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第二天中午的夏鳶蝶起牀後,面色嚴肅地枕着胳膊,趴在牀上,陷入了一場沉思——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掉進了遊仙鶴的圈套。
不然,說好的懲罰遊烈,怎麼最後受罪受累的人卻成了她?
尤其、還是、比以往都額外受累。
想着因爲被她壓在下而不能掌控主動的某人,故意點攏着她細瘦的脊骨,在她耳旁提出的過分要求,小狐狸埋在軟被間的臉頰就漸漸見紅。在她正在心裡磨牙咬着某個人的時候,遊大少爺從臥室門外,不緊不慢地進來了。
早餐前的鮮榨果汁被遊烈放到牀頭櫃上。
遊烈側身在牀邊坐下,撐着牀俯下身,去親露出被角外的小狐狸的額頭:“明明醒了,怎麼還不起牀?“
小狐狸蔫蔫地擡起眼皮也了他—眼,又查回去:“累,腿軟,不想動。”彷彿軍訓拉練,做了三千個蹲起似的。
遊烈失笑,他支起身,調整位置,坐到她腿旁,隔着薄被輕慢地給夏鳶蝶做按摩。
小狐狸被捏得很舒服,哼哼唧唧的。
遊烈不由地低聲逗她:“昨晚只能算做了一次。明明是隻野狐狸,怎麼體力越來越差了?“
小狐狸像被戳了雷區,側翻開身轉回頭,她兇巴巴地陵着遊烈:“雖然是一次,但你都沒有出力,只有我受累,比之前十次都累!”
“哦,”遊烈一邊給她捏腰,一邊懶洋洋地起了眸,“那昨晚又是誰拽着我衣領說,不許我動,因爲是懲罰,所以怎樣我都要忍着,只能被她支配的?”
狐狸噎住。
遊烈指骨用力,捏得狐狸腰都軟了,頓時氣勢全都萎下去。
他冷淡低哂,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危險意味:“知道我昨晚忍得有多艱難麼,嗯,狐狸?”
幾秒後,夏鳶蝶心虛地,慢吞吞地,把狐狸腦袋轉回去—點。
確實是她說的。
現在想想,夏鳶蝶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上身了,或者是被遊烈傳染了,以至於彼時居高臨下地坐在遊烈腰上,看他每一絲皺眉的神情都覺得性感,喉結難抑地抽動也性感,漆眸如晦,又滿是溼潮霧氣,貪渴而隱忍地仰着她的眼神也性感。
尤其是見他如窮兇極惡卻困鎖的野獸受縛,被鏈條死死迫停在近在咫尺的噬人的危險,好像就連她心底久違的那絲好鬥都被勾了出來。
她忍不住想看他的每一絲情緒與慾念,隨她每一個動作牽動和掌控。
結束了自我反省的夏鳶蝶已經把自己深深埋進了被子裡。
這不可能。
這絕不是她。
她纔沒有遊烈那樣變態呢!
眼見着牀上的小狐狸—副羞愧欲絕快要自燃的模樣,遊烈就忍俊不禁,“下回不讓你動了。”
“!”
夏鳶蝶惱羞成怒,埋在被子裡就擡腳踢他。
結果不知道因爲腰痠還是腿軟,踢出去的踝足軟綿無力,像撒嬌似的力度,被那人輕輕—握就勾住了。
遊烈輕撓了下她足心。
“!”小狐狸—抖,又套起毛地回眸。
溼漉漉的烏眸像是會說話似的。
遊烈對視兩秒,忽地喉結輕滾,垂下眼簾:“別看我了。”
“爲什麼要聽你的。”此刻的夏鳶蝶主打報復性的反骨。
遊烈按摩到她腿根,指骨扣壓的力道緩加,風輕雲淡地說:“考慮到昨晚你那樣折磨過我以後,還只許我弄一次,現在你再這樣看我,我怕會忍不住做點什麼,讓你傷上加傷。”
夏鳶蝶:“?“
“?? ? ?”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用這麼冷淡溫文的語氣、說得出口這麼變態又沒羞沒躁的話的!
