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看着湯圓,想着該怎麼搭坡。
對方是受過訓練的探員,普通的坡道可能不太適合她。
湯圓坐在李伴峰對面,竭力保持着鎮定。
從進入暗星局那天起,她就有過心理準備,有一天,她可能會在某次任務中陣亡。
在陣亡之前,她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面對生命的結束?
在一個人獨處的情況下,湯圓曾經有過類似的設想。
尤其是在浴室裡,她拿着淋浴噴頭,對着自己一通掃射,假裝自己中了致命傷後,再想辦法用最後一點力氣與敵人同歸於盡。
當然,她經受過專業訓練,在受傷之後,她有自救的方法,如果能救下來自己固然是好,如果救不下來,至少得想盡一切辦法把遺言說完。
遺言不用說太多,只要四個字就好:“我做到了!”
每次想到這一幕的時候,湯圓都會被自己感動的落淚。
現在她也快落淚了,但不是出於感動,而是出於恐懼。
現實和想象完全不同,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勇敢,陣亡這件事也遠比想象中要可怕。
李伴峰遞給湯圓一杯水:“你不用這麼緊張。”
湯圓拿着水杯,真誠的問了一句:“有毒麼?”
李伴峰搖搖頭:“我沒有下毒。”
湯圓把水杯放在嘴脣上,牙齒磕打着水杯,咯咯咯不停作響。
看着湯圓把水喝了下去,李伴峰道:“我下了瀉藥。”
湯圓身體一陣緊繃,煞白的臉上漸漸恢復了些許血色。
他怎麼能做這種事……
湯圓覺得腹部有暖流涌動,下意識夾緊了桃子。
李伴峰接着說道:“這藥的藥效特別的快,所以我們時間不多,你先告訴我,你曾經和迪克陳一起來逍遙塢赴宴,而今爲什麼還敢混進逍遙塢當歌女?你爲什麼覺得我不會發現你?”
湯圓如實作答:“我用了易容術,你應該認不出我的長相。”
“伱爲什麼不改變自己的聲音?”
聲音?
他是通過聲音認出了我?
“我以爲你不會留意到我的聲音。”
李伴峰有洞悉靈音之技,再加上有牽絲耳環幫襯,他對聲音特別的敏感。
湯圓在酒桌上說過話,燈泡事後說出了湯圓的身份,李伴峰自然會留意到湯圓的聲音,再加上湯圓在舞臺上生疏的表現,讓李伴峰很快發現了異常。
“你來逍遙塢是爲了監視我麼?”
湯圓點點頭。
“你打探到有用的信息了麼?”
“還沒有。”
“之前和你一起來的迪克陳,到底是什麼人?”
湯圓不想回答。
之前回答的問題,都是關於自己的,泄露了自己的信息,湯圓在心理上還能夠接受。
現在要回答的問題,已經涉及到了暗星局和關防廳的機密,湯圓不想成爲叛徒。
這個坡兒果真不太好搭,見湯圓緘口不言,李伴峰道:“我提醒你,瀉藥的威力很大,你的身體有可能會離開椅子。”
身體爲什麼會離開椅子?
因爲噴射?
湯圓咬了咬牙,肚子裡咕嚕嚕響了一聲。
那又怎麼樣呢?
她是連死都不怕的人,難道還怕這點事情?
李伴峰看着湯圓道:“迪克陳是普羅州人,還是桓國人,又或者是外國人?”
湯圓道:“他是外國人,你們談判的時候,他自己提起過。”
“他知道你是暗星局的探員麼?”
“知道。”
“暗星局會把探員的身份透漏給一個外國人?”
“那是因爲他的身份非常特殊。”
“特殊在什麼地方?”
咕嚕嚕,湯圓的肚子又響了一聲。
她極力保持專注,防止在應對中出現紕漏,但她發現這非常困難。
她很快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李七並不是在用瀉藥威脅我,他是在用瀉藥破壞我的專注力。
這是一種特殊的審訊方式,湯圓曾經學習過,利用傷害性不大、緊迫感很足、持續性很強的手段,來破壞對方的思維節奏和專注程度,從而讓對方在應對之中不斷犯錯。
在艱難的剋制和忍耐之下,湯圓給出了設計好的答案:“迪克陳是商人,是關防廳指派來的商人,我當時的任務是保護他的安全。”
李伴峰問道:“他主要從事哪方面的商業活動?”
