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闆十分殷勤的忙前忙後,一面招呼服務生上茶點,一面開始逐一介紹來客。主桌上的客人自然是在道上有些身份,但奇怪的是,最重要的三股勢力只來了花氏兄弟,王繁和薛猴子均未到場,只是委託了小兄弟來充數。其餘的諸如王老闆、謝老大之類的,三桌共二十二人。
王繁不來基本是在預料之中,一方面自持資格老,對於裕興的回禮不屑一顧,尤其是對寫在回帖上的三條原則更是不放在眼裡;另一方面是有意爲之,經過昨天短兵相接的一番試探之後,此人必定耿耿於懷,而且料定裕興今天會宣佈一些東西。
但薛猴子沒有親自到場卻讓祝磊有些意外,事先並沒有得到對方的通知,難道也會和王繁的想法一樣?又或是二人早就商量好了?再看看李天疇,他正和右手的花勝強低聲交談,似乎並不以爲意。
於是祝磊站起了身清了清喉嚨,周圍立刻安靜下來,“本人祝磊,大家都是見過面的。呵呵,介紹一下,這位便是裕興的顧問李老闆,今天特意親自趕來,就先讓他說兩句。”
李天疇站起身和大家點頭致意,“李天感謝大家光臨。承蒙諸位對裕興的擡愛,李某人感激不盡。今天特借徐老闆的寶地回禮,一方面和大夥兒有個交流的機會,另一方面也表達一下裕興交朋友的立場。有些廢話已經寫在回帖上面,就不重複羅嗦。總之,裕興不拉山頭,但誠心願意和在坐的諸位交朋友,共同發財。”
“敢問李老闆,江湖傳言你是耿家老五的關門弟子麼?”鄰桌的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臉漢子突然發問,似乎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可見耿老五的威名非同一般。
“既然是江湖傳言,老兄自當聽聽而已。但耿叔的確是李某最爲敬重的人。”李天疇笑呵呵的落坐。但他模棱兩可的回答讓在坐的很多人浮想聯翩,更加來了興趣。甚至個別人在猜想,李天恐怕只是耿老五的代言人,其本人未必真的退出了江湖。
祝磊很是時宜的又站了起來,“感謝了一籮筐,也要來點實際的。按照自古的傳統,回禮是必須的。”說着他一揮手,身後的張文和祁寶柱便打開了隨身帶來的大提包,裡面裝滿了紅色的長方形扁紙盒。
二人依照徐老闆的指點,很快將紙盒分發到衆人面前,一個不少。
“什麼意思?”花勝強雖然沒有當衆打開紙盒,但立刻意識到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他頗爲不滿的扭頭瞪着祝磊。
“表示對大家的感謝。”祝磊呵呵一笑,“禮尚往來嘛,裕興自然也不能免俗。”
經花老大這麼一提醒,衆人一下子都反應過來,祝磊恐怕將拜帖時隨的禮金換了個包裝如數退回。一時間每個人的表情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當然還是花勝強反應最激烈,“祝老闆這麼做,難道看不起我兄弟?”
“花老大誤會了。”祝磊搖搖頭,“朋友相交最好不要太在意這些俗物,如果祝某有輕視之意,就不會收下諸位的帖子,李老闆也不會親自趕來還禮。裕興不想拉幫結派,只願大家平等相待,而且我們交朋友的誠意也希望大家不要懷疑。”
“真的假的?祝老闆話說的漂亮,但實際做起來咋樣,兄弟我心裡沒譜呀。”坐在鄰桌一角的一名黃臉大漢頗爲膽大,一語道破了很多人的疑惑。
“就是,聽說你們裕興昨天一口氣吃掉了董老三的所有地盤,有這個事兒麼?”有人立刻幫腔,大家定睛一看此人面生,長的五短身材,剛纔介紹好像姓馬。但坐在薛猴子的位置上,倒也不能輕視。
“沒錯。董老三的地盤現在由裕興接管,祝某正要向大家宣佈這此事,按江湖規矩難道有什麼問題麼?”祝磊坦然回答,卻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個姓馬的。
姓馬的被祝磊犀利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只好閉嘴了。但他身邊一個精瘦漢子卻忍不住一拍桌子,“祝老闆收地盤,原本也沒什麼。但我們聽說有好些人被打傷了,難道是裕興藉着欺負董老三的家人來立威麼?”
