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候,方國珍的這一聲大喝,效果當真驚人,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來了,而方國璋更是“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着方國珍喝道:“你是什麼人?敢來這裡搗亂!”
方國珍見滿身富貴的方國璋滿臉的憤怒不由心下冷笑,暗想:二哥啊,二哥,這才幾個月,你就已經蛻變成這樣了麼?他忽地有些明白爲什麼歷史上黃巢、李自成這些農民起義的領袖都沒能有什麼大成就了。因爲他們就像現在的方國璋一樣,有了一點點權力的時候,就去考慮享樂了,就變得趾高氣昂了。
今日的新郎官方明定見方國珍沒有理會自己父親的喝問,當下就火了,跋扈的朝左右喝道:“來人啊,給我把這人拖出去,打折他的腿!”
隨着方明定的大喝,頓時四下裡出來幾個精壯的漢子就要把方國珍拖出去。陳仲達和方東海見得方國珍就要被人拖出去,當場就要發難,卻被一直都留意着他們的方國珍用眼神給止住了。
“哈哈哈……”方國珍三兩下就掙開了那幾個來拖他的漢子,猛地從門外竄到喜堂裡,一腳就將站在趙敏身邊的方明定踹倒在地,而後,一把摟過了趙敏,方纔站定,也不管驚慌失措的方明定如何在地上撒潑打滾,喜堂裡其他人如何慌亂不堪,徑直站定,冷冷的對方國璋道:“二哥,你看我是誰?”說罷一把抹掉了臉上的化妝,露出了他方國珍的本來面目來。
原本看到自己兒子被這人踹倒在地而暴怒不已的方國璋忽地聽得方國珍的話,又見得面前出現了那張面孔,頓時顯得有些驚駭,也有些頹喪,見自己那廢物兒子還在地上撒潑打滾的丟人,當時就喝道:“滾下去!”只是,方國珍就留意到他的眼中竟然閃過了一絲狡黠。而那方明定也不知是畏懼自己父親的威勢呢,還是真的和自己父親心有靈犀。竟然快速地一躍而起,就要溜進後堂去。
方國珍怎麼能讓這想動自己女人的方明定逃走了,當即就喝道:“二哥,你還是讓明定侄兒留下吧。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麼?”
此時廳上廳下已經是一片大亂,方國珍顯出了真實面容,那些以爲方國珍死在了徐州的人都是驚駭不已。俱都議論紛紛。而那些方國璋的嫡系見到現在方國璋和方國珍對峙的情形,當下就是心裡駭然,不少人更是打起了退堂鼓,對於方國珍的威名,他們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
“三弟,沒想到你還活着。”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方國璋也知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他一便暗暗地對自己的人打手勢,一邊和方國珍蘑菇。
“你是不是希望我真的死了啊?”方國珍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國璋。就目前看來,優勢在他,他也就不介意和自己這二哥敘敘兄弟之情了。也算是發泄發泄這段時間以來他心中鬱積的悶氣了。
“三弟,你這是什麼話?二哥我怎麼會希望你死了呢?”方國璋滿臉的笑意,頓時讓方國珍警覺了起來,這時候,他忽然發現了方國璋的手勢,知道怕是方國璋已然讓人去調兵了,他當下就“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向着方國璋冷笑道:“二哥,你的那些把戲就不要在我面前耍了吧。仲達!”方國珍話音一轉。忽地叫了陳仲達。
聽得方國珍叫出了陳仲達地名字。方國璋心下就是一沉。他掌握地“龍組”現在得到了很大地發展。對於前些時候。陳仲達家裡老有人進進出出地事早就有所耳聞。只是他因爲忙於別地事。所以沒有留意。而現在。他就是傻子也知道方國珍定然是前段時間和陳仲達合謀了今天地事情。他頓時有種不妙地感覺涌上了心頭。立刻喝令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刺客拿下!”
隨着他地話音一落。頓時有數百名甲士從各處衝了出來。見此情形。方國珍忍不住有些心虛地朝陳仲達看了一眼。只見陳仲達也留意到了方國珍地眼神。當即衝方國珍眨了眨眼睛。收到陳仲達地消息。方國珍放下了心。朗聲道:“二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彼時廳中之人多是些粗人。除了劉伯溫根本沒幾個人聽得懂方國珍吟地詩。方國珍算是白白地裝模作樣了一回了。
這時候。方國璋再也忍受不住這種壓抑地煎熬了。猛地大喝道:“給我把這刺客拿下!”
