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城戰中,雖然守城一方可以依仗城牆,居高臨下的對進攻敵軍進行打擊,看起來似乎是佔了很大便宜,但是實際上,守城一方必須要防守所有的城牆段,不能有一點疏忽,而攻城方卻只需要進攻一個點就夠了,這樣算起來,攻守雙方實際上都是各有利弊的。
所以,現在,呂珍和李伯升雖然總體上有着十幾萬軍隊,但是這麼多軍隊在分散到了湖州城的內外兩條防線上去了的時候,每個點上的兵力就不佔什麼優勢了,所以這會子陳仲達指揮着四萬餘猛虎軍輪番的進攻湖州城的西城門,倒並沒有顯出兵力不足的劣勢來。
自從方國珍使人造出手榴彈以後,特別是後來的黃火藥手榴彈造出來以後,猛虎軍攻城就再也沒有采取傳統的以檑木撞開城門,以雲梯登上城牆的攻城手段了,大多數情況都是直接讓人以炸開城門,這樣一來,攻城的難度要小得多,而猛虎軍的損失也小了很多,所以,現在,陳仲達指揮着猛虎軍攻城就是這般。
無數猛虎軍身穿鐵甲,左手持盾,右手持手榴彈大聲呼喝着衝向湖州城的城牆,到了攻擊距離以後,便一口咬開手榴彈的拉環,將手裡的手榴彈給投擲出去。這般奇怪的攻城方式直讓湖州城牆上的周軍大感錯愕,不少人都以爲猛虎軍傻了,竟然跑到城牆下來送死,而呂珍和李伯升剛剛趕到城牆上瞧見猛虎軍這般進攻也是大惑不解,只有那李伯升性子火爆,也顧不得什麼,當即喝令道:“放箭!”
隨着李伯升一聲令下,城牆上還有些不知所措的周軍這會子才反應了過來,紛紛射出了手中的弓箭,雖然猛虎軍的士兵都身着鐵甲。而且此刻還是夜晚。周軍士兵的準頭也不佳,但是到底周軍居高臨下,還是有不少猛虎軍士兵被如雨的利箭給射中,一時之間各種慘叫連連,猛虎軍的攻勢也微微受挫。
湖州城因爲在太湖邊上,太湖湖水時常氾濫,爲了防止湖水倒灌,所以湖州城外並沒有護城河,只不過有着幾道拒馬木柵和土壘。而這些低矮的拒馬木柵和土壘對於手持手榴彈這等利器地猛虎軍來說顯然不是什麼難以逾越地天塹,隨着一聲聲的巨響,這些猛虎軍進攻路上的阻礙很快就被一段段清除,猛虎軍進攻的隊伍已經越來越靠近湖州城城牆了。
猛攻了湖州城一夜,戰果顯然是很顯著的,雖然還未能炸開城門,但是方國珍和陳仲達卻都知道,這湖州城守不了多久了,所以滿心愉悅的方國珍在瞧見天漸漸的亮了以後。猛虎軍都有些疲乏了,當即便鳴金收兵,讓士卒都去休息了,只留下些警戒的士兵。
湖州城上,呂珍和李伯升瞧見城下的猛虎軍漸漸地退了下去,俱都是鬆了一口氣。毫無形象的癱倒在了地上,而且,不僅僅是他們,便是昨晚參與守城的所有周軍都是疲累不堪,畢竟,他們平素可沒經過夜戰訓練了,單單熬夜一項,便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的。
“呂兄弟,你看唐軍投過來的那一個個會出震天響聲的東西是什麼玩意兒啊?”因爲猛虎軍昨晚尚未靠近城牆。所以陳仲達只是指揮猛虎軍清除城牆下的拒馬木柵。土壘之類的妨礙猛虎軍大軍進攻的障礙,倒是沒有往城牆上投手榴彈。所以在城牆上督戰地李伯升只瞧見猛虎軍投出了一個個震天響的東西,這會子他便問上了呂珍。
呂珍聽得李伯升這話。卻是苦笑了一把,而後方纔道:“李大哥,唐軍投的那些個東西可不止能出震天響啊!”呂珍這話裡滿是苦澀。
“什麼,除了出震天響,那些玩意兒還能幹嗎?”李伯升以前不過是一普通鹽販,對於火藥的接觸都是停留在煙花爆竹上,對於什麼火銃鳥銃之類的火藥武器根本沒有概念,更別說方國珍這超時代的手榴彈了,所以他對於呂珍地話很是不明所以。
聽得李伯升這話。呂珍瞧瞧坐在自己身邊地那些個張着耳朵聽着地親兵。沒來由就覺着情況似乎不妙。對李伯升道:“李大哥。你看看我們城牆下地拒馬木柵和土壘就知道了。
李伯升聽得這話。連忙讓幾個親兵把自己摻起來。昨兒個一晚上地站着指揮戰鬥可是累死他了。他站起身來。扶着城牆上地女牆向城牆外看去。就赫然看到了讓他吃驚地東西。
昨晚夜色正濃。雖然有城牆上地無數火把照明。但距離一遠還是看不清。但現在天色已然大亮。李伯升向城牆下瞧去。就現原本城牆外用來阻擋敵軍靠近城牆地拒馬木柵和土壘已然全數蕩然無存了。不少兀自立着地拒馬木柵也是着着火。或是冒着黑煙。整個戰場上盡是焦黑地泥土。以及冒着黑煙地木樁。
李伯升看得有些傻了。喃喃地道:“這是什麼武器。這麼厲害?”