小狐狸大爲震驚,十分不解,又自知理虧,不敢招惹。於是她把話憋了回去。
等給賴牀的夏鳶蝶提供完一對一的按摩服務,遊烈就讓她抱着果汁杯,而他則直接把人抱到餐廳去了。
這臨近中午的“早餐”已經做好了。
夏鳶蝶和遊烈並肩坐在西廚餐廳的吧檯上,夏鳶蝶正啜着果汁,感覺到體力隨着美味早餐一點點恢復過來。
就忽然聽見了遊烈的聲音。
“對了。”
“?”
“你剛剛說,”遊烈回眸,“比十次都累?“"......?"
夏鳶蝶冒出點不好的預感。
遊烈勾起個笑,眼神深晦:“那下次,不用你受累,我們做十次吧。”
“!"
夏鳶蝶終於忍無可忍,面無表情地把手裡的三明治堵到遊烈脣間。“閉嘴,吃飯。”
慾求不滿的某人的情緒終於從夏鳶蝶的眼神和湊近的氣息裡得到一絲絲紓解,他配合地咬了口她的早餐,笑着側撐起額,欣賞小狐狸緋紅的臉頰。
只剩下半天的大年初二,本該就在狐狸的躲閃和旁邊某個捕獵狐狸的獵手的窺探間度過。直到傍晚,忽然來了一通不速之客的來電。
看到來電顯示的備註,沙發裡抱着夏鳶蝶看電影的遊烈眼尾微微—挑。
他沒避夏鳶蝶,她─眼就掃見。
備註的是個英文名: Anderson。
不認識。
夏鳶蝶想了想,向後微微仰頭,恰抵着遊烈鎖骨。她有些困了,聲音也透着狐狸似的慵懶:“..誰呀。”
停了兩秒,遊烈無奈垂眸:“大學校友。”
夏鳶蝶好奇地直回去,然後在他懷裡轉過身:“加州理工的?“
“嗯。”
夏鳶蝶想了想,遊烈這樣的性格,不太像是那種會跟普通校友留聯繫方式、還要備註的情況。於是她試探:“是你朋友?”
“算是,”遊烈長眸輕狹,語氣懶意,“狐朋狗友?”
夏鳶蝶—哽,噗嗤─聲輕笑。
遊烈勾回眸:“笑什麼。”
“你知不知道,狐朋狗友這個詞,是要連你自己一起罵進去的,”夏鳶蝶眼神無辜,“好人身邊
可不會有什麼狐朋狗友。”
小狐狸那個格外狡黠的眼神輕易就撩撥得遊烈意動。
他靠在沙發上的上身慢慢傾過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他說着,停在她脣前試探地親了下,還想再進尺。
“別鬧,”夏鳶蝶攔住他,順勢跳下沙發,“接電話。”
遊烈只好作罷。
目送夏鳶蝶去餐廳送果盤了,遊烈眼神倦怠地靠回沙發裡,接通了手機:“Anderson。"
“遊!你終於接電話了!(英)”對面的人熱情得快要通過話筒滿溢出來,“我今天剛到北城,你人呢,一起出來喝酒嗎?(英,以下略)“
遊烈望向餐廚。
夏鳶蝶正踞着腳尖在洗碗機裡擺置上清理掉果皮的空果盤和果汁杯,合上蓋,半弓着腰在機器前選清洗模式。
“今年是大年初二,按照習俗,我要在家裡陪家人。”遊烈淡淡拒絕。
“別這樣嘛,兄弟,你的家人不缺你一個,但我真的很需要你啊。”Anderson在對面哀嚎。
“嗯,不是指血緣關係的家人。”
遊烈微垂下眼,不自覺就勾了笑:“指我未婚妻。”
"What? ! What the fu———”
對象驚得像是踩了鞭炮似的,聲音都炸:“你有未婚妻了?你?未婚妻??怎麼可能!我不相信!除非今天是世界末日!以你對你那個初戀女友的癡迷程度,就算全世界都配對成功,你也必然是單身那個!“
遊烈適當地沉默。
於是沉默和附加的沉默裡,Anderson終於用他智商足夠的大腦慢慢推理出一個讓他覺着聳人聽聞的猜測:“你不會要告訴我,你和你的初戀女友複合了吧?現在,她又是你的現女友了??”
