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還在給何玉秀上藥,一次就上一點點,保證藥量充足,還得保證何玉秀不能受傷。
吃了穿心丹,何玉秀氣血旺盛,痛覺十分敏感,她是個要強的人,能忍的時候都儘量忍着,實在忍不住了,也就出了那麼兩聲。
就這兩聲,被何海欽聽見了。
他此刻就在樹林外邊的空地上站着,隨時準備走進樹林。
何海生化作一片煙霧,攔住了何海欽的去路。
何海欽看着煙霧,略帶怒意:「咱姐正往雲上走,我經歷過一次,知道這裡的難處,我想幫她一把,你在這攔着是什麼意思?”
何海生依舊保持着化煙的狀態,回答道:「哥,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的?」
何海欽反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的?」
何海生道:「你別管我是怎麼找的,我來這,不是爲了算計咱姐,也不是爲了算計這塊地界,我就是爲了找你!」
何海欽道:「你找我做什麼?」
「哥,從你回了普羅州,我就盯上你了,你在綠水城轉悠了好幾天,沒回過家,沒見過家裡的人,也沒問過家裡的事,
你到處打探李七的下落,別人不知道,還以爲你和他沾着親,聽說李七到了綠水城,你先一步跑這來了,這裡邊到底是什麼緣故,你能不能說說?」
「我跟你說不着!我的事情輪不着你操心!你把路給我讓開!」
何海生把煙霧集中成了一團:「不讓,哥,只要我在這,你就別想動咱姐。」
何海欽笑道:「你特麼是不是賤?從小到大,咱姐正眼看過你麼?兄弟姐妹裡,她最不待見的就是你吧?」
何海生從沒這麼想過:「我沒覺得姐姐不待見我,我小時候讓人欺負了,都是姐姐給我出頭。」
何海欽放聲笑道:「咱們不管誰受了欺負,都是她出頭,對你難道還有什麼特殊麼?」
何海生迴應道:「我沒要求什麼特殊,她對我好,我記得。」
何海欽把臉一沉:「你讓開!」
煙霧徘徊,何海生道:「不讓!」
「老三,這就別怪我了,是你自己找的!」話音落地,何海欽張開了嘴,嘴角從鼻子下邊一直咧到耳根子,下巴直接垂到了肚臍上。
食修九層技,氣吞山河。
這招天然剋制煙修、水修和火修這類道門,何海生要是還保持化煙狀態,何海欽能把他給生吞了。
何海生迅速現身,一部分煙氣還是被何海欽吞進了肚子。
「把路讓開!」何海欽怒道。
「不讓!」何海生手指一搓,搓出一團火焰,何海欽還沒想明白這是什麼手段,忽覺肚子裡一陣灼燒。
這是何海生專門針對食修的手段。
他的身體被何海欽吃進去了一部分,這部分肯定拿不回來了,那就乾脆把它燒了,現在何海生的一部分肢體,已經在何海欽的身體裡着火了。
換成尋常人,何海生能把對方燒到腸穿肚爛,但這招對付何海欽明顯不夠,
食修層次越高,肚腸越糙厚,何海欽揉揉肚子,打了個飽隔,噴出些煙火,
笑道:「就這點本事?」
「還沒完!」何海生再一搓手指,煙氣迅速膨脹,把何海欽的肚子撐大了。
這個技法叫做如墮煙海,原本是通過煙氣,製造迷霧和幻境用的,而今技法被用在了何海欽的肚子裡,直接脹滿了何海欽的腸胃。
把食修撐滿了,讓他吃不下了,也算是個好戰術。
何海欽揉了揉肚皮,笑道:「老三,你這些煙修技沒用到正途上,都是用來對付我的,你是不是一直惦記着家主的位子?」
何海生搖搖頭:「我從來沒想當過家主,食修克煙修,我練這招是爲了防身,大哥,別再逼我,你走吧。」
說完,何海生再一搓手指,何海欽感覺腹中劇痛。
