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宮,黑市大掌櫃林佛腳,坐在椅子上,強打着精神,聽賣零食的說事兒。
黑市今晚要出大事!
「林總,樺樹幫那些人又來了,四處打聽李七的消息。」
「讓他們打聽吧,」林佛腳打了個哈欠,「李七不是沒來麼?」
「等他來了,怕是就晚了。」
「咱們之前託阿慧提醒過他,他應該不會來。」林佛腳又打了個哈欠。
賣零食的放心不下:「剛纔我還看見,唐昌發和樺樹幫的人正搭話呢。」
「唐昌發是誰?」林佛腳揉揉眼睛,馬上就要睡着了。
「唐昌發就是李七安排在咱們這做生意的那人,他剛纔和那樺樹幫的人在一樓碰上了,他們還特地—————-林總,您聽我說話了麼?”
林佛腳打起了呼嚕。
賣零食的輕輕把他推醒:「林總,別睡了,火燒眉毛了!”
「啊!」林佛腳嚇了一跳,趕緊揉了揉眉毛,「沒燒啊,你小子敢騙我!」
「林總,唐昌發要是和樺樹幫起了衝突,李七肯定要來,到時候事情就大了。」
林佛腳擺擺手道:「等他來了再說,實在不行就再給阿慧打電話。」
「阿慧去普羅州了,她不在越州,也幫不上忙!林總,林總?”
林佛腳想眨眨眼睛,眼睛閉上之後,實在睜不開了。
唐昌發和樺樹隱修會的兩名成員正在談生意,他們不是偶然碰上的,是唐昌發主動找上了他們。
這是李七的吩咐,今晚要搞事情。
這兩名隱修會的成員一男一女,男子名叫路查列夫,女子名叫區祭洛娃,都是拉夫沙人,這兩人都不太會說桓國話,交流起來還有點費勁。
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在黑市打探李七的消息,除了岡察洛娃和路查列夫,還有三名隱修會的成員,潛藏在黑市之中。
岡察洛娃是會長米格洛夫的學生,也是調查行動的負責人,按照杜文銘之前佈置的任務,每隔三五天,她會帶人來黑市一次,如果發現了李七,她會聯絡隱修會其他成員,立刻趕來黑市圍殺,如果收到李七的動向,她會告知其他高層,由全體高層共同決定是否改變伏擊地點。
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岡察洛娃不允許手下人在黑市買東西,畢竟隱修會的資金也不富裕。
但不知爲什麼,岡察洛娃覺得唐昌發是個誠實正直的人,無論和他做生意,還是通過他打探消息,岡察洛娃都覺得是非常合理的選擇,哪怕付出一定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唐昌發把兩人請上了二樓:「你們二位想要買點什麼,直接跟我說,有現貨咱們當場做生意,沒現貨,我立刻安排人進貨,還不收你們定錢,
我這賣的都是普羅州的牌子貨,我們店是普羅州的百年老字號,
你們在我這買東西,把一百個心放肚子裡,絕對不讓你們吃半點虧!」
岡察洛娃大致明白了唐昌發的意思,她比劃着說道:「普羅州的東西,很好,我們喜歡,我們最想要的是,普羅州的調劑。」
「調劑?」嫣翠兒一愣,「調什麼劑?」
岡察洛娃把手指當做吸管,做了一個吸的動作,對衆人道:「像這樣,喝下去,然後,滿身的力量!」
嫣翠兒驚呆了:「紅兒,她剛纔說什麼?喝下去?」
嫣紅兒也有點吃驚:「她剛纔說,有滿身的力量,那是好東西呀,就是不知道掌櫃的肯不肯給。
嫣翠兒舔舔嘴脣道:「我找機會問問,就咱姐兩個,又能喝多少,咱掌櫃的也不是個小氣的人。」
唐昌發皺眉道:「瞎說啥呢?掌櫃有好東西,還輪得着你們喝?」
嫣翠兒哼一聲道:「你想吃獨食麼?」
‘我怎麼吃?我是正經人!我做正經生意--我不跟你們扯淡了,」唐昌發擺擺手,轉臉對兩個拉夫沙人道,「你們說的是普羅州的調和劑吧?」
岡察洛娃點頭道:「對,就是調和劑,有力量的!”
