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杜如慧去看白素心,安逸伯陪同,剛好也接到了杜子鳶的電話,兩人又去基地接了杜子鳶,於是三人趕回來。
想給白素心一個驚喜,所以也沒提前告訴她。
坐在安逸伯的車子裡,杜子鳶才明白過來他們真的好了!
再瞧瞧姐姐那一副羞答答,眉眼帶着嬌羞的樣子,頓時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麼。
兩人坐在後座,杜子鳶握着她的手,興奮的心情難以言表。
“杜子鳶,從今天起,我是你的姐夫了!”安逸伯在前面開車,不忘記宣佈他的新身份。
“姐夫?”杜子鳶錯愕。
“剛纔我跟你姐領證了!”他說。
“啊——”
“啊什麼?有意見?”
“沒,沒有,怎麼會呢?姐夫!呵呵,好,安逸伯歡迎你當我姐夫,你一定要給我姐姐幸福哦!”杜子鳶非常狗腿的說道。
“沒問題!”
杜如慧沒有說話,她的視線幽幽地望向窗外,所謂的幸福,她真的可以擁有嗎?
車子到了家門,安逸伯看到了李惠利的車子,司機等在門口,見到他,司機禮貌的打了聲招呼。“安先生,您好!”
“老闆怎麼來了?”
“這幾日老闆經常來!”司機道。
三人都皺眉,李惠利來做什麼呢?
走到門口,杜子鳶狐疑着,就聽到裡面傳來媽媽跟李惠利的談話聲,三人都頓住了,沒有開門,愣在門口。
因爲他們聽到了李惠利說:“白素心,那麼多年過去了,如今你還不肯諒解我嗎?我當初真的是好意!只是我不該在你姐姐跟杜安年結婚那天再告訴他那件事!”
“過去的就過去了!”白素心幽幽說道。“這就是命,我終究對不起我姐姐!”
“你不要自責了,你沒有對不起你姐姐,畢竟是你跟杜安年先認識的!畢竟那一夜是你跟他在一起的啊,是他誤會了,以爲是素堇!”
杜子鳶呆住了,杜如慧也呆住了。
兩人面面相覷,錯愕了一下,僵直在門口。
“最先認識的又能怎樣呢?你是不是以爲那夜跟他在一起的是姐姐,所以他娶了姐姐,他要負責。你以爲如果不是你跑去告訴他那晚的人是我,也許我這輩子不會成爲小三!不會成爲我姐姐和安年之間的小三,這輩子,我的青春年華都在寂mo中度過!”
“對不起!我是不該告訴他,如果我不多嘴,讓你離開,也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是真的以爲他會跟素堇取消婚禮的,可是沒有,他還是娶了素堇!”
“你錯了,他知道那晚的人是我,他是知道的!我不是怪你這件事,我是生氣你怎麼能那樣對待慧慧和我的子鳶?爲了死去了的人,你傷害了太多無辜的人!”
“怎麼可能?”李惠利錯愕。“他知道真相怎麼還跟你姐姐結婚?”
“惠利,你難道不明白嗎?他也是愛着我姐姐的!他先是愛上了我,得到了我,又發現我姐姐更美,牡丹也要,芙蓉也要。他同時愛上了我們姐妹,我姐姐有句話說對了,杜安年是我們姐妹這輩子的劫數,其實怪你又怎樣呢?與你沒有關係,你告訴他那夜的真相,他不還是舉行了婚禮?不還是在洞房花燭夜後,他又來找我?他就是想要我們姐妹,哪一個都不放過!”