“你應該很清楚,他之前和馬君洋對接過。”湯圓還算清醒,儘量不要回答細節問題,是應對審訊的重要策略之一。
李伴峰停頓了很久,默默看着湯圓的反應。
咕嚕嚕嚕~
湯圓臉上滿是汗水,他似乎沒那麼清醒了。
李伴峰繼續問道:“外州爲什麼要把機密領域的事項交給一個商人,而且還是個外國商人,這個外國商人有什麼特別之處?”
“他,”湯圓吸了口氣,肚子裡的絞痛讓她意識有些模糊,“我,我對他的背景瞭解的並不多,這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如果你想讓我回答你的問題,至少問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湯圓快撐不住了。
“那就問你一個你知道的問題,”李伴峰很認真的問道,“黃龍門潮水將至,敢問姑娘,以何擋之?”
“先收緊閘口……”湯圓深吸一口氣,晃了晃腦袋,她很羞愧,她不知道爲什麼會和李伴峰說起閘口的事情。
李伴峰笑了,坡道漸漸順暢了,她就要說實話了。
“尤雪寒女士,你剛纔一直在說謊,每一句謊言都錯漏百出,
迪克陳的身份遲早要公開,事實上我已經查到了很多關於他的信息,在你這裡,我只是要做一些確認和補充,
你只要把他的身份如實告訴我,今天的事情到此爲止,你又何必爲難自己?”
湯圓搖搖頭道:“你可以殺了我,我連死都不怕,你覺得眼下這點羞辱和折磨,對我來說能算得了什麼?”
“可不是眼下那麼簡單。”李伴峰活動了一下茶几旁邊的花架,藏在暗處的攝影機展現了出來。
李伴峰調整了一下攝像機的角度:“你對我做過調查,應該知道我手下有影視公司,我剛纔說過,你會從椅子上飛起來,這是難得的特效畫面,我會用到電影裡去,而且我負責任的告訴你,我不止用一次。”
湯圓咬着牙,汗珠一顆一顆從髮絲上滑落:“我不在乎,我無愧於我的使命。”
李伴峰點頭道:“我知道你無愧於你的使命,你甚至可以堅信自己是英雄,但有些東西是擺脫不掉的,你乘坐着金色的巨龍騰空而起,這件事情會流傳很多年,可能比你的生命還要漫長的多。”
湯圓抖動的越發嚴重。
李伴峰把最後一段坡鋪好:“我剛纔跟你說過,我瞭解迪克陳的大部分背景,他在平衡各地之間的關係,他的身份遲早要公開出來,
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對他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只需要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就能擺脫你現在的困境,
但如果你非咬着牙不說,這件事對你的影響就大了,失去了聲譽,你可能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洗手間就在那邊,不要爲了無關緊要的人和無關緊要的事,付出讓你自己無法挽回的代價。”
又一陣絞痛襲來,閘口的壓力已經到了極限。
滿臉汗珠的湯圓擡起了頭,快速說道:“迪克陳的真實姓名叫做陳維新,是暗星局的新任副局長。”
李伴峰詫道:“之前的肖正功只是一位副隊長,爲什麼陳維新能拿到這麼高的職務?”
湯圓搖頭道:“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但我聽過一些傳聞,平衡人可以自己選擇職務,肖正功本來也可以擁有更高的職務,但他堅持要留在隊裡。”
“接着說。”
湯圓看着衛生間,雙眼滿是渴求的說道:“陳維新是繼肖正功之後的新任平衡人,他出生在汽水窯,曾在阿米坎、奧翠麗、西潘尼、英格麗、弗倫希等國求學,而後在拉夫沙國長期生活,與局長申敬業是同學,
在他上任之後,已經與內州建立了一定聯繫,內州和外州中斷了多年的談判也恢復了。”
“什麼類型的談判?”
“外州幫助內州打通一部分通往普羅州的道路,內州送給外州一些高純度的暗能量載體。”
“你所說的暗能量載體,指的是法寶麼?”
“不是法寶,”湯圓捂着肚子,紅着眼睛,看着李伴峰道,“是礦石,非常稀缺的礦石,這些礦石可以用來製作一些特殊的設備和武器,具體的用途只有頂層人員才知道,這種東西在普羅州極其罕見,在外州根本沒有。”
李伴峰聞言,臉頰稍微顫了顫:“現在只是重啓談判,事情應該還沒談成吧?”