這是煙修技,煙消雲散,何海生能讓煙霧散去,同時也能讓敵人隨着煙霧一併散碎。
這麼兇悍的技法,何海欽還真就不怕,揉了兩下肚皮,何海欽的肚子變小了,他把煙氣都消化了。
何海生大驚,何海欽的實力比以前強了太多,沒等他回過神來,何海欽突然化成了濃煙,包圍了何海生。
食修技,百吞百化。
何海欽吃掉了煙修的一部分身體,在短時間內,有了煙修的技法。
何海生也想化煙,可忍住了沒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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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成煙氣的何海欽依然有吞噬能力,現在何海生如果化煙,等於給他哥送菜煙氣化作實體,何海欽彷彿變成了巨錘,猛然砸在何海生胸口,給何海生砸進了林子。
何海生艱難起身,何海欽再次化成巨錘,砸向了何海生的腦門。
這下不得不化煙了,再不化煙,肯定沒命。
何海生把頭化作煙氣,但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吃了三成多的力氣,被砸倒在地起不來了。
何海欽變回人形,本來想結果了何海生,可他聽到了何玉秀的呼吸聲。
姐弟兩個這麼多年,何海欽深知一個道理,任何情況下,不要輕視何玉秀。
何玉秀也不想出聲音,可她疼的厲害,實在控制不住。
況且現在也沒必要控制,何海欽就在面前,離她只有百十米遠,肯定看見她了。
真看見了麼?
何海欽四下張望,他還真就沒看見,
聲音就在耳邊,爲什麼看不見人?
何海欽冷哼一聲:「幻術?還挺高明!」
他再次咧開了嘴,要用虎踞鯨吞之技。
李伴峰沒看明白,他懷疑是幻術,爲什麼還要吞?
難道食修技連幻術也能吞掉?
還真能。
食修在前期沒什麼手段,無非能打、能扛、有膀子力氣,看似什麼都行,其實沒一樣專精的本領。
可到了後期卻大不一樣了,食修各類技法交替使用,能把幻術、魅術、毒術、咒術、魔術這些看不見、摸不着,沒有實體的手段,全都給吞下去。
如果李伴峰用放映機把自己和何玉秀遮起來,何海欽這一吞,放映機的影像真就被吞掉了,甚至連放映機本體都有可能被吞掉。
可何海欽吞了半天,還是看不見何玉秀,這是什麼道理?
因爲何玉秀和他不在一個空間。
李伴峰用鉢子,在樹林找了個暗維空間,帶着何玉秀在這裡晉升。
不同的暗維空間有不同的特點,這個暗維空間的特點是裡邊能看到外邊,也能聽到外邊。
外邊能聽到裡邊,但是看不到裡邊,
何海欽能聽到何玉秀的動靜,卻看不見何玉秀的人,他沒有打開暗維空間的方法,也根本碰不到何玉秀和李伴峰。
所以李伴峰一點都不着急,慢條斯理給何玉秀上藥。
李伴峰問道:「藥量夠了麼?」
何玉秀咬牙道:「再來一點。」
何玉秀身段極好,腰下這兩瓣肉夠厚,倒也能扛,李伴峰又抹了一些,何玉秀一陣哆嗦,強忍了過去:「應該差不多了,老三他——”
何玉秀掙扎着想爬起來。
何海生眼看要沒命了,她不能看着不管。
「你先歇着,這事我來處置。」李伴峰拿了條毯子,給何玉秀蓋上,然後開始跟自己商量事情。
「兄弟,咱倆平時不管怎麼打,到底還是自己人,這事你得幫我。」
「幫你可以,可憑什麼你在這照顧秀兒,我出去玩命?」
「咱們還分什麼彼此?」
「既然不分彼此,那你就出去玩命,把秀兒留給我吧!」
「這不能光看你一個人的想法,還得看秀兒的心意。」
秀兒傻眼了,這是什麼狀況?