白素心的聲音,有着歷經滄桑後,看破紅塵的感慨。“是我不自重,不該再和他有關係,我沒有抵擋住他的甜言蜜語再度淪陷。那時年輕,不顧一切,以爲有愛情就夠了,卻沒想到傷害了別人,害了我姐姐,也傷害了慧慧,還有我女兒,讓我的女兒做了多年的私生女。我最對不起的是我女兒!雖然對我姐姐有愧疚,可是安年畢竟每個星期守在她身邊六天,每週七天,他只給我一天!我不爭,不搶,等了二十多年,終於他還是覺得對不起我,要跟我姐姐分手!其實,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跟他結婚,我只是想這樣下去吧,反正錯了,也不在乎以後的日子了,可是他卻跟我姐姐提出了離婚,因爲離婚,而害死了我姐姐!”
“我還是想不明白,他怎麼能同時愛你們兩個呢?!”
“我一直知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愛他呀!我心甘情願的當了他們之間的第三者,可是我姐姐卻不知道我是最先跟安年戀愛的,她也不知道我們之前發生了關係,他以爲我們只是單純的學長學妹之情,所以她這一生還有十幾年時間是無憂無慮快樂的!而我,一直活在自責裡,總是愧疚,總是傷心,寂mo!愛情就是穿腸毒藥,在體/內遊/走,不死也會留下後遺症!”
“我們都很苦!愛上了那樣的男人,素兒,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了!我也不該怪你,我是惱羞成怒了,你是我最好的姐妹,那天對你發火是不對的,我只是無法接受他要娶我姐姐的消息,又聽到你去找他,所以才控制不住兇了你,和你絕交了!誰能想到,我們一別就是那麼多年!我心裡對你,也的確是愧疚的,知道嗎?我第一次見擎天,就猜出他是你的孩子,那孩子長得像你啊!”
“素兒,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了,人活半百了,什麼都看開了!”白素心嘆了口氣。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我是知天命的年齡了,看開吧!”
“原來你忍了那麼多?!”李惠利喃喃低語着:“我真的沒想到!”
“這算什麼?我姐姐是偉大的,臨死要成全我們,可是,你知道嗎?我們結婚了,但是自我姐姐去世後,我跟安年再也沒有過親密關係!我們睡在一張牀上,他不碰我,我們再也沒有過親密!我們就像是一對老朋友,偶爾談談話,不再是親密的情侶,因爲我們三個人,缺一不可,沒了姐姐,也不完整!”
“算了,不提了!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只希望在有生之年,還能抱上孫子,這就心滿意足了!人活一世,還是豁達點好,放下自在!”
“不提了!你想不想吃我做的東坡肉?我給你去做!”
“我幫你!”
門外的人,聽到這樣的對話,都呆住了!
半天后,杜如慧先醒悟過來,輕聲:“小姨先認識爸爸的?”
“姐姐……”杜子鳶也沒想到,這些話,媽媽從來沒說過,原來,原來媽媽這麼苦!
“我錯怪她了嗎?”杜如慧問着自己,也問着安逸伯。
安逸伯伸手,攬住杜如慧,小聲道:“你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我覺得這樣伯母纔不尷尬!”
杜子鳶真的沒想到,原來媽媽是最先認識爸爸的,爸爸怎麼會同時愛上兩個女人呢?這讓媽媽情何以堪?長輩的事情,她做小輩的無法評點,更何況爸爸已經去了,如今說什麼都沒有了意思!逝者已逝!
杜子鳶擡頭看了眼杜如慧,發現她也陷入了震驚裡。
她小聲道:“姐姐,我們當做不知道吧,畢竟爸爸已經不在了!”
杜如慧頓了下,沉默了幾秒,終於還是點點頭,“也好,就當做不知道吧!”
三人停留了一下,沉穩了情緒才進門,屋子裡,白素心和李惠利聽到聲音,一擡頭,看到立在門口的人。
兩人都怔了下。
白素心看到了杜如慧,她恍惚了下,立刻走過來,“慧慧?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杜如慧突然就紅了眼圈,上前,抱住白素心,“小姨,我回來了……”
“好孩子!”白素心雖然有些意外杜如慧的親密動作,但還是欣喜她的變化,緊緊地擁住她。
這一幕,杜子鳶不知道盼了多少年啊,好幾年了,姐姐自姨媽去世後,就一直對媽媽態度很冷漠,夾槍帶棒,像吃了槍藥般冷漠,現在姐姐主動擁抱媽媽,媽媽一定很欣慰很高興吧?!