「外行了不是?」唐昌發笑道,「在普羅州,那東西不叫調和劑,那叫丹藥!是增加修爲的好東西!」
岡察洛娃連連點頭:「你說得對,我們就是想要丹藥!」
路查列夫用拉夫沙語低聲說了一句:「丹藥和調和劑是兩種東西。」
「我知道是兩種東西,」岡察洛娃看了路查列夫一眼,「做好你的工作,我不需要你的教導。」
雖說唐昌發聽不懂拉夫沙語,但從眼前這兩人的神情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地位不一樣。
岡察洛娃的地位肯定在路查列夫之上,哄住了她,事情就好辦了。
唐昌發回頭道:「嫣紅兒,趕緊給拿丹藥!」
丹藥本來就不好進貨,再說今天也不是賣丹藥的日子,上哪弄丹藥去?
嫣紅蹲在櫃檯後邊,把吃剩的蘇葉餈粑拿來一塊,揉揉搓搓,搓成兩顆藥丸,交給了唐昌發。
唐昌發看了看顏色,對兩人道:「二位上眼,這是碧綠丹,吃下一顆,長三年修爲,是丹藥中的極品。」
路查列夫拿起一顆藥丸,看了看,搖搖頭道:「我沒有聽說過這種丹藥。”
唐昌發笑道:「你肯定沒聽說過呀,你上普羅州掃聽掃聽,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的丹藥!」
岡察洛娃不顧路查列夫的勸阻,拿起藥丸聞了聞味道:「這個丹藥,你們要多少錢?」
「要是別人來,少了兩百我不賣,你們二位是遠道來的客人,我咬咬牙,出出血,一百五一丸,賣你們了。」
岡察洛娃一聽,倒也不貴:「你說的是一百五十塊桓國鈔麼?”
唐昌發一皺眉:「兩位,第一天來這做生意?在黑市有說塊的麼?一百五肯定說的是萬呀!
1」
岡察洛娃驚呆了:「你要一百五十萬?」
唐昌發也很驚訝:「我讓了這麼多,你們還嫌貴麼?」
岡察洛娃連連搖頭:「什麼樣的藥物能值這麼多的錢?’
唐昌發拿着丹藥道:「一分錢一分貨,你也得看看這是什麼樣的東西!」
路查列夫看着唐昌發道:「你們這是欺詐,真覺得我們這麼好騙?你們在這裡做生意,難道一點規矩都沒有麼?」
唐昌發笑道:「洋鬼子,你跟我說說什麼是規矩?」
「我們不買了。」岡察洛娃挽着路查列夫,轉身要走。
路查列夫不想走,他被激怒了,他想給唐昌發一個教訓。
岡察洛娃皺起眉頭,用拉夫沙語對路查列夫道:「我們該走了,
我現在想離開這!」
這是一句命令,岡察洛娃是會長米格洛夫的學生,雖然米格洛夫失蹤了,但她依然是隱修會和渡船幫的高層人物,地位遠在路查列夫之上,路查列夫不敢違背岡察洛娃的命令。
唐昌發搶先堵住了門口:「二位,別急着走呀,盤一盤,算一算,說了我這一頭汗,一顆誠心看得見,好歹給個辛苦錢!」
岡察洛娃完全不懂唐昌發的意思,路查列夫把岡察洛娃擋在了身後:「我們沒買東西,憑什麼給你錢?」
「不給?」唐昌發也生氣了,拿起門口的酒瓶子,在自己腦袋上拍碎了,剩個瓶嘴,在手裡着,指着路查列夫的臉道,「要是不給,今天別想出這個門!」
路查列夫道:「你這是什麼道理?」
‘我跟你沒什麼道理可講!」唐昌發把瓶嘴戳在了路查列夫的脖子上。
路查列夫有暗能力,而唐昌發這招,跟街邊混混兒打架沒任何分別。
按理說路查列夫沒什麼好害怕的,可看着唐昌發的眼神,路查列夫身體忍不住顫抖,無論這個酒瓶傷了他,還是傷了唐昌發自己,都讓路查列夫感到無比恐懼。