“我看誰敢!”爭鋒相對般地。方國珍也是一聲大喝。還別說。方國珍地這聲大喝還真好使。那些早就刀槍出鞘地甲士還真地沒人動一下。
“你們想造反不成麼?”方國璋見這些人都不動。頓時急了。當即氣得面紅耳赤。
“二哥,你不用叫了,你的人在這裡呢,仲達!”方國珍拍拍手叫了陳仲達。
“三哥。”陳仲達此時大模大樣的也走進了廳來,手一揮,頓時進來好些個猛虎軍士兵,只是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拎着些東西。
陳仲達笑吟吟的看着方國璋,對手下人道:“把東西呈上來吧。”那些個猛虎軍士兵立即把手裡的東西骨碌碌扔到了先前還滿是喜慶地喜堂上。
廳上衆人凝神看去,赫然發現那些個在地上骨碌碌滾動的竟然是一顆顆還帶着鮮血的人頭。頓時驚恐的大喊大叫起來,整個堂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都給我閉嘴!”方國珍被這些人驚恐的叫聲弄得頭昏腦脹,當下就是一聲大喝,頓時讓這些人如被鬼掐住了脖子一般安靜了下來。
方國璋見到陳仲達帶來的這些個人頭,哪裡還不知道自己安排在府裡的二百多名親兵怕是早就被解決了啊,頓時癱倒在地。
方國珍見方國璋面色蒼白,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心裡冷笑不已,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於是也不理會方國璋,徑直向陳仲達打了個手勢。陳仲達會意,當下一揮手,涌出來的猛虎軍士兵當即就對着來地賓客動了手。
方國珍打定主意是要把整個台州城清洗一番了,反正真正要緊地自己人劉伯溫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都不在這些賓客裡,所以陳仲達讓人動手也沒什麼顧忌。一時之間,猛虎軍的士兵當即就和這些人廝殺了起來。
來地這些方國璋地親信或是親方國璋的台州城上層人士,哪裡鬥得過如狼似虎的猛虎軍士兵,不少人見方國璋沒了主意,當即就要逃跑;但更多的人見得陳仲達開始屠殺來賓了之後,當即就嚇得癱倒在地;也有一些狠角色,見事不妙,卻不肯束手就擒的更是操起了身邊的桌椅什麼地開始勉強抵擋猛虎軍士兵砍來的鋼刀,整個城守府裡一時之間慘叫呼號之聲不絕。鮮血四濺,肢體亂飛,場面慘烈至極。只把那些侍候的丫鬟下人嚇得抱頭鼠竄,方國珍見這些人四下亂跑渾不成樣子,立即對陳仲達使個個眼色,陳仲達明白方國珍的意思,對身邊的親兵言語兩句,當下便有幾個猛虎軍士兵開始屠殺那些亂跑的下人。其餘之人見此情況,那個還敢亂動,俱都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看樣子大局已定,方國珍原本緊繃着心也鬆快了下來。感覺到自己懷裡的趙敏身體還在顫抖,連忙揭開她頭上的蓋頭,這才發現她的雙手都被綁着,如白玉般地皓腕上更是被布條勒得通紅,口裡也被塞上了布條,臉上更是因爲不斷流淌的眼淚而顯得憔悴不堪,方國珍見了心下就是一痛,見到方明定還在旁邊哼哼唧唧,忍不住又踹了他兩腳。
趙敏原本在聽說方國珍死了的時候。當即心如死灰,也曾想過去尋死,可是在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自己和方國珍還有相見之日,方國珍絕對不會就這般死了,所以她一直堅持着活着。可是後來被方國珍地二嫂逼着嫁給方明定當小妾,她當時變覺得天都要塌了,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方國珍的二嫂爲了讓她順順當當的跟自己兒子成親。不僅找人日夜看着她。還把她的手給綁了,直到今日她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方國珍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你讓她如何不欣喜若狂?
待得方國珍甫一給她解開手上的布條拿掉嘴裡堵着的布,她當即就不顧所有人異樣的眼光,猛地摟住方國珍大哭了起來,似乎要把這些日子裡所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似地。
方國珍在大庭廣衆之下摟着趙敏,也沒覺得又什麼不妥,但他雖然心裡感慨萬千,但眼睛卻在滴溜溜地亂轉,作爲一個領導者,他必須時刻都掌握着大局,決不能因一點小事而影響整個局面。而這時,他忽的瞧見原本癱倒在地的方國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了,而且面上還帶了些焦急的神色。
方國珍心裡忽地有種不好的感覺,莫名的想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方國璋還在着急什麼,難道他在擔心我會如何處理他?
就在方國珍狐疑萬分的時候,他忽的聽見城守府外似乎有大隊軍士的腳步聲,而後就聽得有兵器交戈之聲,這時,他就留意到方國璋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好,有埋伏!方國珍地心理頓時冒出了這個念頭,立馬焦急的朝陳仲達看去,只見他也是滿臉驚訝,頓時知道事情恐怕不妙。
方國璋這時候已然回覆了意氣風發的模樣,面上也有了笑模樣,走上前去將兒子方明定扶起來,方纔冷森森的向方國珍道:“三弟,看樣子,今天你侄兒的這杯喜酒你還非喝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