李七在和自己說話,但兩個聲調,兩個語氣,完全不同,就和兩個人一樣。
「你們兩個別吵了,推來推去讓人笑話,把秀兒交給我,你們倆一起玩命去吧!」
「我覺得我這人比較細心,照顧人的事情交給我,玩命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們!」
秀兒眼睛瞪得溜圓,居然還不止兩個人!
外邊的何海欽更加驚訝。
何玉秀身邊應該只有一個李七,而今爲什麼來了這麼多人?
他一個人都還沒看見,卻發現自己快被包圍了。
李伴峰七嘴八舌把事情商量妥了,周圍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何海欽加緊了戒備,忽見一道黑影竄了出來,在何海欽面前一閃而過。
走馬觀花?
何海欽知道李七是旅修,必須防備走馬觀花。
眼看李七消失在夜色之中,何海欽毫不猶豫跟了上去,視線始終鎖定在李七身上。
吃飽喝足的食修,速度確實不慢,而那道黑影跑的也不算太快。
跑到樹林深處,何海欽漸漸追上了那道黑影,卻發現那道黑影非常的黑,在夜色之中很難分辨。
這又是什麼技法?
估計是遁形術。
按照何海欽掌握的消息,李七修爲並不高,這是想用遁形術躲避視線,藉機使用走馬觀花。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海欽沒有輕敵,再此發動虎踞鯨吞,要把李七身上的遁形術給吞掉。
大嘴一張,旋風驟起,就連黑影都出現了些許扭曲,足見這技法強悍。
何海欽要是修爲夠了,能把李七的影子給吞了,可他終究還是差了點火候,
到了內州至今,他剛到雲上一層。
眼看黑影沒什麼變化,何海欽衝到近前開打,黑影忽然消失不見,何海欽一楞神,只覺背後一陣劇痛,整個人一個翹超摔在了地上。
他中了李伴峰的踏破萬川。
不對呀,傳言有誤,這小子的踏破方川怎麼這麼狠?他修爲不低!
剛纔那黑影又是誰?他還帶着幫手麼?
李伴峰用形影相弔之技把影子放出來,是爲了分散何海欽的注意力,可惜李伴峰技法學的不到家,用了形影相弔,就用不出其他技法,因此先得把影子收回來,才能用踏破萬川。
沒等何海欽爬起來,李伴峰腳下蕩起光暈,又從何海欽身上刮掉一層皮肉。
換成尋常人,肯定要想,這層光暈是怎麼來的。
只要多想一會,李伴峰打幾個來回,這場戰鬥就結束了。
可何海欽不一樣,這人身經百戰,還在內州錘鍊過,到了這個時候,他根本不想來歷,只想怎麼應對。
食修能扛,何海欽忍着劇痛,上前抱住了李伴峰,張開巨口,要把李伴峰的腦袋給吞了。
李伴峰被何海欽牢牢抱住,沒法躲閃,眼看一張大嘴,奔着腦袋撲了過來。
差一點,就差一點。
要是真被何海欽把腦袋吞了,李伴峰再有多少手段,都難逃一劫。
好在關鍵時刻,李伴峰把兩隻手掙脫出來,一隻手扯住何海欽上顎,一隻手扯住何海欽下巴,兩隻手一發力,把何海欽的下頜骨給拉脫臼了。
何海欽大驚,李七是個旅修,怎麼可能有這麼大力氣?