岡察洛娃還算冷靜,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開口,用標準的美聲唱法,唱起了高音。
啊~
淒厲的高音,震碎了茶壺和茶杯,震碎了玻璃櫃臺,震得衆人耳膜劇痛,頭暈目眩。
這是她的技法,在攻擊敵人的同時,也能呼喚在場的其他成員。
嫣紅兒平時總練唱,扯着嗓子和岡察洛娃對着喊。
這可不是胡亂應對,這是李伴峰教她的方法,她知道對方有聲修的手段,想用歌聲打亂對方的節奏。
岡察洛娃不是真正的聲修,她屬於沒有道門的暗能者,在聲音方面有着突出的暗能力。
但被嫣紅兒這一攪合,岡察洛娃的節奏確實有點亂,她趕緊調整氣息,重新找回了節奏,等她再要開口的時候,嫣翠兒拿起一塊餈粑,扔進了岡察洛娃的嘴裡。
岡察洛娃咳嗽了兩聲,餈粑粘住了嗓子眼。
嫣翠兒大喊一聲:「中了我家劇毒,你這嗓子就算廢了!」
岡察洛娃一臉驚訝,她桓國話不好,沒太聽明白嫣翠兒的意思。
嫣紅解釋了一句:「你中毒了,不能說話了!」
解釋的過程中,紅幾還特地做了個扼喉的動作。
岡察洛娃很慌亂,她看向了路查列夫。
路查列夫正在和唐昌發戰鬥,他示意岡察洛娃趕緊逃走。
近身廝殺,唐昌發還真就不落下風,他的作戰經驗明顯比路查列夫豐富的多,但路查列夫的暗能力很特別,他的身體有黏性,像一塊黏皮糖,緊緊粘住了唐昌發。
唐昌發一時不好脫身:「他孃的,遇到膠修了。’
路查列夫不算是膠修,他只是具備和膠修類似的能力,他的戰力也不算強,但因爲特殊的能力,他可以在關鍵時刻控制住敵人,保護岡察洛娃,如果在圍殺李七的過程中發生意外,他也有辦法在短期內困住李七。
唐昌發可不吃他這套,拼上一層皮肉不要,唐昌發從路查列夫拼命掙脫了出來,滿身血淋淋的衝着兩人喊道:「今天誰也別想出這門。 」
岡察洛娃試圖和唐昌發交涉:「我們並不認識你,爲什麼要爲難我們?」
唐昌發一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我們的本分。」
岡察洛娃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路查列夫用拉夫沙語解釋道:‘
他們是被人指使的,是被人僱來的殺手。”
岡察洛娃咬牙道:「是誰想殺我們?」
過道里傳來了打鬥聲,嫣紅兒開門喊道:「杜主任,這邊!」
杜主任?
路查列夫沒有反應,他不知道杜主任是誰。
岡察洛娃的反應很激烈,她知道杜主任是誰,但她不理解杜主任爲什麼要對他們下手。
難道那些傳聞是真的?
杜文銘爲了保住自己的職務,有針對性的殺掉了一些熟人,其中包括渡船幫的不少成員。
而今難道殺到他們頭上了?
岡察洛娃想要去走廊看個究竟,唐昌發把門口讓了出來:「去呀,去就是送死!」
嫣紅兒對岡察洛娃道:「你中了劇毒,不能說話,聲修沒了嗓子,你還能幹什麼?」
嫣翠兒道:「讓他們走,別管他們,咱們做到這步就算行了,一會等着領賞就是!」
路查列夫牽住岡察洛娃,剛要衝到門外,門口落下一顆人頭。
看着那金色的頭髮,路查列夫大驚,雖說人頭上滿是血污,但還能勉強看清對方的容貌。
這是伊萊卡夫,是他們的部下。
伊萊卡夫原本也在一樓,聽到岡察洛娃的喊聲,趕緊跑來二樓支援,結果在二樓遭遇了埋伏,丟了腦袋。
兩人驚魂未定,又有兩顆金髮人頭落在了門口。
路查列夫不敢動了,這也是他們的部下,三名部下而今都死了,
到底該不該出去?
