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素錦道：“既然宮中的娘娘們決定聯合起來，共同對付怡妃，爲什麼沒有人來知會娘娘一聲呢？”
“那個人會來的。”肅妃淡定道。
素錦一愣，“那個人，皇后嗎？”
肅妃看向素錦，“你認爲是誰？”
素錦被肅妃瞧得身子一縮，“奴婢以爲是德妃娘娘。”
肅妃的目光變得捉摸不定，“皇后娘娘認爲德妃不一定請得動本宮，所以會親自來。”
素錦沒有答話，似在分辨肅妃話中有多少可以實現的成分。在她看來，娘娘一直都深居簡出，從來不摻和宮中的事情。這樣的娘娘大概是容易被人遺忘的，可娘娘卻說皇后娘娘會親自過來請她，她還真是不相信。當然，她什麼都不會說。
“如果皇后娘娘明日過來，你截下她，不讓她進來，並且對她說，我病了。”肅妃依舊淡淡道。
素錦怔忡，“娘娘病了？”
肅妃頷首道：“你就告訴她，我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
素錦此時真的是徹底糊塗了，“娘娘不想對付怡妃嗎？這的確是一個除掉怡妃的好機會，而且皇后娘娘帶頭，有什麼事情，也輪不到我們。”
“你是自知其一，不知其二。”肅妃說完之後，也不在言語，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啜一口，微微閉上眼睛，靜靜感受那份茶香。
素錦雖然不解肅妃爲什麼如此，但既然是主子的吩咐，她當然要照辦。
到了第二日，肅妃剛用完了早膳不久，正在院子裡看那些花草，一個宮婢就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娘娘，皇后娘娘來了。”
肅妃立刻靈巧地轉身，奔進內殿，脫下衣服搭在衣架上，立刻躺進被子裡。今日她未施脂粉，容顏看起來的確沒有往日那麼標緻。
外面，安蓉慧問素錦，“肅妃呢，怎麼不出來迎接？”對於肅妃，她已經想好了計策，那就是恩威並施。尤其是在素錦對她阻擾的時候，她的脾氣更是上來了，要不是考慮到要將肅妃也拉下水，她絕對會直接就將素錦給辦了。
素錦擔憂道：“娘娘病了好幾天了，一直都躺在牀上。”
安蓉慧皮笑肉不笑地道，“病了？前幾日不還好好的。”
“娘娘愛惜花草，半夜的時候，起來看了看，哪知竟然着了涼，現正在牀上歇着。”素錦恭敬答道。
安蓉慧瞟素錦一眼，不再理會她，徑直走進去。素錦也不敢阻攔，只好在後面跟着。到了內殿，裡面並沒有服侍的宮婢，卻見牀上的確躺了一個人，似乎睡得很沉。
素錦忙快步走過去，輕輕推一推肅妃的肩膀，輕聲道，“娘娘，娘娘，醒醒，醒醒！”
叫了好幾聲之後，肅妃才悠悠睜開眼睛，“什麼事？”
素錦又輕聲道：“皇后娘娘來看娘娘了。”
肅妃在聽到了素錦的話之後，倏然一驚，忙道：“你說誰？”
素錦微微讓開了一點位置，肅妃側頭看過去，看到安蓉慧就站在離牀邊不遠的地方。肅妃趕緊道：“素錦
，快扶我起來。”
在素錦的幫助下，她支撐着坐了起來，對皇后微微彎了彎身道：“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因爲在病中，無法禮儀周全，還請娘娘見諒。”
安蓉慧走過來，在她的牀邊坐下，關心道：“你怎麼這麼不懂保養，那些花花草草還能比自己的身子重要。”
肅妃嘆了一口氣，哀傷道：“說句不怕皇后娘娘笑話的話，如今的我，除了盡心盡力照顧那些花花草草之外，還能幹什麼呢。”
安蓉慧動容道：“皇上，太后不都等着你的照顧嗎？”
肅妃悽惻一笑，“我一直都是後宮中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別這樣說。皇上和太后的心裡都是有你的。”安蓉慧安慰道。
“與其說皇上和太后的心裡有我，不如說皇后娘娘的心中有臣妾。”說罷，她無力地咳嗽兩聲之後，接着道：“我病了這幾天，也就皇后娘娘來到我的宮中坐坐，其他的人卻是想盼都盼不來的。”
安蓉慧聽着肅妃的話，心裡暗自忖度，肅妃的病居然來得如此之巧。
肅妃見安蓉慧一直都沒有說明來意，閉了閉眼睛，疲倦道，“素錦，你怎麼都不爲娘娘上茶！”說着又咳嗽起來。
安蓉慧忙拍拍她的手道：“我不過略微坐一坐。”接着，她又看向素錦，囑咐道：“肅妃的病看上去這樣兇猛，醫女可來看過了。”
素錦恭敬答道：“醫女已經來看過了，也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是感染了風寒，說是吃幾服藥就好了。”