“小姨……原諒我之前不懂事……小姨……我愛你……”杜如慧紅了眼圈,淚滴落下來,滴在白素心的肩膀上。
“慧慧?”白素心更是受寵若驚,低喃着,卻由衷的開心,“好孩子,好孩子!小姨也愛你……”
安逸伯看到這一幕,也很安慰。如果每個人都能放下自己心裡的仇恨,這個世界將會是多麼美好呢?
杜子鳶也上前,母女三人擁抱在一起,甜蜜的場景,讓安逸伯和李惠利都溼/潤了眼圈。
得知杜如慧跟安逸伯領證的消息,白素心喜極而泣,“你們結婚了,結婚了好啊,結婚了好啊!”
杜子鳶似乎從來沒見過那樣開心的母親,似乎連她跟爸爸終於結婚的時候,她也沒見過她這麼開心過。
接到了夏美子的電話,那邊傳來夏美子的聲音:“妞,昨晚你沒回來,姐我快餓死了,也不敢下樓,快點給我送口糧來啊!”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立刻去!”杜子鳶纔想起來,給夏美子買的東西也到了時間,她口糧不夠了,得馬上補給。
“媽,我出去晚上回來吃飯,做好吃的哦,姐姐和姐夫回來了,還有伯母也在這裡,我們都不知道你們原來以前就認識!”杜子鳶走到李惠利面前,對她笑了笑。
李惠利摘下自己手上戴着的一隻翡翠手鐲,直接二話不說套在了杜子鳶的手腕上,“杜子鳶,這個手鐲是賀家的,以後就傳給你了!”
“這——伯母——”杜子鳶要拒絕。
李惠利卻制止了,視線落在了她手指上的鑽戒上面,“還叫伯母啊?該叫媽媽了!我和你媽媽都等着你跟擎天早點結婚,我們也了卻了一樁心願!”
李惠利第一次笑得這樣慈祥,慈祥的讓杜子鳶心生感動,含淚點頭,叫了一聲,“媽——”
“好孩子,以前是媽對不起你!”李惠利再次誠懇道歉。
“媽,過去的不提了!”杜子鳶也真心說道。
“快去吧,不是還說有事來着?”李惠利拍拍她的手。
低頭看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鐲,杜子鳶點點頭,去給夏美子買食物。
一走出去,就看到賀擎天開車來到了門前,“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不等我?自己就來了?”賀擎天下了車子,急切的問道。
對上那漆黑的瞳眸,如最美最毒的地獄之花,讓人不顧一切,只願聽從。杜子鳶笑着道:“姐姐跟安逸伯結婚了,今天領證了!”
“是嗎?”
“是的!我好開心啊,現在給美子去買吃的,你陪我去嗎?”
“廢話,我怎麼放心你自己到處亂跑?”賀擎天上前擁着她,開車門讓她坐進去,自己也回了車子裡。
“安逸伯和你姐結婚領證了,我們呢?我們什麼時候?”
“這樣挺好得呀!”杜子鳶笑道。
賀擎天一副優雅貴公子形象:“那我豈不是要當光棍很久?”
說完,他抓起她的小手親吻下她的手背,一臉委屈的看着她,那樣深邃的眼神,他,到底是人還是妖?
“不管了,我們也要領證!我得問問安逸伯怎麼讓你姐妥協的!”
“快點走吧,去超市!”
於是買了一堆零食,蔬菜,肉,一系列吃的給夏美子送去。
賀擎天在樓下等着,給她們兩人充分的閨蜜空間。
剛進門,只見夏美子臉色蒼白,神色不定,杜子鳶心裡一緊:“你怎麼了?”