“就快談成了,迪克陳做事的效率很高,雙方的溝通非常順暢。”湯圓的語速越來越快。
李伴峰目露寒光:“你們知不知道內州人到了普羅州會做什麼?你們不知不知道普羅州人的生命在內州人眼中跟地上的泥土沒有分別?外州爲了礦石和內州人交易,最終受苦的居然是普羅州?你們把普羅州當成了什麼?”
湯圓含着淚,渾身發抖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那你能決定什麼?”
“閘口,閘口現在還能決定,就快決定不了了……”湯圓哭出了聲音。
李伴峰一擡手,示意湯圓去洗手間。
湯圓一路飛奔而去,從洗手間裡的聲音來判斷,她應該有過短暫的起飛。
李伴峰覺得這事兒應該告訴孫鐵誠。
順坡下驢之技,如果把坡鋪在合適的位置,可以衍生出一個新的技法,叫一瀉千里,這個技法的效率明顯更高一些。
十幾分鍾之後,湯圓神色平靜的回到了李伴峰面前,坐在了椅子上,髮絲上的汗水還沒幹透。
李伴峰道:“回去休息一會,今晚安排你獨唱一曲,你要跟樂隊商量好曲目,記得要選你最拿手的曲目,獨唱的時候忘詞兒,是非常丟人的事情。”
湯圓驚訝的看着李伴峰。
他讓我回去唱歌?
他瘋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不用繼續審問我?”
李伴峰搖頭道:“暫時不需要。”
“你不用殺我滅口麼?”
“目前也不需要。”
“那,你能放了我麼?”對於自己的人生,湯圓重新看到了些希望。
李伴峰點點頭:“我可以放了你,但不是無條件的,而且需要你多等一段時間,
如果現在放你回去,在沒取得任何進展的情況下,你突然放棄了調查,會引來暗星局和關防廳的懷疑。”
湯圓很贊同李七的觀點,如果現在就回去,廖子輝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接下來她要接受一系列的調查,甚至可能被永遠被逐出探員隊伍。
可現在想這些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李七真有可能放過她麼?
她緊張的看着李七,卻聽李七建議道:“以後要好好調整一下飲食。”
湯圓一愣:“飲食……有什麼不妥麼?”
李伴峰指着水杯道:“杯子裡沒有瀉藥。”
“那,那爲什麼剛纔……”
李伴峰沒說話。
因爲他給她搭了一條非常急促的坡道。
……
湯圓失魂落魄去了後臺,一名歌女上前問道:“七爺的滋味兒怎麼樣?”
旁邊一名女子道:“哎喲,這眼睛怎麼還紅了,七爺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湯圓沒作聲,走到梳妝檯前,準備上妝,張管事上前道:“桃紅姑娘,七爺吩咐今晚有您一場獨唱,您要點那首曲子,我讓樂隊準備。”
湯圓目光呆滯,半晌沒有開口。
幾名歌女在旁邊小聲議論:
“她會唱什麼呀,昨天六人合唱,一張嘴她就跑調兒,唱到一半還忘詞兒,後來乾脆不敢出聲了。”
“人家進了七爺的屋子,今晚有獨唱了,你不服氣能怎地?”
“讓她唱吧,獨唱更丟人,也不知道七爺看上她哪一點!”
“這你還看不出來,你瞧她那桃子多有肉,木頭椅子都能被她坐出兩個坑來。”
“行啊,有本事她用桃子唱歌去。”
湯圓本來不想選歌,她想推掉今晚的獨唱。
她是來調查李七的,不是來做歌女的。
她剛剛泄露了重要機密。
她剛從鬼門關前爬回來,現在沒心情跟這些粗鄙的歌女爭寵鬥豔。
可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些歌女說話,湯圓的怒火就燒了起來。
她對張管事道:“麻煩你跟樂隊說一聲,今晚我唱月圓花好!”
月圓花好,是湯圓爲數不多還算熟悉的普羅州歌曲。
一聽她要唱月圓花好,周圍歌女都笑了。
“真不知好歹,月圓花好是給他唱的麼?”