這是宅修九層技,展土開疆。
李伴峰這個技法學的不好,但這是光暈之內,對李伴峰而言,這和宅子裡邊沒有區別,無論速度還是力量,他都上了一個層次。
何海欽用力甩脫了李伴峰,左手把下巴復位,右手從袖子裡甩出來一個癢癢撓。
癢癢撓朝着李伴峰面門衝了過來,李伴峰俯身躲閃,癢癢撓自動轉向,張開五指,亮出一寸多長的指甲,來抓李伴峰的腦殼。
何海欽正準備偷襲,李伴峰要是繼續躲閃,就要躲到何海欽手上了。
唐刀反應夠快,從李伴峰的腰間跳出來,先架開癢癢撓,見何海欽正在逼近,唐刀一刀劈向了何海欽的腦門。
何海欽躲過唐刀,癢癢撓從背後抓住了唐刀的刀身。
癢癢撓五指交錯,扭轉發力,要把唐刀折斷,唐刀一時之間還真擺脫不了。
鐘擺跳了出來,在癢癢撓的把手上一撞,癢癢撓失去平衡,卸了力。
鐘擺和癢癢撓對打起來,剛和金珠子一起煉化過,鐘擺的速度大幅提升,和癢癢撓打的有來有回,唐刀在旁看準時機,一刀把癢癢撓砍成了兩截。
何海欽處境不妙,李伴峰在身前,光暈在身後,越過光暈要受傷,在光暈裡和李伴峰交手也得吃虧。
李伴峰以往遇到的對手,在光暈裡邊都要糾結片刻,何海欽沒有半點猶豫,
舍了一層皮肉,直接跳出了光暈。
李伴峰心下讚歎,何海欽出手太果斷了。
跳出去不要緊,追上他接着打。
李伴峰速度比何海欽快,眼看光暈又要從腳下滑過,何海欽把手邊一塊石頭,塞進了嘴裡。
咕咚!
石頭進了肚子,何海欽整個身軀變得和石頭一樣糙厚,光暈過處,基本沒受傷害。
吃了石頭的何海欽回身撞向了李伴峰,看似只是尋常一次反擊,實則動了全力,光看這撞過來的速度都不好躲閃。
李伴峰用宅心人厚招架,還被何海欽撞得一陣暈眩,趁着李伴峰沒緩解過來,何海欽一張嘴,把地上的癢癢撓給吞了。
雙手張開,指甲伸長,何海欽多了一雙利爪,抓向了李伴峰的腦殼。
李伴峰堪堪躲過,從身後擒住何海欽,用了歸心似箭之技。
光暈之內,相當於進了宅子,李伴峰本來就在力量上佔便宜,再加上歸心似箭,何海欽抵擋不住,被李伴峰拖到了門口。
何海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知道這大門絕對不能進去。
他擦燃了一根火柴,把火苗吞進了肚子,從頭到腳,燃起了熊熊烈焰。
李伴峰衣服和頭髮都被燒着了,還在扯着何海欽,奮力往屋子裡拖拽。
何海欽抓住門框,就不進去。
唱機吩咐道:「瑩瑩,客人上門了,還不趕緊招呼着。」
洪瑩上前,透過火光,看了看何海欽的臉,這人嘴那麼大,明顯是個食修。
她對着何海欽的脊背錘了一拳,何海欽一聲痛呼,把之前吃下的大量食物,
連同石頭、火柴、癢癢撓,全都嘔了出來。
這一嘔出來,食修的戰力可就下去了一大半,身上的火焰也熄滅了。
李伴峰一發力,把何海欽拖進了屋子,關上了房門。
何海欽當即起身,看到眼前有一人形之物,面若槍鋒,何海欽張嘴就要吞噬洪瑩上前一腳把何海欽端翻在了地上。
何海欽讚歎一聲:「好法寶。」
洪瑩又是一腳:「你說誰是法寶?」
何海欽被端斷了胸骨,捂着胸口,又往四下看了看。
這是間房子。
再想想李七所用的手段,地上有光暈,光暈裡戰力暴漲,這明顯是宅修的戰法。
何海欽想到了一個看似非常矛盾,但又唯一合理的推斷:「李七,你是宅旅雙修?」
李伴峰沒作聲。
何海欽看向洪瑩道:「你不是法寶,你是他的宅靈!」
洪瑩本來想再端何海欽一腳,但這話聽着倒還順耳,索性放過他了。
何海欽很是震驚,居然有這種事情,宅旅真能雙修,難怪李七這麼難纏,難怪有不少狠人——··—
啦!
