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話裡有話
珊珊微愣了一下，卻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傾顏，表情也沒有明顯的變化。
下一秒，她忽地勾起嘴角，露出輕淺的笑容。
這倒是讓傾顏意外了，她眨了眨眼睛，半晌才說出話，“珊……珊珊，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珊珊笑意加深，緩緩點頭，“是啊，我聽到了啊！不就是說……你在準備參加試鏡，爭取到那個角色，代替我出演？”
“你……看來你聽懂了！”傾顏小心地看着她，“那既然如此……你怎麼還……還笑呢？你……你都不氣我嗎？”
“氣你？”珊珊挑了挑眉，“我爲什麼要氣你啊？”
“我……那個角色……”傾顏躊躇着，既內疚又尷尬，卻一咬牙說道：“珊珊，我要搶了你的角色，你還不氣我嗎？這就是你的好姐妹，在你最無助的時候，居然落井下石。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珊珊愣愣地看着她，似有一些不解，這樣的表情越發讓傾顏不安了，她不禁噤了聲，四目相對，她微微吸了口氣，不知道接下來倪珊珊會說什麼。
但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珊珊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讓傾顏完全傻了！
“珊……珊珊，你……”
“傻丫頭，你在說什麼呀？什麼落井下石？什麼你搶了我的角色？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自己呢？”珊珊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珊……珊珊，你不會不知道，你的……”
不等傾顏說完，珊珊就打斷了她，“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那個角色……我演不了了！”
傾顏一驚，“珊珊，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倪珊珊擡起頭，看着她笑了笑，“傾顏，這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更何況，從我犯糊塗，那晚做了那件傻事開始，我就知道，那個角色已經與我無緣了！”
“你……你那個時候就知道？”傾顏驚訝。
“是啊！你覺得很驚訝嗎？”珊珊微微苦笑了一下，“公司對這部戲投資這麼大，而且……又這麼重視，又怎麼可能在未開拍前就允許出現負面新聞呢？所以我做了這麼事，必然要換掉我的。公司畢竟要以大局的利益爲重，這一點，我完全可以理解。誰讓我自己不爭氣呢，這怪不得別人！公司給了我機會，是我自己放棄的，所以，我不怪任何人。”
“珊珊，可是……”
“傾顏……”不等她再開口，她用力握了她一下，“聽我說，你做的對！之前，我並不知道公司這麼快就安排了試鏡，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去參加的。這些日子……我也是過得渾渾噩噩的，整個人都不在狀態，什麼事也不關心，幸好，你自己有想法，參加了試鏡，不然……我也會懊惱死的。”
“珊珊，你不可以就此頹廢下去啊！相信我，公司那邊……也不會就這麼放棄你的，這個戲不上，以後還會有機會的，這次的事情，並不代表就會影響你以後的演藝生涯，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啊，不可以……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更不可以就此消沉啊！珊珊，你答應，答應我好不好？”
倪珊珊笑了笑，“傾顏，你放心吧！經過了這次的事情，我真的已經清醒過來了，爲了一個男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我不會再爲他消沉，更不會爲他而犯傻。失去了這次的機會，我也不覺得遺憾，這隻能說，與我無緣吧！我會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的調養身體，我會復出的，到了那個時候，我一定不會再錯過機會。”珊珊吸了口氣，微微一笑，“所以，傾顏，你一定要想辦法……得到這個角色，這對你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一定把握住，不能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只有你替代我，我纔不會覺得遺憾，否則……我真的會懊悔死的！”