關鍵時刻,岡察洛娃的思路還算清晰,雖說中了愚修技,但她還保留着最基本的邏輯,她知道留在這裡,只能等死。
她率先衝出了房門,路查列夫緊隨其後。
到了走廊裡,他們看到一個穿着漆黑衣服的人,站在樓道中央。
他雙腳翻着外八字,弓着背,吊着肩,揹着燈光,面容模糊,站姿非常的僵硬。
光是看到這詭異的站姿,岡察洛娃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這就是杜文銘。
她用拉夫沙語對着黑衣人道:「首領,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黑衣人擡起左臂,吊起了左手。
他又擡起左手,衝着岡察洛娃搖了搖手指。
按照岡察洛娃的理解,黑衣人似乎不想做出任何解釋。
但黑衣人真實意思是,他聽不懂拉夫沙語。
那黑衣人一個橫滑步,來到了兩人面前。
路查列夫一把推開了岡察洛娃,緊緊抱住了黑衣人。
「快走!」
岡察洛娃看着路查列夫,似乎有些不捨。
「這是我的榮耀!」路查列夫緊緊抱着黑衣人,「我的女士,最美麗的女士,你要好好活下去!」
黑衣人帶着路查列夫跳起了提線木偶舞,岡察洛娃非常清楚,一旦和杜文銘一起跳舞,就意味着路查列夫沒有生還的可能。
岡察洛娃別無選擇,她含着眼淚衝下了樓梯。
路查列夫依舊死死的抱着黑衣人。
黑衣人輕鬆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沒有損失任何一點皮肉。
因爲他沒有皮肉,這個黑衣人不是杜文銘,這是李伴峰的影子。
提線木偶舞是他剛學的,照着杜文銘送給他的教材,憑着旅修靈活的腳步,倒也學到了一些簡單步法。
可他不是舞修,不能用舞修技殺人。
路查列夫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狀況,影子揮舞着鐮刀砍了下來。
路查列夫依然想着戰鬥,他想要把鐮刀粘住。
只要粘住他的武器,就能多拖延一段時間,就能爲岡察洛娃多爭取一些逃跑的機會。
可惜,這把鐮刀粘不住,因爲上面塗滿了油。
刀刃劃過路查列夫的脖子,一絲涼意襲來,路查列夫的思維中斷了,人頭落在了地上。
影子拿出了鐘擺和手套,油得想辦法回收,不能留下痕跡。
岡察洛娃衝到了一樓,賣零食的攔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去哪?
出了什麼事?」
「滾開!」岡察洛娃推開了賣零食的,衝出了影院。
賣零食的給林佛腳打了電話:「林總,場子裡打亂套了。”
聽筒裡傳來一陣哈欠聲:「看見李七了麼?”
「暫時還沒有。」
「那就,再等等。」
岡察洛娃衝到文化宮門外,她準備去隱修會最近的據點,立刻召集人手。
跑進一條小路,一羣人突然現身,堵住了岡察洛娃的去路。
岡察洛娃用力咳出了嗓子裡的餈粑,深吸一口氣,準備殊死一搏。
申敬業站了出來,率先開始了交涉:「女士,不要驚慌,我們並不想傷害你,我們收到了消息,文化宮發生了事故,我們要對有關情況進行調查,請你予以配合。」
岡察洛娃嘶啞着聲音道:「你們是什麼人?」
迄今爲止,她還堅信自己中了毒,嗓子出了狀況。
申敬業不想在外邊透露身份,李七在旁亮出了證件:「我是暗星局的李七,文化宮發生了暴力事件,可能涉及到了暗能力的非法運用,請你跟我們回暗星局協助調查。」
李七!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岡察洛娃感覺自己要徹底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臨死之前還要再戰鬥一次,不能就這麼屈服,不能就這麼放棄,
哪怕帶走一個敵人,也沒有辜負會長對我的信任和託付!