一團蒸汽燙了何海欽滿身燎泡,他的思緒被打斷了。
他說洪瑩是宅靈,這話唱機聽着不順耳。
何海欽看了看唱機,也不知道這又是個什麼法寶,他沒敢多問,轉臉看向李七道:「你是家慶的朋友吧?」
李七還是不作聲。
何海欽一笑:「當初我以爲家慶把紅蓮交給了你,當時陸家四處打探你的消息,我還替你捏了把汗。」
這話說的多藝術。
他說他捏了把汗,意思就是說,他從來沒有加害過李伴峰,還曾經爲李伴峰擔心。
可實際情況是,當時何家把矛頭對準了陸小蘭,沒去理會李伴峰。
當時的李伴峰是什麼身份?在何家大爺眼裡連個人都算不上,還能爲他擔心李伴峰依然不說話。
看李伴峰這個態度,何海欽也不再提及舊事,說起了當前的狀況:「今天我來這裡,的確是和我姐之間有些誤會,
有些事情我只想跟她說個明白,並沒打算真和她動手,我之前真不知道,你和我姐之間還有這份情誼。」
李伴峰笑了。
這可真是個高手,東拉西扯,這是想把事情給繞過去。
「我先問你一件事,你是怎麼找到這塊地界的?」李伴峰開口了。
何海欽道:「三英門的大金印沈進忠告訴我的。」
「沈進忠怎麼會知道何玉秀的去向?」
「沈進忠和我姐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時至今日,兩人也沒斷了聯絡,這事應該是我姐告訴他的。」
李伴峰微微點頭,心裡誇了何海欽一句,瞎話就得這麼編,這才能看得出功力。
李伴峰要真是何玉秀的相好,光這兩句話,就能把他的注意力全都引到沈進忠身上。
何海欽說的有模有樣:「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沈進忠叫來,我和他當面對質李伴峰搖頭道:「沈進忠就不用來了,我信你。」
唱機在旁故意說道:「要不還是讓沈進忠來一趟吧,別冤枉了人家大金印。」
李伴峰道:「不方便呀,娘子,沈進忠去汽水窯,見他的老相好去了。」
唱機問道:「他相好的是誰呀?」
「羅麗君呀,」李伴峰拍了拍何海欽的臉,「就那個長得像田螺一樣的姑娘,你認識麼?」
何海欽思索片刻,沒有說話。
李伴峰直接掀老底,這事兒就不好往下編了。
他不好往下編,李伴峰替他往下編,
「老何,我並不想爲難你,你說的沒錯,家慶是我朋友,我剛來普羅州的時候,你們何家也確實沒有爲難我,要不是你們當時一直牽扯着陸家,我恐怕都走不到今天。」
李伴峰開始搭坡。
「當初在汽水窯,我和玉秀被江相幫給害了,要不是我們倆拼死殺出一條血路,這兩條性命就留在他們堂口了。”
何海欽微微點頭,這事他還真就知道。
事兒是真的,情誼就是真的,加上一道鐵證如山,這坡搭的更加順暢,
「再說前幾天,我和家慶在外州碰上了綠花子,綠花子有多大本事你心裡清楚,可我們倆還是把他打敗了,這叫什麼?這叫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這件事何海欽可真不知道。
李七、家慶與綠花子交過手?
他們和綠花子之間有過節?
「那你爲什麼還要替綠花子做事?還替他弄了五千個三頭人?」何海欽上坡了,雖然心存疑惑,但他開始順着李伴峰的思路想問題。
李伴峰笑道:「江湖哪有隔夜仇啊,事情過去了,又何必計較,非得爭個你死我活?
何大哥,我和玉秀是真相好,我和家慶是真兄弟,咱們的情誼還能假的了麼?