“不。”
遊烈淡聲糾正:“是未婚妻。”
對面在如遭雷劈的震驚後,迅速就調整過來,語氣甚至都更加亢奮:“那你可以帶她出來啊,我想要瞻仰這位初戀女友小姐的模樣已經很長時間了,簡直可以列入我的遺願清單!”
遊烈語氣很是冷酷無情:“但我更想跟她過二人世界,不需要你在中間像個燈泡一樣閃閃發光。”
Anderson哀嚎:“不要這樣啊兄弟,至少問問你的現女友——哦抱歉,你的未婚妻她的意見?說不定她正想出來喝—杯呢?“
也是巧。
Anderson這邊剛說完,跟洗碗機結束“交接工作”的夏鳶蝶就慢吞吞回來了。見遊烈還沒打完電話,且擡頭看向自己這邊,她停住,微微歪頭,做了一個“怎麼了”的疑問表情。
遊烈從耳旁微扣下手機:“Anderson來了北城,想喊我們一起出去...…”他不明顯地皺了下眉,“酒吧。”
夏鳶蝶意外:“他認識我嗎?“
“算是有所耳聞。”
夏鳶蝶思索地眨了下眼。
遊烈:“沒關係,你不想去的話,我可以直接回絕他。不是什麼一定要見面的情況。”
“可以見啊。”
夏鳶蝶輕飄飄地答了,在遊烈意味不明的眼神裡,她貼着他坐下,下巴茲很自然就墊到遊烈肩上:“剛好,我也想聽你的朋友講講你大學的事情,錯過那段時間是我很久的遺憾了。”
遊烈眼神輕晃,裡面的情緒在她一句話裡就消融,連那點晦暗的眸色都柔軟下來。“好,”他低聲,“你想去的話,我們一起。”
"......"
和Anderson約好的地方就在就近城區的一家酒吧。地方還是“客人”自己選的。
——某兩位東道主對北城的酒吧行業基本是認知空白,去過的次數加起來都屈指可數。
既然是去見人喝酒的,開車的事情只好交給專職司機。
去那家酒吧的路上,夏鳶蝶和遊烈並肩坐在後排,扶手箱被收折起來,夏鳶蝶有些困地忍着哈欠,靠在遊烈懷裡。
“都這麼困了,還一定要去?”遊烈低哂,“你是有什麼不放心的事情,需要去找我的大學同學確定麼。”
夏鳶蝶打到一半的呵欠卡住。她輕眨了下眼睛。
“哦,被我說中了。”遊烈輕嘆,側垂下眸,有點報復性質地捏了捏小狐狸的鼻尖,“沒心沒肺的小狐狸。”
夏鳶蝶含笑躲開他,微微坐直:“沒有不放心,只是確實有件事想確定....雖然是和你有關的事情,但我猜,你應該不太瞭解,問問你身邊的人,他們反而可能更清楚。”
“哪方面?“
夏鳶蝶—本正經地搖頭:“不告訴你。”
司機還在前面。
又不能“嚴刑逼供”。
遊烈只能遺憾地擡起手,輕捏了下小狐狸的臉頰,順勢把人抱進懷裡,然後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建議你現在開始信教。”
“嗯?”狐狸有點懵,“爲什麼?”
“這樣至少以後,讓你有個可以祈禱的對象。”
夏鳶蝶警覺:“我好端端的,幹嘛要祈禱?“
遊烈低眸,輕懶地睨着她,眼神意味不明地透着危險:“因爲難保我會不會哪天突然想起這件事,然後想盡辦法逼你告訴我到底是哪方面,我不介意....…"
“—!"
意識到遊烈接下來的話絕對不是什麼適合司機在場時說的,夏鳶蝶立刻擡手,給他捂了回去。
遊烈配合地升起前後排間的隔板。
小狐狸這才鬆開他,微惱地睦他:“碰上你這種變態,禱告有什麼用,上帝救得了我嗎?”
