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倒大黴的日子終於來了,晚上被人從被窩裡揪了出來,連對方是誰都沒看清就連着捱了四個大嘴巴,直接被抽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趴在一間臭氣熏天的破草房裡,手腳被粗大的麻繩捆着,屋內除了一把椅子,什麼東西也沒有,在做夢嗎?陳斌感覺自己的臉腫了,他使勁晃晃腦袋拼命回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草房的柵欄門突然打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着牛仔褲的年輕人,當陳斌看見了這個年輕人的臉時,頓時驚的差點連下巴都掉了下來。
“斌哥別來無恙啊?”年輕人正是李天疇,他大刺刺的坐在了椅子上。
陳斌一下明白是怎麼個狀況了,沒想到藏的再深也能被人挖了出來。雖然很吃驚李天疇的手段,但他反而鎮定下來,“小兄弟,我記得咱倆的帳上回已經清過了,你這又是啥意思?”
李天疇呵呵一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土匪還是生意人,帳倒是算得挺精細。找你來問點事兒,你說明白了,我就不難爲你。”
陳斌自從被收拾過以後,對李天疇還是頗爲忌憚的,這條過江龍被沈鳴放吹的神秘兮兮的,真搞不清楚是什麼背景。但他也是道上一哥,豈能輕易服軟,他把脖子一擰,翻着眼睛道,“小兄弟,不好好打工,你跟我叫什麼勁兒?恐怕你還不知道這縣城裡的道道吧?奉勸你趕快把老子放嘍,否則把事情玩大了,你兜不住的。”
“你說對了,我就是要把事情搞大,所以才把你請來。問題很簡單,你告訴我孫柺子的一切,你能知道的都跟我說說。”李天疇笑嘻嘻的,但一雙眼睛如同噴火一般盯着陳斌。
陳斌像是聽到了很滑稽的事情一樣呵呵的笑了起來,“小兄弟啊,奉勸你一句,膽子太肥了不是好事。你還是趕緊把我放回去,說不定今天這事兒還有緩和的餘地。”
李天疇點點頭站起了身,知道這傢伙還沒認清形勢,不打算繼續廢話了。他從後褲兜了掏出了一把鐵尺,俯身一隻手托住了陳斌的下巴,“上次我說過要把你綁在樓頂上抽嘴巴,現在我等不及了。”話音剛落,就見寒光一閃,鐵尺啪的一下抽在陳斌臉上,響聲十分清脆,陳斌立時殺豬般的嚎叫起來。
彭偉華睡不着,他在破草房外面來回轉圈,裡面時不時的傳來慘叫聲,吵的他腦袋疼。徒弟的變化讓他真的感覺很陌生,幾次想進去勸說一番,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哥,你也沒睡?”張文叼着一支菸從屋裡走了出來。
“搞得跟殺豬一樣,睡個屁。眼看都要天亮了,媽的,這小子精力真他媽旺盛。”彭偉華無奈的用手指了指破草房。
張文笑笑,遞給彭偉華一支菸,“你這徒弟已經滿師了,青出於藍啊。”
“說啥呢?”彭偉華一瞪眼睛。
“沒有,不是那個意思,哥你別介意。我是說這傢伙現在夠狠,潛能全被激發出來了,要提醒他悠着點,否則要捅出大窟窿了。”張文後半句話倒是沒開玩笑。
“找時間吧。”彭偉華點點頭若有所思,之前他給耿叔的電話裡談過這件事,但耿叔的回答讓他意外,“需要徹底的激發,還遠遠不夠。”
就這樣,兩人誰也沒去打擾李天疇,蹲在地上抽菸吹牛。不一會兒蠶豆也打着哈欠出來了,他呵呵笑着,“三缺一呀,可以打麻將了。”說話間也蹲在了二人身邊。
“別弄出人命了?我去看看。”張文還是有些不放心。
彭偉華擺擺手,“這號人弄死也無所謂。不過我敢打賭,這傢伙就是再瘋,手底下還是有數的,因爲他是我徒弟。”
天色已經微亮,李天疇從破草房裡走了出來,驚奇的發現院子裡蹲了一排人,更驚奇的是彭偉華連聲招呼也沒打,一陣風的衝進了草房。
剩下的四人用十分統一的目光盯着他看,誰也不說話。李天疇莫名其妙。
片刻後,彭偉華笑眯眯的從草房裡走了出來,“哈哈,這傻逼認不清長相了,不過還有口氣在。我說的沒錯吧?我徒弟。”
李天疇終於搞明白大夥怪異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心裡實在抱歉,“對不住啊,沒讓大夥睡着覺。”
“小事一樁。”良子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注意分寸就好,哎呀,我要去睡回籠覺了。”
“蠶豆一會兒給那個傻逼喂點米湯,續着命就行。其他人都去再睡會兒。”彭偉華吩咐着,隨手將李天疇拉到了一邊。“問出點啥?”