她徑直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零食,找出一大袋薯片,抱在沙發上吃起來。“別提了!我快餓死了,餓死了吧,尋思給你打個電話,剛開機,那小日本就打來電話,他丫的是不是一直在打我電話啊,他是不是閒的啊?抱着電話不停地打?”
“這不是很好嘛!人家找你,肯對你負責,說明人家是好男人啊!”杜子鳶笑着道。
夏美子不停地往嘴裡塞着薯片,眼睛直愣愣的,隔了好一會,才冒出句:“我虧大了,居然害怕他負責。”
虧大了?
杜子鳶撐着太陽穴,想起前幾天她說的話,恍然大悟:“怎麼能說虧大了?他要不負責你才虧大了?!”
她點點頭。“說的也是!可是我想了好幾天了,覺得我兩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結婚了也不是個事,你說我這不是稀里胡塗的就把自己給嫁了嗎?原來我們說好不相互暖/牀只相互利用的!可是現在我們是既相互利用又相互暖牀,你說這事鬧的!”
兩人正說着,門鈴聲響了,杜子鳶道:“是賀擎天,他在樓下等我呢,我去開門!”
“嗯,只要不是小日本就行!”夏美子邊肯零食邊說道。
可是打開門後,杜子鳶呆住了,因爲,因爲真的是那個夏美子口中說的小日本!
夏美子還在吃薯片,頭都沒回。
杜子鳶差點喊出來,立刻被南宮裡澤給制止,而他身後是賀擎天,賀擎天對杜子鳶使了個眼色,杜子鳶點點頭,了悟的提着小包跟賀擎天下樓去了,把空間留給美子。
“賀擎天,這點時間你也跟我爭杜子鳶,真是不夠意思,我跟杜子鳶在說我的煩心事呢!你湊什麼熱鬧啊?你們天天見面,分我點時間又不會死!”吃着薯片,夏美子嘟噥道。
沒有回聲,門關上了,並且上了鎖。
“討厭死了!”夏美子又嘟噥着。
還是沒有回聲,真奇怪。
“大擎,我在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嗎?”夏美子終於怒了,猛地回頭,結果對上了南宮裡澤一雙滿是火焰的眸子。
“啊——”手上的薯片啪得一下掉落,夏美子錯愕着,“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該死的女人,誰準你關機這麼久的?”
她這一副如見鬼般驚恐的眸子,終於引來了南宮裡澤的怒目而視:“你覺得很好玩是嗎?”
“誰說好玩了,一點都不好玩!”
夏美子平復心情,不過還是被衝擊了,嚇了一跳,他怎麼找到這裡的呃?“杜子鳶呢?啊!她出賣我!”
南宮裡澤也很快平復了怒氣,靜靜地看着她:“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夏美子怔住,想了想,點頭。“有!”
“說。”
“你出去吧,麻煩從外面帶上門!”
“該死的!”聞言,南宮裡澤臉色驟變。
此刻,南宮裡澤就像個鬼魅一般的男人。
他穿着件黑色西裝,黑色襯衣,低調而內斂的顏色,可是他的存在感卻依舊是那麼強烈,讓她緊張且不自然的舔了下脣,她不知道她的動作,讓他喉頭滑動了一下,竟有些臉紅。
欣長的身軀立在她面前,有力而修長的腿筆直,居高臨下的看着夏美子,一隻手在身側握成拳,夏美子見他望着自己,那雙眼眸,是種過於純粹的黑色,太過粘稠,讓人捉摸不透,讓人心生畏懼。
如蘊滿了罪惡的,妖孽的泥土。
他們對視着,良久,他忽然笑了,像是找到她後如釋重負般的欣喜,這麼一笑,像是無數的曼珠沙華盛開,豔紅的花,漆黑的土。
妖孽啊,妖孽!夏美子想,同時也感覺的致命的危險存在,感覺他眼神像是要吃了自己般,他帶給她的那種無法解釋的窒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