今天咱們打了一場,就當咱們哥倆互送了一份見面禮,事情就算翻篇了,
眼下把這冤仇化開,日後帶上家慶,咱們一塊磕頭拜把子。」
輩分算得有些凌亂,但何海欽沒計較:「咱倆這冤仇真能化開?」
李伴峰笑道:「我從羅麗君那費盡力氣弄了塊地,別人不給,我就給咱家秀兒,你且看這份情誼,卻還信不過我?」
何海欽點頭道:「好,我信得過你,既然你說了實話,我也不瞞着你,我今天來,正是爲了這塊新地,告訴我消息的,正是內州那羣人他們不光把消息告訴給了我,還告訴了其他人,消息長了腿,走的飛快,那些人陸陸續續會來,內州發話了,這塊地誰能搶着算誰的,誰得着了這塊地,以後不受內州轄制,做個自在地頭神。”
李伴峰皺眉道:「這事兒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
「你以爲呢?」何海欽指着門外道,「你覺得何海生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
這證明消息已經傳到他那了!
我還不妨跟你說句實在話,周圍的幾個新地地頭神,包括爐火旺、沙定忠、
楚腰纖、榮四角、謝賴子,都往這邊來了,
遠處還有大人物,也正往這邊走着,潘德海、桃雪紅、花滿春、竇吉豔、宋白金,這些哪個是你惹得起的?
你心疼玉秀,這份心思我明白,但這塊地界要是給了玉秀,就等於把她給害了!」
李伴峰捏捏下巴,一臉駭然道:「何大哥,要是沒你提醒我這句,我差點誤了大事。」
何海欽嘆道:「現在想明白了也不遲。”
李伴峰站起身,把所有法寶都卸了下來:「何大哥,我去勸勸玉秀,這事兒不能魯莽,這地界我們守不住,還得交給你。」
何海欽擺擺手道:「我不行,我也未必守得住!」
李伴峰一笑:「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就沒意思了,何大哥背後站着內州,
管他潘德海還是桃飛燕,誰敢和內州叫板。」
何海欽搖搖頭,謙虛的笑了笑。
李伴峰對唱機道:「寶貝娘子,你先招呼大家吃飯,我去去就回,別忘了讓何大哥上桌,他可是上賓。」
洪瑩接過話茬道:「放心吧相公,他不上桌,我們吃什麼。」
「誰讓你叫相公!誰讓你亂說話!」唱機打了洪瑩兩板子,客客氣氣對何海欽道,「何大哥,你確實該上桌了。”
何海欽感覺情況不對。
見李伴峰走了,他就覺得情況不對。
回想起剛纔和李伴峰說的那些話,他就覺得情況更不對。
我怎麼能信了他呢?
我怎麼能跟他說實話?
何海欽衝着李伴峰那堆法寶張開了嘴,準備吞了這些法寶,然後殊死一搏。
洪瑩拿了瓶上好的生抽,塞進何海欽嘴裡:「這家醬油好,特別有滋味,驍婉,你吃你的,我先把他給醃上。”
手套走到門口,聽到了兩聲呻吟。
癢癢撓趴在地上,雖說斷了半截,還被何海欽吞下去一次,但這法寶命硬,
還沒死透。
「留着吧,沒準當家的有用。」手套把這癢癢撓給收了。
回到樹林子裡,李伴峰看到了何海生。
何海生一直坐在何玉秀身邊,他看不見何玉秀,但就這麼一直坐着,他能聽見姐姐的呼吸聲。
看到李七,何海生擡頭問道:「我哥呢?」
李七道:「他走了,趕着回去吃晚飯了。」
何海生明白了李伴峰的意思。
都是一家人,何海欽肯定也不捨得下死手,他既然走了,這事兒估計也就過去了。
何海生朝着何玉秀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李七道:「謝謝你照顧我姐。’
李伴峰微微點頭。
何海生走了兩步,回過頭道:「你要好好待她。」
李伴峰再次點頭。
等何海生走遠,李伴峰進了暗維空間,何玉秀靠着松樹坐着,眼神有些渙散。