“挺多,一會兒詳細跟你說。現在我要馬上去躺縣城找個人。”
“很急嗎?那個警察?”彭偉華並不意外。
李天疇點點頭也沒有隱瞞師傅,他要儘快和劉強取得聯繫,一是想了解周南的情況,二是要確認一下劉強的態度,因爲陳斌嘴裡的猛料挺多。雖然此去可能會一無所獲,並且要冒很大風險,但他仍然想試一試。
彭偉華沉思半響,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你騎我的車去,別由着性子瞎來。我們馬上要換地方了,到時候電話聯繫。”
雖然纔是早上八點多鐘,但戶外已經驕陽似火,李天疇將摩托車停在公安局斜對面的一個小巷道內。人在四周晃悠了一大圈,他在一個賣冷飲的店鋪前停下,看見櫃檯上的公用電話,心裡有了主意。
撥打114,不費勁就查到了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值班電話,他看了一下時間,離上班的點兒還有會兒功夫,付了電話費後,他點了支菸又開始在街道上溜達。
走完一個來回,他發現了一家小型超市很顯眼,門臉鮮豔而且比別的店鋪要向人行道凸出一些,站在遠處觀察很方便。
差不多九點了,李天疇又回到了那家冷飲店,拿起電話撥了出去,“請問刑警隊嗎?”
“啊,找一下劉強警官,我是他朋友。”聽到對方在大聲叫人,李天疇用手捂住了電話筒,左右觀察了一遍,沒發現異常情況。
“喂,哪位?請講話。”電話那頭果然傳來了劉強的聲音。
“劉警官,我是小李。”李天疇語氣平靜,但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那邊明顯一愣,接着傳來略帶誇張的聲音,“啊哈,你小子啊,在哪兒?”
“現在,對面超市。”李天疇確信劉強已經聽出來他的聲音了,便快速講完地點後就掛了電話。而那頭的劉強哼哈的又裝了兩下才放下電話。
李天疇離開冷飲店,挑了一家更適合觀察的雜貨鋪,裝作挑東西,眼睛卻時刻觀察着公安局的大門。
不大的功夫,劉強戴着墨鏡,身着便裝走出了公安局大門。他看上去比李天疇更加小心,出門後並沒有直接過馬路,而是沿着人行道向左一直慢慢悠悠的前行,分分鐘的時間就走到了那家小超市的對面。但是更奇怪的是劉強並沒有停留,繼續朝前走。
李天疇心有所悟,左右看了看後也跟了上去。
前面劉強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且越走越快,李天疇則邊走邊觀察,始終和劉強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不知不覺的,二人已經走過了兩條街道,劉強終於在街邊的一家茶樓下停住了腳步,扭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便一頭鑽進了茶樓。
李天疇大概明白是什麼意思,原地駐足點了一支菸,主要是爲了觀察身後,確認無異常後,他一咬牙快步上前也進了茶樓。
茶樓裡客滿爲患,人聲鼎沸,南方沿海都有喝早茶的習慣,此時正是上客高峰。李天疇迅速掃視了一下大廳,卻不見了劉強的影子,難道上二樓了?
他正在遲疑時,二樓的欄杆處有人衝他打了個響指,正是劉強。
沒想到二樓的營業面積更大,劉強已經在不起眼的角落佔了位置。“一塊兒喝點早茶?”
李天疇點頭坐下,並未說話。劉強伸手叫來了服務員麻利的點了單,“膽子夠肥。不忙着跑路,你回來幹嘛?”
“呵呵,明知故問。如果不回來,你能輕易放了我?”
“放屁!你不怕閃舌頭啊?瞎幾把說話。”沒想到劉強不但不承認而且情緒還挺激動。
李天疇理解劉強的顧慮,也不再開玩笑,他臉色一端道,“這次找你有兩件事兒,一是我想知道一下週隊的情況,二是陳斌被我給弄住了。”
劉強的表情波瀾不驚,陳斌被挖出來彷彿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注視着李天疇,好半天才淡淡道,“人被停職了,正在接受調查,隊長這個官兒怕是當不成了。”
“但他是冤枉的,我更冤呀。”李天疇十分不滿劉強的態度,一不留神嗓音有點大。
“有毛用?再喊大聲點,最好你拿個小旗兒到街上喊去,看除了警察以外誰理你。”劉強白了一眼李天疇,一臉不高興。
“那我們就這麼冤着?就這麼活該倒黴?”李天疇對劉強突然變化的態度難以理解,心想你當初暗中幫忙的時候肯定是有目的,現在大臉一擺裝糊塗,啥意思?
劉強搖搖頭突然呵呵一笑,“你現在不是正在幫自己嗎?但一個陳斌遠遠不夠。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