岡察洛娃鼓足了勇氣,瞪着血紅的雙眼看着衆人。
然後她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想法是一回事,勇氣是一回事,具體落到行動上是另一回事。
岡察洛娃給自己的解釋是,她要帶着路查列夫的守護,好好活下去。
岡察洛娃被押上了車,湯圓四下張望,沒有找到燈泡。
「燈泡去哪了?」
中二也有些好奇:「剛纔還看見他,行動的時候突然不見了。」
湯圓給燈泡打了個電話,不多時,衆人看見燈泡從巷子裡跑了出來。
湯圓很生氣,壓低聲音道:「你跑哪去了?這是執行任務,你怎麼一點紀律性都沒有。」
燈泡道:「咱們剛就位,李局找我借點油,我就給他了。」
湯圓好奇的問道:「他找你借油做什麼?」
「沒說,」燈泡搖搖頭道,「拿了油,他就走了,他拿了不少,
我這的油有點跟不上,怕執行任務的時候拖後腿,就趕緊找個地方吃點油水,把油補充回來。」
湯圓皺眉道:「他拿完油就走了,你中間沒有省略什麼事情吧?」
燈泡一愣:「我省略什麼了?我都照實說的!」
中二道:「那你現在補充好了麼?看到滿頭大汗的樣子,好像還是有點虛弱。」
「我不虛,」燈泡搖搖頭,看着衆人道,「我真不虛,我都補好了,李局就是找我借點油,他沒做別的,真的!」
到了暗星局,岡察洛娃大部分保持沉默,對隱修會的事情隻字未提,對今晚爲什麼去了文化宮也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她唯一提出的要求是她需要解毒治療,具體中了什麼毒,她又說不清楚。
申敬業對李七道:「你可別害我,文化宮出了人命,我這不趕緊去破案,還在這地方審問她,上邊可不能輕饒了我。」
李七語重心長道:「小申呀,我能給你虧吃麼?你把他審問清楚了,命案也就查清楚了,
把她帶到審問室去,用德修設備不就問出來了麼?還費這個勁做什麼?」
申敬業道:「她是外國人,而且還不是嫌犯,是受害者,我把她送進審訊室,這是要擔責任的!」
「外國人怎麼了?」李伴峰不樂意了,「你要這麼說,我還真就不用別的辦法,趕緊把她送審訊室去!”
「你有別的辦法?」申敬業眼睛一亮,「李局,你就別難爲我了,有什麼辦法就趕緊用吧,
我跟你說,上邊要是爲了這件事對我施壓,把正事給耽誤了,你可別後悔,
你要知道,有些事能把注意力給分散開,尤其是這種類型的事件,要是上頭把注意力從杜文銘身上挪開了,正經事可就被拖住了!」
這一點,申敬業說的確實沒錯,想讓一個熱點事件冷卻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製造一個新的熱點事件。
李伴峰支走了其他人,他要單獨和岡察洛娃交流一下。
岡察洛娃非常戒備:「你要做什麼,要有非法手段審問我麼?我要聯繫我的律師,我要爲自己的權益抗爭!你們不能用非法的手段對待我。」
李伴峰搖搖頭道:「你想多了,我們沒打算繼續審問你,上級對文化宮事件非常重視,杜主任要求我們把你轉交給他。」
「轉交給誰?」岡察洛娃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轉交給我們的上級杜主任,聽說他是你的朋友,或許他能對你提供必要的幫助,
這次移交是秘密進行的,局裡大部分人都不會知道,我只是提前知會你一聲,五分鐘後會有人來接你。”
說完,李伴峰走了。
岡察洛娃坐在房間裡,身體開始一陣陣顫抖。
她不時的抓着自己的頭髮,在屋子裡來回走動。
不能落在杜文銘手裡,千萬不能落在他手裡。
她想離開這裡,又不敢走出去一步。
五分鐘很漫長,卻又很短。
李伴峰告訴中二和湯圓:「你們倆進去,告訴她該走了,然後把她帶到另一個房間去。」
這事好辦,不就換個房間麼?
兩人走進了房間,湯圓說了一句:「該走了。”
岡察洛娃瘋狂搖頭道:「不走,我哪都不去,我要留在這裡。」
湯圓很是費解,換個房間而已,這女人爲什麼這麼牴觸?
