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具體細節就是這樣,到時候全城所有的高官貴胄都會來參加這場婚禮,我們已經提前與酒店安保方面做好了溝通,屆時除了保障酒店內的基本安全以外,還會在酒店各個出口的大門口設置好人員,儘量控制好,只讓我們提前通知打點好的媒體進來採訪。”
“啪!”的一聲輕響,外表裝扮得無比高貴大方的曲母將手中的雜誌往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一丟,不覺態度就冷了幾分。
“什麼叫‘儘量’?我跟曲市長花了這麼多錢去辦這場婚禮,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你辦不到,現在就可以轉身從這裡出去了。”
夏日的婚紗店裡,一整面牆的玻璃櫥窗後,明晃晃照進來的陽光將擺放在櫥窗前的雪白婚紗映襯得格外漂亮、迷人。
櫥窗前的休閒椅上坐着的,一個是面目不善、表情繃得死緊的曲母,另外一個就是短暫失神後迅速抱着手中的資料點頭的年輕女孩。
女孩點了頭,才說:“曲夫人,關於媒體方面的人我都已經打點妥當,到時候的新聞報道只會往好的方面,絕對沒有人會再去提前從前的什麼,也絕對爆不出任何對曲市長或是幾位公子不好的消息。”
曲母眉眼一挑,“那還用說!”
那助理模樣的女孩正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旁邊銀白色的布簾正好被工作人員拉開。
簾子後,裴淼心穿着一件純白色的抹胸婚紗,長長的輕紗從胸線一直墜到地面,裙尾不長,裙子上也沒有其他什麼多餘的裝飾。
“會不會太簡單了?”簾子旁,先前幫裴淼心試穿禮服的店長開口說道:“其實,我們店裡還有其他鑲嵌得有鑽石或是別的飾品的婚紗,這件……”
“我就覺得這件挺好的。”裴淼心轉頭,“什麼鑽石和飾品都是次要的,簡簡單單的,最重要是我喜歡,就挺好的。”
店長微笑退下,到是曲母不冷不熱地仰頭,說:“淼心,你快過來看看,這些婚禮細節上的東西你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裴淼心拖着婚紗裙襬往前,“這個您做主就行了,媽,我沒有意見。”
曲母的面目仍然有些不善,那助理模樣的女孩連忙笑道:“曲夫人您好大的福氣,兒媳婦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懂事聽話……”
女孩的話還沒有說完,曲母已然擡頭冷對。
她說:“你閒得發慌是不是?沒事情做所以故意找話說是不是?”
女孩的面色一白,正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裴淼心已經點頭示意她可以離去。
等到婚紗店裡大概退得只剩下裴淼心和曲母以後,前者才道:“其實您若真的這般不待見我,大可不必過來陪我試婚紗的。如果您是擔心待會外面的那些記者拍到我們婆媳不合的畫面,那這點您可以放心,這些小道消息從來就傷不了您跟曲市長什麼。”
曲母一聲冷笑,“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到真不知道你們裴家的女兒是真單純還是假單純,你可以不在乎外面的人怎麼看我們曲家的人,可我卻不行。”
“我知道您到現在還不能夠接受我同臣羽在一起了的事情,如果不是臣羽他爸爸執意要替我們補辦這場婚禮,其實您大可不必勉強自己坐在這裡幫我們做這麼多事情。”
“裴淼心我想你也是知道,不管私底下的情形如何,在外頭,在外人看來,臣羽他就是我的兒子,這不只關係到他爸爸仕途的問題,更關係到我們曲家這麼多年在這個城市的聲譽。是,你裴淼心是走在時代的前沿,想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可是,你們小輩的不要臉可不代表我們做長輩的不要。若是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知情的……我都沒有臉去見這個人。”
裴淼心一時安靜不語,這時候的婚紗店內,本來就有些白晃晃的陽光將整間屋子裡的物與人都襯得有些慘白。
見裴淼心不說話,曲母也懶得再說什麼,抓過身旁的包包起來,徑自向店門口去了。
“耀陽……其實你們今天爲我跟臣羽做這麼多事情,都是爲了耀陽吧!”
