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雍一聽見舊仇這兩個字就怒火叢生,直接拍桌而起,“舊仇!舊仇!你且告訴我這舊仇有什麼用!”
“過去的都過去了!爲何要記這舊仇一輩子!”
“可這是長生殿先人的吩咐!”
秦懷雍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先人教訓我自然不敢忘,可他們也說過一切以長生殿爲先!你苦苦守着舊仇又有何用!”
“而且,就爲了那些舊仇,就要搭上數十條長生殿弟子的命嗎?”
“你且告訴我,就爲了虛無縹緲的舊仇,值得嗎?”
秦源啞口無言。
看熱鬧的李長孺也有些惆悵,“唉,這舊仇根本就是座圍牆啊。”
“把你圍在高牆之中,日日困着,拘束着你看不到自己,也看不見外面的世界,滿心滿眼都只想着這堵牆,只想着舊仇。”
蘇銘也有些心悶,嘆了口氣。
這爲了舊仇搭上弟子的數十條性命,他真不知到底值得不值得。
事情大體都已明瞭。秦懷雍還是問道,“那你二人的計劃是什麼?”
“可能你不信,但是我確實沒想過害你。我計劃了一切,自始至終都只是讓你放棄結永生的心思。”
“起初我的計劃只是讓你懷疑太極宗的人攻擊我們,然後逼你放棄便可。可沒想到當時太極宗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知道以你的個性你定會和那李長孺一起查下去。所以我便想到了這個辦法。”
秦源皺着眉,問道,“殺害太極宗弟子的人不是你安排的嗎?”
秦源搖搖頭。
“我既已在長生殿內動了手,自然不會再動太極宗動手。這樣非但不能完成我的計劃,反倒會讓所有人覺得蹊蹺。我也是十分好奇那件事是誰做的。”
秦懷雍怔在了原地。
蘇銘和李長孺也楞了,面面相覷。
那是誰對太極宗弟子下的手?
秦源接着說道,“也因爲有人對太極宗下手,我纔不得不延伸我的計劃。最後想出了披上人皮假扮你的計劃,可以說,這步棋是我的殺手鐗,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去用。因爲我知道一旦走了這步棋,你的名聲定會受損。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執著,寧可受反噬之苦,也要召喚陰魂。”
說罷,秦源笑了,他問,“師哥,真的要結永生嗎?”
秦懷雍看着秦源的臉,腦海裡突然想到了仙人、想到了李長孺、想到了長生殿弟子。
他很認真的說道,“是的。”
秦源閉住了眼,“到底沒辦法阻攔你,那你如何向先人交代?”
“百年之後,他們會理解我的。”
發生了這麼多,他已經不想解釋。百年之後,自有結論。
“那好吧,那我就幫你做最後一件事。”
轉過身去的秦懷雍聽到了刺入肉體的聲音。
看熱鬧的蘇銘和李長孺都驚訝大叫。
秦懷雍懵了,直到秦源倒在地上他才反應過來這是真的,趕忙摟住了秦源。
秦源用一柄匕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全身正散發着淡淡的紅色光芒,像極了紅色的淚。
“我既然無法阻止你,那我便幫你一把。那些弟子也間接因我而死,而且總有人需要像列祖交代,這件事便讓我來吧。”
“師哥不要爲我擔心,我解脫了。”
看着悲痛欲裂的秦懷雍,秦源露出了一個溫潤的笑,像極了少年時的秦源,笑容那樣明媚、陽光。
秦懷雍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剛來長生殿的日子,當時的他和秦源都是翩翩少年,溫潤君子。滿心想的都是些皮毛小事,哪個師妹最漂亮、長生殿哪裡景色最好,也偶爾在深夜時分想想自己的未來。
那時的他自己還是個文藝少年,從不在意什麼修道、什麼階位。終日捧着一本詩歌籍到處唸詩,其實他並不喜歡詩,他只是裝裝樣子引漂亮小師妹注意罷了。
秦懷雍想起自己當時常唸叨的那句詩,“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一語成讖。
他二人越走越遠,甚至搭上了一條命。
秦懷雍顫抖着手,闔上了秦源的眼。
他跪在秦源身邊,半晌一言不發。
這一幕李長孺和蘇銘也看得揪心無比,李長孺穿過光門,拍了拍秦懷雍的肩說道,“放心,我太極宗竟會捨命幫助你長生殿。斷不會讓舊仇那樣的事發生。”
蘇銘在光門那邊看着傷心欲絕的秦懷雍,也想過去安慰他。可是系統禁止他穿過光門,他只能看着。
“長孺,你可聽見我師弟剛說的話了嗎?”秦懷雍強迫自己振作,說道,“他說太極宗的事情不是他做的。”
李長孺點點頭,“我也納悶,如果不是他做的那會是誰?”
蘇銘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光門大喊,“李長孺!你快去太極宗找找那兇手屍體!那兇手身上一定有貓膩!”
李長孺一驚,確實,長生殿秦懷雍一出事後,他們光顧着處理秦懷雍的事情,卻忘記了那一件事!
秦懷雍也想到了,他輕輕放下了秦源的遺體,說道,“走,我和你一起去!”
李長孺猶豫着,也答應了,這眼下確實不是傷心的時機。而且,他確實需要秦懷雍手裡的傳送符……
“那便走吧!”
一股白色光芒圍繞着兩個人,光芒消失後,兩個人也隨即消失。蘇銘便起身關閉了光門。
一切重歸寂靜。
秦源衣服上的一個栩栩如生的蝴蝶圖案突然飛了出來。蝴蝶繞着秦源飛了幾圈後,化爲了人形。
黑暗之中,這個人笑了笑。
不一會兒,秦懷雍和李長孺通過光門來到了院子。
他們兩個臉色很難看。
蘇銘大概猜測到了,“屍體沒了,是不是?”
親懷雍點點頭,“不光沒了,附近還多了一張紙條。”
蘇銘打開一看,上面寫着,
“這回合我們打了平手,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