“進過七爺被窩,她還不知天高地厚了。”
張管事也有些尷尬:“桃紅姑娘,您最好換個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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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圓皺眉道:“我就要唱月圓花好,不行麼?”
張管事道:“您剛來,有些規矩還不知道,在逍遙塢,《月圓花好》是姜夢婷小姐的專屬曲目。”
湯圓嘆了口氣,本想換首曲子,忽見姜夢婷推開了化妝間的房門。
她有自己的化妝室,剛纔外邊的聲音,她都聽見了。
姜夢婷看着湯圓,笑道:“讓桃紅唱吧,咱們逍遙塢沒那麼多規矩,好歌大家一起唱。”
湯圓回頭看了姜夢婷一眼,姜夢婷的笑容很友善,但目光之中略帶寒意。
當了這麼多年秘書,湯圓自然是有眼色的,她知道姜夢婷對她很不滿。
等姜夢婷回了化妝間,張管事勸了一句:“桃紅姑娘,換首歌吧。”
換一首?
湯圓咬了咬牙。
廁所不讓去,歌還不讓唱麼?
有這麼欺負人的麼?
被李七欺負也就算了,憑什麼被你們這羣賤人欺負?
忘掉了理智,忘掉了身份,忘掉了身上肩負的所有使命,她現在就想把這羣賤人的臉撕爛!
湯圓擡起頭道:“不換!我就唱花好月圓!”
……
李伴峰打電話給羅正南,讓他去汽水窯調查一下陳維新的根底。
事情叮囑妥當,李伴峰出了逍遙塢,準備通過其他渠道,瞭解一下關防廳的工作進展。
外州要幫內州修通道,這樁買賣必須得攪黃了,內州多一條出路,就意味着普羅州要多一場劫難。
剛走出大門,李伴峰隱約聽到一陣鈴聲。
叮鈴~
聲音非常的小,李伴峰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牽絲耳環提醒道:“爺,聲音從牆根來的。”
李伴峰沿着牆根走了片刻,在一株野草上,撿到了一枚鈴鐺。
鈴鐺巴掌大小,李伴峰好像在哪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他把鈴鐺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看到鈴鐺的內壁上寫了三個字:鐵門堡。
鐵門堡出了什麼事情?
這鈴鐺又是誰送來的?
李伴峰拿着鈴鐺陷入了沉思。
叮鈴!
一名客人走出了逍遙塢,上了一輛黃包車。
車伕晃了晃車鈴,拉着車上路了。
……
湯圓真下了苦功,找管事的借了一間包房,一字一句練了整整一下午。
到了晚上上臺的時候,湯圓出了一身汗,又覺得肚子裡嘩啦啦作響。
難道真是吃錯了東西?
也不一定,每到緊張的時候,湯圓的肚子也會有點不舒服。
先不想肚子的事兒,先想唱歌的事兒。
湯圓站在舞臺中央,所有的燈光和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是秘書,在正常情況下,她必須走在領導身後,只有開電梯和開車門的時候,她才能搶在前邊,要讓領導知道她在,還要讓其他人最好不要知道她在。
而今她站在了最前邊,有一點害怕,卻又有一些激動。
前奏響起來了,李七呢?
他今晚沒來聽歌麼?他去哪了?
……
“堡主去哪了?什麼時候能回來?”吳永超坐在家裡,捏着下巴,愁容不展。
女宅修黎志娟道:“那個假洋鬼子要是真把堡主打敗了,咱們以後就聽他的?”
宅修胡方遠道:“那還能怎麼辦,人家叫陣叫到家門口了。”
迪克陳帶着達博伊恩斯到了鐵門堡,叫堡主出來切磋一下武藝。
一羣宅修還真以爲是比武來了,堡主不在,他們還想代替堡主前去切磋一番。
等把事情問清楚了,才明白對方的用意。
人家大老遠來一趟,不是爲了比武的,是爲了搶地盤的。
迪克陳提出來的條件是,如果他打贏了,以後鐵門堡歸他,他是鐵門堡的堡主。
如果他打輸了,六十萬大洋的家產,全數奉上。
事情來的太突然,讓一羣宅修措手不及。
這不能怪宅修單純,換成別人遇到這種情況,也會措手不及,因爲這件事就不該發生在鐵門堡。
鐵門堡地理位置閉塞,宅修不擅長經營,維持生活之外,只有少量積蓄,長年累月在這壓榨,倒也能榨出點油水,可用六十萬大洋堵在這裡,就實在沒什麼道理了。
鐵門堡這塊地方,值六十萬大洋麼?