曲母的身形在門前一頓,卻並沒有回身。
裴淼心沉吟了好一會後才道:“耀陽同夏芷柔之間的事情雖然纔過去沒有多久,可是以他那樣的身份鬧出這樣的新聞,不管對他個人還是對你們這個家族,必然都會造成極其不好的影響。”
“其實,從爸第一次在軍醫大門口同我說起要幫我跟臣羽補辦婚禮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現在的a市未必就有多需要關於曲家的新聞,可是爲了避免知情人士將我曾經和耀陽在一起的那段經歷曝光,也爲了從此以後斷了我與他之間的一切可能,所以爸纔會提議爲我們補辦這場婚禮。”
“因爲,只有把我跟臣羽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我跟耀陽纔不會有任何退路。而爸跟媽你們兩個人,也正是因爲對耀陽的瞭解,知道他有多麼重視自己今天這些得來不易的一切,身份、地位、還有臉面。所以一旦外面的人全都知曉了我與臣羽之間的事情,將我定義爲曲家的‘二少奶奶’,那麼,即便是顧忌着自己的臉面,耀陽也絕對不會再做出些什麼事來。”
“其實你們的這招走得挺險的,萬一真要是有那麼個有心人,非要將之前我與耀陽的那段往事挖出來說,又有芽芽這麼個證據在那擺着。我給臣羽的婚禮辦得越大,對曲家的傷害纔是越大,不是嗎?”
店門前的曲母微微一陣,稍微遲疑了一下,才勾着脣角轉身。
她說:“裴淼心,以前耀陽的奶奶還在世時,一直就極喜歡你這個孫媳婦,她也曾不只一次地在我們面前表示過,你是一個看似安穩卻擁有着一顆七竅玲瓏心的孩子。”
裴淼心側頭望着窗外,沒有說話。
“可也是這樣的你,當初你若能守得住耀陽,好好地把夏芷柔這關忍過去了,我一定會幫你,不管是在曲家立足也好,還是清理與整頓他當時在外面的那些女人。可是你到底那麼容易就放棄了自己,一個像我兒子那樣優秀的男人,在外面有個把女人有什麼好稀奇的?所以現下你既然已經將他放棄,那就不要怪我們設計陷害你。”
曲母說完話後推門就走,獨留下穿着婚紗坐在原位的裴淼心。
後者坐了不到一會,曲婉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淼心姐,我現在剛下飛機,才聽說家裡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聽說你要跟我二哥補辦婚禮,還有爺爺住院的事情。”
聽到曲婉婉的聲音總算讓她沉鬱的心情好了幾分。
輕聲安撫了曲婉婉幾句,掛斷電話之後起身準備換回自己先前的衣物,婚紗店的店長卻在這時候捧着一盤糕點上前。
裴淼心這會正好有些餓了,看到那盤子裡的藍莓起司又正好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忙不迭地接過,道了聲謝。
那店長衝她笑笑,說是曲先生的交代,曲太太是懷了身子的孕婦,所以糕點牛奶店裡必須常備,尤其是這段她需要進進出出試換婚紗或是拍照的情況,這些小店更是不能省了。
裴淼心“哦”一聲道:“我先生什麼時候打來的電話?”說着話的時候,已經有些飢餓地吃起面前的小點了。
那店長微微一笑,“不是您的那位曲先生,是‘宏科’的曲耀陽曲總,下午您跟曲夫人過來試婚紗以前,他特地親自過來了一趟,這藍莓起司也是他從外面買了帶過來,讓我一直冰在冰箱裡面,只等曲太太您試完婚紗就給您。”
裴淼心聽得微微一震,那舀到脣前的小勺頓了頓,就連先前已經吞嚥到喉嚨半截處的小點也像是卡在那似的,上不來也下不去。
那店長又道:“後來曲先生又說他來過的事情不必向二位曲太太提起,只是我覺得市長跟市長夫人這樣的身家,家庭關係又這麼和諧,曲太太您可真是幸福,嫁了一個愛您的先生,又有一個這樣疼愛您還陪您來選婚紗的婆婆,還有先生的哥哥也對您這樣的話,那麼遠,專程從另外一個區的‘瑟微’買他們家招牌的藍莓起司過來。”
……
結果還是在婚禮前夕的那一夜再見了曲耀陽一回。
裴淼心這幾日害喜害得厲害,除了零星的一些水果還能吃得下去,整個口味大變,任是一點油煙味都要讓她痛苦難受半天。
曲婉婉過了來,看她模樣痛苦只說這幾日爺爺在醫院的事情先不用她去照看,自己反正開學時間尚早,正好可以顧着爺爺。
裴淼心感激不已,只說:“這怎麼好?之前爺爺那裡一直都是我在照看。”
曲婉婉看她表情痛苦,又看了看坐在她旁邊眼巴巴望着她,也同樣緊擰了眉頭的芽芽道:“爺爺那裡他會明白的,我媽早就巴巴地衝過去同他說了你懷孕的事情,爺爺聽了其實也很高興,只是心裡大概一時半會有些接受不了,覺得這些事情,似乎,還是來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