「七哥,我真不想到,是老三救了我,兄弟姐妹裡,我最不待見的就是他。
北李伴峰隨口問了一句:「爲什麼不待見他?」
何玉秀苦笑一聲:「想不起來了,小的時候就不待見,我記得他特別矯情,
總喜歡往我懷裡鑽,
五六歲也就罷了,七八歲也能寵着,到了十五六,還往我懷裡鑽,這誰能受得了?」
李伴峰迴頭看了看何玉秀:「十五六了,還往你懷裡鑽?」
「是呀!」何玉秀點了點頭。
李伴峰看向了森林的邊緣,看向了何海生離去的地方。
何海生已經走了很遠,他突然停下腳步,回望着遠處的森林。
「一定要對她好。」何海生自言自語。
說完,他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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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伴峰扶着何玉秀,在新地上穿行,
現在必須讓何玉秀熟悉地界,否則守不住位格。
何玉秀走的吃力,走個三五里就得歇一歇,兩人坐在樹下,何玉秀道:「我現在還是想不明白,我那兩個弟弟到底是怎麼找來的?」
李伴峰道:「這是內州散出來的消息,他們叫人來搶這塊地界,誰能搶到算誰的。」
何玉秀思索許久:「你還別說,他們這麼做,倒也不算違背了契約。」
李伴峰點頭:「是,沒有違背契約,他們做的光明正大,讓咱們守不住這塊地界,還讓咱們挑不出毛病。」
「要是各路狠人都過來搶地界,咱們可怎麼打?」何玉秀想不出辦法,索性一拍大腿:「七哥,這地界咱們既然守不住,乾脆就不要了,
你立刻回綠水城,我去契書那先等着,實在不行就把契書挖了,當場毀了,
我就拼上性命,也不能便宜了他們!」
李伴峰搖頭道:「這是咱們的地界,誰也別想撿便宜,我料到了內州有這手,早就做了準備。」
何玉秀思索片刻道:「你說的是那些三個頭的———·
李伴峰拿出簡易電話,裝上撥號盤,通過羅正南,聯繫上了馬五:「老五,
把那五千人送來吧。」
把五千人送到新地,還是三頭人,這事兒可沒那麼好辦,馬五大致做了規劃:「老七,我打算分十次把這些人送過去,用大箱馬車,就說往新地運貨。」
李伴峰道:「不用十次,一次全運過來。”
馬五道:「這可就藏不住了,一次運五千人,這什麼車能裝得下他們?」
「不用裝車,直接走過來,堂堂正正走過來!」
馬五愣住了:「老七,你這是怎地了?咱們可不能這麼胡鬧,五千個三頭人,一起往新地走,這不得傳遍整個綠水城?」
李伴峰很嚴肅的說道:「能傳遍綠水城,那就最好不過,要是沒傳遍,咱就在報紙上登出來,就說李七給綠花子找了五千三頭人,全都送去新地了。」
馬五愣了片刻,明白了李伴峰的意思:「老七,你是早就留好了這一手!」
何玉秀也明白了:「七哥,你也想做個光明正大?」
「沒錯,光明正大,」李七看着遠處道,「咱們一開始圖個清靜,是爲了晉升,地界上要是人多眼雜,難免會有變數現在晉升這事兒成了,咱們就光明正大把地界經營起來,綠花子帶了五千個三頭人,就在這站着,我看還有幾個人敢過來搞事情。」
何玉秀仰頭看着李七,忽然覺得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七哥,等他們過來開荒了,我是不是還得學學該怎麼迴應?」
「這個挺難的,是得好好學學,」說到開荒,李伴峰站在荒野上四下張望,「秀兒,覺不覺得這地塊上少了點什麼?」
秀兒也覺得少了些東西:「好像是有那麼點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