的。
往後是一座山,希望草不要長到可以藏下老虎。
從很遠就能看見兩個走來的身影,一個偏肥胖,一個正常體型。
或許是因爲太過孤獨,看到他們的人有些想靠上去交流。
當然了,僅限正常人。
對於已經確定人數的羣體,外來人或多出來的人都不會被立即認可,更何況還是生面孔。
但某些人的記憶力可能比較好吧,對着奧克凌澤多就說:“你不是在出發前被那老東西一拳打中腹部的人嗎……不,這裡可沒有多出來食物。”
他可能誤會了什麼, 奧克凌澤多解釋道:“我們並不是因爲食物匱乏而來,相反,我們的食物非常充足,該怎麼說呢……”
“你在說笑吧?”那人一臉看傻子的眼神,“那些把我們丟在這的玩意兒從來沒想讓我們活過!”
也許是事到如今才知道這樣的秘密,奧克凌澤多慌了。
嶺賀琥則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奧克凌澤多難得一副認真的表情,“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如果沒有他人的物資補充,憑自己的東西,根本無法堅持走到那邊的殖民地。”
對於他的質疑,嶺賀琥作出反應,“是這樣,因爲我有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所以派發下來的物資早就分給了全隊人,另外,我們隊最近有個人死了,他的東西也被其他人奪走。”
提到死人的時候,他的語氣依然沒有起伏,好像這些都和自己無關。
“這還真是悲慘,”他作出同情的態度,大概把他的平淡當做失了神,很久,“其實我們也一樣,不過那個去世的傢伙也是自作自受,拖出來時被蛇咬死,聽說他家有權有勢……啊,最近也有一些身體羸弱的人病倒,還有狼在半夜來過!”
他盡力蒐羅記憶中的事物來浪費時間。
嶺賀琥終於瞪大了眼睛,問:“你們有發現首領嗎?就是那個頭狼……”
他要儘快回到屬於自己的……
“當時大家都躲在棺材裡,誰還有心思去看狼羣什麼樣子?話說你問這個幹什……?”
“關於那些野獸的信息,我倒是有些資料提供哦。”後方傳來在這裡聽不到多少的女聲。
三人同時朝那個方向看去,朦朧的視野中隨意站立的,是個穿着一身黑的女人。
保持沉默的兩人看向不同方向,也許口中有什麼話非常想表達,可每次要開口時都不約而同的感到哽咽。
他們出了躲雨的庇護所,目的是在東邊尋找隊伍。
人是羣居動物,不可能輕鬆與大自然中的獵食者相搏。若是拋棄了這最基本的習性,相信很快就會化爲糞便被土地分解。
布托赫西頓向背後望去,看到的只有白和綠兩色被一道不平整的線隔開,斷斷續續的樹木上築好了鳥巢。
只有兩個人,這空曠的土地,無人的角落,沒有人管理……
記憶中上上個星期經過的死了人的湖在左側三百米處波光粼粼,即使這樣還是令一些煩人的光線進入眼睛。
布托赫西頓不由得放滿了腳步,盯着眼前的男人暴露出的後腦怔怔出神。
那是人的腦子外包裹,也是人的弱點之一。
如果攻擊這個部位,先排除施害者會收手的可能,顱底和項韌帶一起骨折,梗腦膜可能會撕裂,腦脊髓向外流出……
當年自己的說辭確實是一場災難,一種愚蠢,但她相信這麼久過後,世人會原諒或忘記自己的過錯。也許吧,就在連自己都快要把這種事遺忘掉,打算開始新生活的時候,某個人卻沒有遲疑的提起這最可悲的事實。
或許該殺了他,這樣我的身份就不會傳出去,但他可能只是猜猜,當時自己的回答是“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
他回答“這樣啊,可能是我想多了”就沒了。
也有可能全世界人都記得、都知道,那麼殺了他也無法彌補什麼,所以沒有必要,那我還是得受罪下去。
當時我才十四歲。
我不是說過對不起了嗎?我不是道歉了嗎?明明已經道歉了不是嗎?爲什麼……爲什麼還要把罪責推向我身上啊?!
我只是把那些不怎麼出面的人的想法說出來了而已啊——
很多地區的傳說故事中都有害怕陽光的怪物,比如吸血鬼、殭屍、狼人之類的。很多關於勝利的故事的最後都有太陽升起,太陽象徵着光明。
太陽能阻礙罪惡的怪物攻擊人,卻不能阻止人心中的罪惡萌生。
顫抖着手臂直指地面,有許多玄武岩遍佈地表,這裡的路況也變得異常艱難,這是斜着的上坡路……布托赫西頓不記得他們的路上有這種地理環境。
“喂!”
沒有回答。
明明還能看見湖面上的……不、不不!不會的,那裡是……沼澤?!爲什麼?
百年前,這裡的火山活動還很活躍。
沓斯克找了一處蹲下,掏出先前的那把刀,在一個鼓起的小型火山口撥弄,表面是冷卻變硬形成的岩石,包裹下才是把刀燙得通紅的岩漿。
他們沒有容器。
“喂!現在不是應該去找別的隊伍嗎?”布托赫西頓感到煩躁,她很少有過等人的經歷。
沓斯克斜眼瞟向那個被寄生還不自知的女人,“我倒是覺得現在更應該爲你治療治療。”
“什麼?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又不是像克凌特那樣的蠢貨!”
把刀完全燒紅的沓斯克走向那個女人,“……知道嗎,你的後頸有隻蠕蟲。”
這片土地很新鮮,除了她以外沒有人來過,也許吧。此時她也終於敢從匣子裡爬出來了。
灰熊已經走遠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一個人,事實上,每次打着方便的旗號去別處探索的次數不計其數,或許是要追隨嶺賀琥的腳步,又或許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只有她注意到,電量顯示藏在匣子下方的第三層方格內,其他方格內是零零散散的說明書。
他當然不會在意其他人的動向,尤其是她認爲還在原地呆愣着的旭。
只覺得無聊,只覺得無趣,只覺得煩悶。
今日份的食物仍然是死去的克凌特瓜分下來的,她沒有感到悲哀。
“心理疾病都是一個人的心靈不夠堅強導致的不是嗎?”瑞娜發現一片青澀的果樹,“所以我不會對過去緬懷。”
“像是詆譭、誹謗、落井下石和挺身而出什麼的我纔不會去做,我不會爲了別人而活。”
從她到這裡後,就不再傳來清脆的鳥叫聲。
“我不能讓他人瞭解我,瞭解我曾經在別人生日宴會上害死所有人的過去。”
微笑重新從她的臉上擠出來,對準泛白的藍天,那片天空沒有太陽,“只爲了自己。”
確實就如她自己所說,她沒有在意遠方斜坡上的黑點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