“救不了。”
遊烈低聲笑了,他俯近,親暱地蹭她鼻尖,只是那雙漆眸卻危險得多,像要將她吞下似的,”——你只能求我。”
小狐狸深埋的那點不服輸的野性終於還是又被他勾了回來。
夏鳶蝶輕眨了下眼睛:“行啊。”
餘光瞥過減速的車外,即將到達的目的地,她收回視線。
朝遊烈勾起一個無辜無害又勾人的狐狸笑,夏鳶蝶湊近,溫軟的呼吸幾乎要吻上他喉結:“我一定哭着求你輕—點,好不好?“
遊烈氣息驀地屏住。
轎車剎停。
車門被狐狸—秒打開,她方纔還故意勾他的神色立刻收起,麻溜又利落地跳下車去。然後扶着車門,狐狸微微俯身,眨着眼睛無辜地看向某人長腿中央,藏在陰翳中的陰翳。
“哎呀,”小狐狸語氣無辜極了,擡眸望向遊烈,“遊先生這點定力都沒有啊?你要等好久才能下車了吧?那我先進去啦?“
說完,不等車裡那頭蟄伏的兇獸“醒來”,小狐狸甩上車門,歡快又憋壞地隔着車窗朝他擺了擺手,就扭頭走向酒吧裡。
車內。
死寂半晌,遊烈'緊攥的指骨緩慢鬆開,他啞聲低笑起來。
夏鳶蝶很輕易就在酒吧裡找到了那個金髮碧眼且獨坐等人的目標,Anderson,
走過去,詢問過後,在對方驚訝的眼神裡,夏鳶蝶完成了自我介紹。
Anderson聽明她身份,眼神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哥倫布似的,震撼又打量地請她坐下:“你的外語太流暢了,我都要以爲你是我們國家的人了!(英,以下略)“
“我從事口譯工作。”
“哇哦,原來如此,口譯工作,很厲害,我還以爲你會和遊一樣,做技術研發方面的工作呢,"Anderson震撼過後,終於遲鈍地反應過來什麼,“哎?遊,他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夏鳶蝶拿起桌上水杯,輕抿了口,遮去笑,再擡眸時她已經換了個無害的表情:“他見到老朋友大概太高興了,現在應該正在外面,抽菸冷靜—下。”
Anderson: ".......?“
見到他激動得要抽根菸冷靜的遊,和他認識的聽起來不太像同一個人。
然而望見對面女孩真誠又漂亮的笑容,Anderson的疑惑頓時消解了——這麼美麗單純的女孩都這樣說了,那一定是這樣沒錯!
之後的兩分鐘裡,不等Anderson再試圖套點兩人故事,他就反被夏鳶蝶牽走了話題。
寒暄初過,夏鳶蝶像是隨意提起:“你認識一位和你們同校的,叫何綺月的女孩嗎?”“何綺月?” Anderson彆扭地重複了遍,神色有些茫然。
"是一個很漂亮,家境殷實的女孩,黑長髮,鵝蛋臉,比你們低兩級,或許可能…….常在遊烈身
邊出現。”
“喔!" Anderson恍悟,“她是遊的追求者之—!”
夏鳶蝶微怔:“她追過遊烈?“
“嗯,可能算不上,她是那種默默示好的類型,不夠奔放外露,所以遊可能都對她沒有什麼印象!”
果然。
即便是一個早有意料的答案,但真正得到驗證的時候,夏鳶蝶心裡還是不由地泛起澀然。
真的只差那一步。
如果踏出去,那或許他們本來可以不必等七年。
而這一切與遊烈無關,只是她的情緒作祟。如果當初她能夠再勇敢一點,如果......
“霞,遠,蝶?“
夏鳶蝶正晃神,就聽見了卡座對面的Anderson艱難發出的,讓她哭笑不得的詭異音節。於是情緒—下子被拽回來,她問:“你知道我的中文名字?“
“哈哈,這是我僅有的兩個中文詞彙儲備之一。”
”...阿?”夏鳶蝶怔然。
“因爲我們每一位室友、以及認識遊的他的朋友,都對你無比地好奇,非常渴望想要見你一面!”
夏鳶蝶蹙眉:“爲什麼?”
“因爲遊是一個很神奇的存在,我們那邊把他這種人稱爲創世者,類似於一種,一定會做成某種神蹟的,傳奇人物。”Anderson笑,“顯然,他的Helena科技就是他的創世王國。”
夏鳶蝶贊同地彎了下脣角,但還是不解:“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你?你就更讓人不能置信了!”Anderson激動了起來,“你是另一種神蹟,你是能夠使路西菲爾墮落成爲路西法的人!”