說話的人也是個生面孔,恰恰坐在王繁的位置。衆人本來釋然的心一下子又被挑了起來,大家自然都聽說了昨天打架的事兒,所以立刻將目光一齊對向李天疇和祝磊二人。
祝磊哈哈一笑,“這位兄弟恐怕是道聽途說。昨天的確有人來場子搗亂,並且打砸財物,但絕非是董家人。我的兄弟上前制止。沒想到那幫人十分囂張,自稱是馮彪的兄弟。我想這絕不可能,王老爺子怎麼會縱容手下幹這種壞規矩的事兒?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挑撥,所以暫時把事情壓了下去,等查清楚後再給王老爺子一個交代。老兄所謂的藉機立威又從何談起?兄弟,以訛傳訛是要害死人的。”
精瘦漢子面色大變,祝磊的這番話隨意就將馮彪抖了出來,顯然是在衆人面前給王繁臉上抹屎,你還偏偏就不能深究。而且對方揚言要給個交代也是充滿了威脅的味道,他滿肚子的火氣不敢發出來,一時間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祝磊未再搭理此人,繼續道,“裕興的誠意是可以用時間來檢驗的,回帖的三條原則也是必須堅持的。合則成爲朋友,不合也不勉強,大家同在福山,至少還是要講點鄉土情誼的。”說着他舉起了面前的茶杯,“來,爲咱以後的發財乾杯。”
衆人面面相覷,多數人還是覺得祝磊講的有道理,剛纔挑話的兩人已經偃旗息鼓。只好又將目光投向花氏兄弟,花老大還在若有所思,但花老二卻已經將茶杯高高舉起。沒奈何,大家也只好紛紛舉起茶杯。
見面會很成功,基本的目的都已達到,全仗祝磊侃侃而談,再加上前一天動手的威懾,一下子掃倒衆混混。地盤收的妥妥的,至少不再擔心以後經營中會有人來滋事搗亂。而且對王繁的試探也明朗化,此人目前對裕興的威脅最大,但還沒到明着挑事兒的地步。而薛猴子的態度仍不太清晰,但只要互不相犯,大家也就相安無事。
回到酒樓,祝磊找來了張文和文輝,將昨天晚上與李天疇商量的結果如實告知,一個負責風情酒吧,一個負責清江路上的KTV,並要求二人馬上做好準備。倆人自然是歡歡喜喜,連走路都有點輕飄飄的。
晚飯過後終於等到了付爾德的電話,結果出人意料的好。原以爲董輝媳婦既膽小又貪心,談判的過程肯定不順利,說不定還會拉鋸扯皮。因爲李天疇絕不允許用強,所以困難可想而知。但沒料到對方會這麼痛快,六個店鋪全部簽了合作協議。總體看裕興佔55%的股份,董輝媳婦佔45%,已經很難得了。
但是衆人十分不解,李天疇的興奮勁兒與昨天收了地盤的情緒不可同日而語。什麼狗屁股權協議,就值得當家的如此高興?在大夥兒眼中,江湖爭鬥,勝者爲王,佔地盤那是規矩,是理所當然的,福山的衆混混都不敢放個屁,何況一個婦人家,一張破紙值幾毛錢?當家的還非要派上三個人,鄭重其事的去談判,這簡直是在玩小孩兒過家家。
只有祝磊和小宋能夠理解李天疇,這是在將大夥慢慢朝往正道上引,所謂的江湖規矩就是以前打打殺殺的老路,衆人從蔡家園一直輾轉到現在始終沒有擺脫掉。但李天疇堅持安排的這次談判卻從根本上有了轉變,雖然在手段上還顯粗糙,但至少不是白搶,走出這一步是很不容易的,大夥的理解和消化恐怕還要有個過程。
第二天老付和蠶豆回來,唯獨不見彭偉華,蠶豆輕描淡寫的回答,“他還要呆上兩天才回來。”
李天疇納悶,待和付爾德詳談後才知道事情如此順利是有原因的,彭偉華和蠶豆的衝動起了極爲關鍵的作用。這讓李天疇暗暗苦笑,心裡不是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