“那你就好好養着吧。”安蓉慧安慰地再次拍拍她的手，人已經站了起來。
肅妃掙扎着要起來行禮，素錦扶着她，輕聲道：“娘娘，小心。”
安蓉慧看她的樣子，似乎病得很重，遂說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行什麼禮，好生歇着，病快點好纔是正經的。”
肅妃坐在牀上，微微彎身，“謝皇后娘娘。”又對素錦說道，“素錦，還不趕緊送送娘娘。”
“是。”素錦隨着安蓉慧要出去。安蓉慧卻阻攔道：“你不用送了，好生照顧你的主子吧。”
素錦欠身行禮，“是，娘娘。”
直到安蓉慧完全走了出去，肅妃纔好整以暇，靠在牀頭，閉上眼睛養神。素錦走到牀邊佩服道：“娘娘真的是神機妙算，皇后娘娘果然來了。沒想到真的是皇后娘娘要對付怡妃，奴婢真的是怎麼都沒有想到。”
肅妃嘴角染笑，“只有心靜得下來的人才能夠在後宮中活得長久。皇后娘娘要殺皇上最寵愛的人，無非是自掘墳墓。”
“假如皇上不追究呢。以後皇后娘娘會不會針對娘娘？”素錦有些擔憂地問道。
肅妃好看的眉微微蹙着，“皇后娘娘什麼都沒有跟本宮說，本宮又在病重，她爲何要針對本宮。”
“可是娘娘的病？”素錦想說她的病是裝的，萬一被皇后娘娘發現，豈不是認爲她在誆騙她。
肅妃知道素錦在擔憂什麼，無所謂地道：“即使皇后娘娘知道我是在裝病，也無所謂。因爲我沒有直接
拒絕她，算是給她臺階下。而且整個過程當中，我雖不會幫忙，也不會去壞她的事，所以她到最後是什麼也不會說。我依然可以過我與世無爭的日子，不是嗎？”
素錦讚歎道：“娘娘當真是後宮女諸葛也。不過，皇后娘娘真的能夠殺掉怡妃嗎？連太后娘娘都沒有辦到的事情，皇后娘娘能夠辦到嗎？”
肅妃輕笑道：“我管誰最後殺了怡妃呢，反正我不會攤上這種事情。你當皇上真的不會追究嗎？不管怡妃的下場如何，那些此事的參與者，皇上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素錦怔怔看着肅妃，輕輕道：“說不定娘娘又說中了。”
肅妃掀開被子要下牀，素錦忙將外衣拿過來給她披上。肅妃笑道，“不管誰來找我，都說我病了，知道嗎？”
素錦點頭應道，“是，娘娘。”
安蓉慧坐在輦上，秋蟬在她的身旁，和她並列走着。安蓉慧一路上，似乎都在思考什麼問題，眉頭微微擰在一起。
秋蟬不敢多嘴，而且宮牆之內，總是有太監宮女走過，所以也不太方便說什麼特別的話。
直到輦轎到了鳳儀殿，安蓉慧走進去，秋蟬在身後跟着，她才輕聲道，“娘娘，那肅妃……”
安蓉慧坐下來，方道：“肅妃那邊不用管了。”
秋蟬若有所思道：“肅妃的病似乎病得正是時候，奴婢要不要去太醫院查一查。”
安蓉慧微微擡起頭道：“不管肅妃是真病還是假病，她選在這個時候生病，就是在告訴本宮，她不想參與本宮謀劃的任何事情。”
“娘娘何以見得。”
“本宮的直覺。”安蓉慧看向秋蟬道。
秋蟬一凜，“直覺？”她倒真的是沒有想到，如此重要的事情，皇后娘娘竟然會用直覺兩個字來尋找原因。
“肅妃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本宮已經和你說過。她的每一步都絕對不僅僅是本宮看到的樣子。她自認爲自己隱藏得很好，但是本宮卻是明白得很。”
秋蟬恭敬道：“娘娘聰慧，心思豈是秋蟬能夠揣度的。”
在三日之後，蘭妃，惠妃和德妃陸續到皇后宮中請安。商清因爲皇后特許，所以不必要過去。安蓉慧在宮中，靜靜等着。秋蟬輕聲問道：“娘娘，她們會不會來。”
安蓉慧道：“該來的自然會來，不該來的一定不會來。”
秋蟬恭敬應道：“是，娘娘。”然後退下。
一前一後，相隔不了多長的時間，蘭妃等三人已經到了。秋蟬忙進去稟報。安蓉慧的臉上露出笑容，“終於來了。”
幾個人對安蓉慧行禮之後，安蓉慧讓她們都坐下，方道：“三位妹妹，都明白了本宮讓你們來的意圖了嗎？”
德妃率先道：“明白。”另外的兩位也都點點頭，表明自己已經知曉。
安蓉慧頷首之後道：“本宮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怡妃從後宮中消失，姐妹們回到以前雨露均沾的日子。”
蘭妃笑道：“皇后要是早有決斷，我們也不至於受這麼久的窩囊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