夏鳶蝶微微後仰,想躲開對方手舞足蹈的範圍。
雖然她是個典型的無神論,但她還是聽說過一些西方宗教神話,譬如原本身爲大天使長的神聖天使路西菲爾,因爲傲慢嫉妒情'欲等等原因,墮入地獄,成爲了惡魔路西法。
她勉爲其難地理解了下對方的腦回路。
想通的夏鳶蝶有些無奈:“遊烈應該既不是天使,也沒有墮落成惡魔。”
“那是你沒有見到你離開後的他!”Anderson一副不以爲然的神色。
夏鳶蝶眼神微滯。
這是她再次聽到這個說法,上一次是從遊懷瑾那裡,而和那時候一樣,她仍舊是聽見就不由地手
腳冰涼,呼吸輕慄。
他的那段過往,她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Anderson似乎是察覺到女孩的臉色微微蒼白,他愣了下,隨即慌忙擺手補救:“沒有——沒有別的事情,我對上帝發誓,只是相較之前那個最自律最模範的天才,他的消沉和墮落太明顯了。那個學期他幾乎沒有去上過課了,只是永遠待在某個煙霧繚繞或者酒氣熏天的房間裡的角落。”
夏鳶蝶回神,勉強地笑了下:“我沒有懷疑什麼,我只是覺着,”她掐得指尖生疼,才剋制下去,“...有些事情太遺憾了。”
Anderson顯然是個好騙的,立刻就鬆了口氣,半是玩笑道:“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我們總覺得他有段時間神神道道的,像是精神錯亂了。能看見天堂或者地獄,說不定還有天使和惡魔站在他身邊呢。”
對方濃重宗教色彩的表達讓夏鳶蝶有些難理解:“那是什麼意思?“
“比如說,那段時間裡,我們好多次看見他在抽菸或者喝酒後,就對着煙霧繚繞的房間,只盯着一個空無一人的地方,說的也是中文,我們沒人聽得懂,就像能看得到那裡有什麼!”
Anderson誇張地搓搓胳膊:“好一段時間裡,我們都不太敢在他身邊了。”
夏鳶蝶正想再問。
身旁,沙發兀地陷了下去。
走進來的遊烈在她旁邊落座,和對面激動的Anderson打了招呼,並冷酷地拒絕了對方的擁抱。
空氣裡飄開—點很淡的煙味。
果然去抽菸壓了。
夏鳶蝶側過臉,下意識地在他領口輕嗅了下,撩眸,帶着淡淡的戲謔:“遊先生好快啊。”
"?”
遊烈輕嗤了聲,側過身:“你今晚是不準備給自己留一點活路了麼,狐狸?“
夏鳶蝶立刻裝沒聽到,認真嚴肅地轉向酒桌:“好像還沒叫酒哎。”
"....…好,我去。”遊烈氣笑地湊過來親了她下,起身離座。
夏鳶蝶轉回來,正對上Anderson愣住的眼神。
她微頓:“Anderson? "
“喔,”Anderson愣回神,忙問,“他剛剛跟你說了什麼?”
夏鳶蝶—梗。
Anderson急切:“就是他最後說的那個詞!”
“狐狸?”夏鳶蝶重複了遍中文,有些不好意思,“嗯,是—種...動物。”
“動物?”
Anderson像是十分迷惑,“但遊他那時候就是喊的這個。”
夏鳶蝶神色滯了幾秒:“他是什麼時候說的?“
“任何時間,任何地方,遊他會忽然朝着身旁伸手,然後這樣喊。”Anderson示範性質地擡手,朝沙發伸出去。
沙發外,只有空蕩的空氣。
夏鳶蝶瞳孔輕顫了下。
在這個酒吧的最深處,她好像親眼見到了曾經的他。
無數次,在無數場人聲嘈雜的歡局裡,遊烈在酒後或是灰青的霧裡,獨自坐在漆黑的,只有陰翳將他深埋的角落。到某個沉昏時刻,他會朝身旁空無一人的空氣裡擡起手,掌心向上——
'狐狸。'
他低聲輕啞地喚。
那隻手固執地,空落落地擡在半空裡。
就好像有什麼人一直站在那兒,看着他,終有一天會把手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