呂珍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靠到了李伯升身邊。聽得他口裡地嘀咕。忍不住冷笑道:“下次。只要他方老三再讓人給我們往城牆上來上這麼一輪。我們怕是都得跟這些木頭土牆一般了!”
“咕噥!”李伯升吞了下口水。不死心地問呂珍道:“呂大哥。你說這唐軍會把他們昨晚上投地那玩意兒投到咱們城牆上來?”
呂珍沉重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想着這城還能不能守,要是真守不住的話,乾脆就帶兵討回蘇州得了,反正張大哥也不會怪罪而李伯升瞧見呂珍肯定的點頭,當下默然了一會兒,而後似了狠,慷慨的道:“呂兄弟,張大哥派老李過來就是要解這湖州之圍,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呂珍聽得李伯升這話,忍不住在心裡翻了翻白眼。暗想:你想着死可別拽上我!老子可還沒活夠呢。但他口中卻道:“李大哥說的不錯。哪怕他方國珍有滅世神器,咱們也要與湖州城共存亡,方纔不負張大哥的信任!”
“呂兄弟!”李伯升原本對於呂珍還頗有些不滿,但是這會子聽得呂珍這般表態,卻是忍不住興奮的握住了呂珍的手。而湖州城牆上的那些周軍聽得兩位主將這麼表態,似乎士氣也上來了些,俱都是齊聲大喝起來,一時之間,昨晚猛虎軍給他們帶來地震撼頓時煙消雲散了。
接下來地兩天內。陳仲達果然指揮着猛虎軍往湖州城牆上投手榴彈來壓制周軍的的弓箭,而後使人帶着大包的迅速的接近城門,想要通過這般手段炸開城門。然而,湖州城牆上的周軍也抵抗得甚爲堅決,再加上週軍兵力佔了相當大的優勢,所以雖然猛虎軍已經接連幾次炸開了湖州城的南門,但是卻一次次的又被周軍拿人命給堵上了,戰鬥變得慘烈異常。饒是周軍士兵地戰鬥力並不如何強悍,而攻城的猛虎軍還大多身穿鐵甲。這兩天猛虎軍的傷亡也是不小。當然,周軍的傷亡更大,畢竟手榴彈可不像弓箭那般就算射中了,也不一定能射死,只要被手榴彈給炸到的周軍,大多都是非死即傷。而且由於手榴彈的殺傷力主要是依靠彈片,加之這個時代也沒有消炎手段,所以周軍但凡是被手榴彈給傷到的,哪怕只是彈片入肉不深,而後接着而來的傷口感染也要了不少周軍的命,一時之間,周軍地士氣越來越低,對於抵抗猛虎軍的戰心越來越不堅決,畢竟。仍是誰瞧見自己的夥伴只不過受了點小傷就高燒熱而死也受不了。
只不過是幾天功夫。才三十來歲不到四十歲的呂珍看起來似乎就老了好大一截,原本因爲這幾年養尊處優而變得白皙的臉龐似乎微微黑紅。烏黑的頭甚至也有些絲絲白。此時他正和李伯升在商討着該如何抵禦猛虎軍地進攻呢,可是這時候。門外一個傳令兵卻跑了進來。
“報告將軍,緊急軍情!”傳令兵滿臉的風塵,身上還粘着血跡,似乎是從敵營中廝殺出來的。
聽得是緊急軍情,呂珍原本就不怎麼好的神色就更不好了,這兩天,他已經收到了太多壞消息了,所以這會子,他心裡也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他伸手接過軍報,打開一瞧,頓時只覺得天旋地轉,頹然的坐倒在椅子上,一旁的李伯升瞧見不妙,連忙接過呂珍手裡的軍報來看,只是他方纔把軍報拿在手裡,這才現自己斗大的字兒不識幾個,連忙扔下軍報,過來扶起呂珍,急問道:“呂兄弟,到底怎麼回事?這軍報上寫了什麼?”
呂珍緩了緩,這才輕聲道:“舊館王炳來求救信,說唐軍常遇春已經率大軍圍攻舊館兩日了,他快守不住了,所以來報求援。”
“什麼?舊館守不住了?”李伯升滿臉地不可思議,而後忍不住怒道:“他王炳是幹什麼吃地,三萬人守不住一個小小的舊館?”他卻沒有想過自己和呂珍二人,手頭上近十萬大軍不也快守不住這湖州城了麼?
呂珍沒有理會李伯升,他腦子裡想了想,暗暗地想着辦法,而這時,李伯升也明白現在情勢緊急,連忙問道:“呂兄弟,我們現在怎麼辦?”
“哼,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唐軍武器犀利,我們本來就守不住,現在三裡橋退路已斷,舊館看樣子也不保,張大哥從烏鎮方向派來的援兵也定然過不來了,我們現在是死路一條!”
“那咱們就和他方老三拼了!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他方老三陪葬!”李伯升一聽呂珍這頹喪地話,當即牛脾氣一犯,就是怒火沖天的道。而呂珍聽李伯升這話,卻是不已爲然,冷笑道:“李大哥,你還是算了吧,只怕你還沒衝進唐軍的隊伍裡就被唐軍給炸死啦!”
顯然呂珍這話不假,李伯升聽後也喪了氣,他沒精打采的問道:“那呂兄弟,我們該怎麼辦?”說罷,滿臉期待的望着呂珍,希望這素日有主意的呂珍能給他一個主意。
“怎麼辦?現在我們只能先行撤退啦!”呂珍輕嘆了一口氣,而後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似乎是頗爲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