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又回到了大眼瞪小眼的狀態。
事情到現在越來越複雜了。
說來也好笑,他們絞盡腦汁去解決陰陽殿的迷,可謎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這個沉甸甸的雪球,壓在他們身上,壓的他們透不過氣。
蘇銘狠狠的搖了搖頭,想把這些疑雲從他腦海裡甩出去。他說道,“現在先不要管這個問題了,咱們再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吧。如果沒有的話,咱們得得探探路看看還有什麼辦法離開這裡啊!”
東方朔不解地問道,“走門不就好了?”
李長孺撇撇嘴,“真要是那麼簡單我們還問你啊!我們進來的時候密道的門突然一下自動就關了。”
宋泰然整個人踉蹌了一下,他急忙衝過來,抓着李長孺的袖子直搖。“你說什麼!密道門關上了?!”
在看到李長孺肯定的點頭後,宋泰然突然失去了氣力,鬆開了李長孺的手。他整個人就像是被突然剝離了魂魄一樣,痛苦又迷茫,彷彿迷失在了這個小小的密室中。他努力彙集着自己的力氣,這樣說道
“他來了!”
“我雖不曾知曉這個密道,但是我知道,這陰陽殿所修建的密道都有一個共同的功能。那便是如果有人從大門進來,那密道就會自動關閉,直到有人再次開啓。我幼時貪玩,便不小心被關在了偏殿的密道中,這其中的關竅還是先生告訴我的。所以,你們說密道關了,那就說明有人來了陰陽殿。”
他們幾個還沒有來得及表達自己的驚訝,就聽到了那微弱的腳步聲。
來人的腳步聲其實輕得很,也就是因爲這幫人都是修煉得道的老傢伙,才聽得清楚。
在黑暗中,他們聽到那腳步,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不知爲何,那聲音有魔力一般,讓人覺得耳朵很舒服,大腦很愉悅,助眠一樣。可如此輕柔、愉悅大腦的聲音,此刻在他們聽來就像是有人在他們的心頭吹着嗩吶,敲着大鼓,每一個發出的聲音都繞着他們的心臟轉圈圈,逼得心臟和它們開始共舞。身體的主人只能被動個感受着自己的心臟在抽搐、在顫慄……
他們忽然感受到了窒息。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的聽着腳步聲一點一點逼近。
一步,兩步,三步……
過了漫長的一分鐘後,密室的門被打開了……
秦顯是一個很在意外表的人,所以他一直用術法讓自己保持二十歲時的樣貌。
他有着一雙極好看的桃花眼,他年輕時,只是輕輕露出一點笑意,你就會覺得自己沉醉在四月風中,到處都是沁人心脾的桃花香。他的那雙眼睛就是一汪清澈的湖水,你可以透過清澈的湖水看到湖底。所以二十歲時的秦顯笑起來像春天的桃花盛開,現在的秦顯笑起來像是一條吐着信子的蛇。
或者說,是現在的先生。
秦顯打開門,冷冷的掃視了一眼屋內。
無意中,他的眼光和李長孺有過短暫交集。那一刻,李長孺覺得在自己眼前的是一條正在覓食的冷血毒蛇。
他踱步走了進來,四處檢查了下,並沒有發現有來人的痕跡,便鬆了一口氣。看來是他心思太過敏感了。一切只是他庸人自擾之罷了,
他剛剛正在佈置最後的計劃,突然間覺得心頭有些不安,有一塊兒石頭壓在他心上一樣,他很少會有這種感覺。所以他糾結片刻後,直接來到了陰陽殿。畢竟這裡有他太多的秘密了。
秦顯看着眼前的這四具慘白的屍骸,幽幽的說道,“或許我該燒了這裡不是嗎?這陰陽殿不毀,總是會有一些無名鼠輩在覬覦着我的秘密,想來對付我。而我就要像驅趕蒼蠅一樣,將他們趕走一批又一批。那些蒼蠅對於我來說,捏死他們是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事情,甚至比喘口氣還容易。可是,這些蒼蠅太多了,着實是讓我討厭。”
秦顯說到這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厭惡的颳了下自己的鼻子。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東方朔一致認爲,秦顯想到的“蒼蠅”就是他們幾個。
“或許我真該燒了這裡,把這裡燒個精光,這樣我就不再有弱點,我便可以肆無忌憚!”秦顯那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眼神中盪漾着笑意。可這雙好看的桃花眼此刻透露的卻是刺入骨髓的寒意,只是讓人覺得自己被扒了個精光扔在了已經結冰的湖水裡。
秦顯就這樣笑着,然後一步一步往前走。像是老友一般撫摸着其中一具屍骸,他笑嘻嘻的說,“可是我真的捨不得啊!這陰陽殿可是你和你宗門弟子團聚的家啊,宋鳴盛。”
宋鳴盛!
宋泰然心神不穩,差點露出了馬腳!
這宋鳴盛是乾坤殿之前的老宗主啊!
秦顯還是那樣,他緩緩地撫摸着屍骸頭骨臉頰的位置,動作極其輕緩還溫柔,像是情人間溫柔的呢喃。他甚至還用溫和的直視着這句骷髏,彷彿是兩個友人在對視。可是,這是一具骷髏啊,他只有兩個黑漆漆的洞,只能永恆的直視着前方,似乎是在用永恆的沉默反抗。
“你當時怎麼都不肯答應我的條件,那你就怪不得我先下手了。本來我也不想這樣的,畢竟一個宗門的人太麻煩了,我絞盡腦汁纔想出來這個主意。”
說完,他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你放心,我不是那馬虎的人,我做事情可是有始有終的。”秦顯意味深長的說着,然後他緩緩轉身離開了這裡,“下次再見哦~”
他的聲音被這個長長的密道割成了四五份,聲音變得扭曲、變得飄渺,變得越來越弱,可是那份寒意卻一直在密道里打轉,永遠徘徊不去。
他做事情是有始有終的。
秦懷雍的腦海裡一直迴盪着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