中二沉着臉道:「我們來,不是想和你商量什麼事情,這是我們的任務,我們只需要你的配合。」
說完,他拿出了手。
岡察洛娃一把推開了中二,中二撞在了牆上,險些受了傷。
以中二當前的層次,想對付岡察洛娃,難度實在太大。
湯圓也不是她的對手,正想着該如何向李七彙報。
「我不去!」岡察洛娃用拉夫沙語,夾雜着桓國話,衝着兩人嘶聲咆哮,「你們誰也別過來,否則我跟你們拼命,
叫李七過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說,讓你們最重要的人物都過來!」
不一會,李七和申敬業一起進了房間。
岡察洛娃對兩人道:「我有重要情況告訴你們,在文化宮殺人的,是杜文銘。」
李七搖頭笑道:「這太荒謬了。」
「一點也不荒謬!」岡察洛娃喊道,「他是雪花浦的人,是渡船幫的人,也是樺樹隱修會的人,我們爲他做事,他要殺我們滅口!」
李七嘆道:「我怎麼可能相信這種事情?」
申敬業很有興趣,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了:「我相信你,不要急,你慢慢說。」
岡察洛娃能說出杜文銘的名字,證明杜文銘沒有在隱修會使用咒術。
岡察洛娃知道的事情不少,今夜的收穫很大。
第二天黃昏,杜文銘把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脊背。
着色劑徹底消失了。
雖然還有些傷痕,但杜文銘能對這些傷痕做出合理的解釋。
這場風波終於熬過去了。
杜文銘對於耀明道:「一會我先帶你去實驗室,然後我會回到市區,這期間可能會有一點波折,但我還是那個我,我會拿回來屬於我的一切。”
於耀明有些擔心:「實驗室裡沒有食物,魚塘那邊至少還有魚。」
杜文銘笑道:「魚塘也不安全,有人拿走了我的錢,也就意味着有人知道那是我的地方,我隨身帶了一些烤魚肉,你先拿着吃,最遲明天晚上,我會給你送去食物,豐盛的食物,
千方記住,哪也別去,這世界上只有我能保護你,我現在沒法從你的實驗室裡得到那些關鍵零件,你需要另外製定一個實驗方案,儘量簡化對關鍵器材的需求。」
於耀明點了點頭,跟着杜文銘去了工廠,
等工廠下班,工人都走光了,杜文銘來到了暗維空間的入口,拿出了一把銅製鑰匙。
他在熟悉的位置插入了鑰匙,轉了幾圈,門鎖似乎打開了,但暗維空間的入口並沒有打開。
有人似乎在門上多加了一道鎖。
杜文銘嘗試了幾次,依舊沒有成功,他意識到這裡有些危險。
「有人來過我們的實驗室,這裡不安全,我們得儘快離開。」杜文銘帶着於耀明離開了工廠,在城中村找了一座地下室,暫時把於耀明安頓了下來。
他回到了市區,直接朝自己的辦公大樓走去,他現在要以杜主任的身份向上級銷假,至於這幾天的去向,只要他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上邊不會過多追究。
暗星局下班了,申敬業要請昨晚參與行動的治安隊員聚餐,陳長瑞說他老伴病了,中二說自己剛吃了調和劑,需要休養,明星說他新找了女朋友,約好了去看電影,燈泡說他看上了明星的女朋友,準備一起去看電影。
湯圓和蜜餞表示女同志不適合這樣的場合。
之前李七請吃飯,他們當中不少人都去過,這分明是不給申局長面子!
申敬業壓着火,點了幾個外賣,找李七喝酒去了。
到了車庫,燈泡還拿明星開涮:「你女朋友長什麼樣呀,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明星了燈泡一口:「等我兒子滿月的時候,讓他認你當乾哥哥!」
說說笑笑,明星上了車,一路油門不斷,闖了兩次紅燈,開回了家。
到了家裡,明星火急火燎進了臥室,拿出了一臺發報機。
滴滴答答——·
明星嫺熟的打了一封電報。
走在路上的杜文銘停住了腳步,腕子上的手錶傳來了有節奏的震動。
「你已經被通緝,樺樹出賣了你。」
杜文銘看了看遠處,辦公大樓距離他不到兩公里。
他的辦公室,他的日程表,他的專屬用車和專屬司機,都在那座大樓裡,距離他不到兩公里。
杜文銘默默回了頭,離開了市區,走向了城中村。
地下室裡,於耀明坐在長條會議桌旁邊,身體一陣陣顫抖。
他能聽見腳步聲,從樓梯傳來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不是杜文銘的,比他的腳步要略微沉重一些。
有人進了地下室,於耀明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用害怕,我有智慧的力量!」於耀明搓了搓自己的臉,換做以往,他真的不會害怕,但自從被李七輕鬆制伏後,他對智慧的力量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不用害怕,我有力量,屬於智慧的力量!」於耀明不斷暗示自己,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做好了戰鬥準備。
「你確實不用害怕,來自智慧的力量,永遠值得信任。」一名瘦削的男子出現在了於耀明面前。
於耀明極力保持着平靜,問道:「你是什麼人?」
男子帶着平和的笑容,回答道:「我是賣書的,書籍是智慧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