不管值不值,人家找來了,堡主不在堡子裡,這事可怎麼應對?
老宅脩金元康道:“人家上門叫陣,堡主不出去應戰,自然就算輸了,按規矩,以後那個姓陳的就是咱們堡主了。”
衆人互相看了看,都覺得金元康說的有道理。
可吳永超不這麼覺得:“你剛纔說按規矩,按的是哪的規矩?”
金元康道:“江湖上不都是這個規矩麼?”
胡方遠道:“老前輩走過江湖,見多識廣,這些規矩懂得肯定比咱們多。”
“扯淡!”說起規矩,吳永超突然清醒了過來,“這又不是江湖,這是鐵門堡,江湖的規矩在這不管用,咱們有自己的規矩!”
黎志娟點點頭:“說得對,咱們堡主給咱們定過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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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邊,李伴峰壓低了帽檐,悄無聲息消失在夜色中。
……
堡子外邊的村子裡,迪克陳租了間民宅,整理了一下隨身的法寶,正在爲明天的戰鬥做準備。
達博伊恩斯很難理解迪克陳的想法,他爲什麼非要對鐵門堡動手。
明天就要對鐵門堡採取行動,迪克陳終於把事情的原委告訴給了達博伊恩斯:“我來這裡,是爲了你得到的那件頂級武器。”
“您說的是長槍趙驍婉?”
迪克陳點點頭道:“目前爲止,這件武器除了展示出驚人的威勢之外,並沒有讓我看到更多戰力。”
達博伊恩斯解釋道:“那是因爲武器本身的層次太高,有些力量我們還無法駕馭。”
迪克陳笑了笑:“達博,我說過,我們是親密無間的戰友,遇到問題的時候,你不用急着向我辯解,我對你的能力也從未有過任何懷疑,
長槍趙驍婉對我們來說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我們接下來會有很多行動,要圍繞着這件武器來開展,
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爲了查明這件武器的來源,從而驗明這件武器的真僞,同時也要學會這件武器的使用方法,
長槍趙驍婉是肖正功用高昂的價格從鐵門堡買來的,至於鐵門堡如何拿到這條長槍,這事兒必須要從鐵門堡查起,
我不認識鐵門堡的這位新任命堡主,但我知道他殺掉了鐵門堡的前任堡主周安居,還殺掉了飛鷹山的一夥的草寇,
這樣的人不會輕易配合我們的調查,所以必須要對他用一點非常手段,而今他不在鐵門堡,對我們來說是個非常合適的機會,我要先攻佔鐵門堡,等他回來之後,再向他詢問這條長槍的來歷。”
“如果這位堡主肯實話實說,就把鐵門堡還給他?”
“那可未必,”迪克陳搖頭笑道,“鐵門堡的這羣宅修,也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達博伊恩斯有些擔心:“鐵門堡易守難攻,攻佔鐵門堡的過程恐怕不會太順利。”
迪克陳嘆口氣道:“達博,我反覆跟你說過很多次,我們需要重建一個全新的普羅州,但前提是,你必須要對現在的普羅州有足夠的瞭解,
鐵門堡爲什麼易守難攻?只是因爲地理條件麼?”
達博伊恩斯道:“主要原因是堡子裡宅修,這個道門本身就擅長防禦。”
迪克陳點頭道:“說的沒錯,重點在這羣人身上,可你知道鐵門堡這羣宅修的來歷麼?
他們是在其他地方無法生存的宅修,有堡主在的時候,他們能形成強大的戰鬥力,
現在堡主不在這裡,他們什麼都不是,幾句恐嚇會給他們造成非常大的震懾,等到明天我們就可以看到結果,
這場戰鬥不會太艱難,幾個鐘頭就可以徹底攻下鐵門堡,如果發生意外,我還有備選方案,我請來了一個幫手,他也差不多快到了。”
凌晨五點多鐘,民舍外邊傳來了黃包車的鈴聲。
迪克陳推開房門,微笑的看着門外的車伕:“進來休息會?”
車伕搖搖頭道:“不用了,我睡車上就行,幹活的時候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