“珊珊……你……真的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
“呃……就是，由我代替你？”
“當然！”珊珊立刻說道：“你還不信嗎？傾顏，如果是你，我真的會爲你開心，所以，你一定要成功。”
“我……”傾顏咬了咬嘴脣，“珊珊，今天的試鏡，我已經盡了全力，至於……最終能不能拿到這個角色，那就要看命運的安排了！謝謝你這麼寬容，不怪我。知道嗎，來看你之前，我其實是很忐忑的，我真的怕……這個消息會打擊到你，畢竟……你剛剛纔經歷了那樣一場打擊。幸好……”
“傻瓜！就算要怪，也是我自己的錯，怎麼能怪你呢？你千萬不要有包袱，我等你的好消息。”
“謝謝你珊珊，有件事……我想問你，不知道……會不會讓你覺得爲難！”傾顏欲言又止。
“什麼事，你問好了！我們是好姐妹嘛，有什麼不能說的呢？”珊珊倒是很自如的樣子。
“呃……就是，珊珊啊，你也知道，唐……唐燁他，去醫院看過你，一開始，我其實是不允許他去看你的，但是，你知道嗎？他在門口等很了久，我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就讓他進了病房。我想……也許你們之間有誤會，是該好好談談的，畢竟……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後悔，很痛心的樣了。珊珊，你……你們……”
“傾顏，你做的沒錯！只是……以後再也不要跟我提起這個人了！我……倪珊珊，再也不認識唐燁這個人！他的好與壞，都與我無關。”說着珊珊閉上了眼睛，眼角，無聲地滑落一滴清淚。
“……”傾顏心口一滯，覺得胸腔悶悶的，“珊珊，對不起，我無意提起他，只是，我能夠體會你的心情，因爲同是女人，我更能瞭解你的心思。我知道，他定然是傷了你的，可是……你真的能放得下他嗎？即使不提，你就再也不會想他嗎？爲什麼……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越發覺得擔心呢？感情這種事，是不能逃避的！”
珊珊沉默，“是的，我承認，我對他還有感情，可是……我沒辦法忍受一個花心不專一的男人。我要的……不是他帥氣的外表，高大的身材，甚至是甜言蜜語，我需要的是他溫暖的懷抱，堅實的臂膀以及他專一愛我的心，這些……遠比那些臭皮囊要來得重要不是嗎？我要託付終生的男人，怎麼可以見異思遷，喜新厭舊呢？現在……我們還不是夫妻，他就可以劈腿，若是以後結了婚，那出軌不更是家常便飯嗎？這個圈了的you惑本來就比其他職業要多，試想一下，把未來託付給這樣的人，又哪裡有幸福可言？”
“珊珊，那……你是已經有了決定是不是？真的和唐燁就……”
“對！我還愛他！但是……長痛不如短痛，我不想未來的生活，每天都在痛苦中度過。這幾天，雖然只要一想到他的臉，就會心痛到滴血，但是……總好過以後的每一天都如此。時間終歸會改變一切，我也一定可以從痛苦中走出來。”珊珊強撐着一絲笑意，“傾顏，你相信我嗎？我一定會振作起來的！”
“我當然相信你啊！只不過……唐燁他……我看他的樣子，他似乎並不甘心，最近……他有沒有來找你？”不知道爲什麼，傾顏總覺得有些有不對勁，那天，唐燁在醫院裡的表情，一直在她的眼前出現，那樣的懊悔，那樣的難過，在看到珊珊虛弱地躺在牀上時，他表現的心痛不是可以僞裝的，直覺告訴他，他其實是愛着珊珊的。
珊珊皺了皺眉，臉色有些蒼白，緩緩說道：“他有來過，幾乎是天天都來。有的時候三更半夜了，大概是剛從片場收工，來了又怕吵到我，我換了密碼，他自然是進不來的，就在門口坐着，然後不停地給我發微信，一發就是一宿，經常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的電話已經沒電了，而門口卻放着他買來的我喜歡的早餐。”
“……”傾顏驚訝於唐燁對倪珊珊的這份堅持，心裡也就更加篤定他對她的感情，“珊珊，他對你……”
“我知道，他做這些不容易，可是，這些卻不能抵消他帶我的痛苦，他不過是愧疚罷了，根本不是真的愛我！否則，又怎麼揹着我跟別的女人劈腿，我是親眼所見，那一幕……很噁心，就像他用一把刀子在捅我的心，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可是……珊珊，這中間……會不會有誤會？也許……你看到的，或者聽到的，並不是事實的真相呢？我……”
“傾顏，你是我的姐妹，怎麼這個時候，還替他說話？我是親眼所見啊，還有什麼誤會？”珊珊死死咬着嘴脣，蒼白的小臉上滿是痛苦與恨意，“沒什麼誤會，他的花心，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對我好是事實，可是……他也同樣不拒絕那些送上門的美.色，這一點，我很清楚。”
“珊珊，我覺得……你應該和他談談，至少……讓他解釋一下，那天的事情，也許……”
“不必了！我不想再重溫一次那天的痛苦，一次……已經足矣了！”倪珊珊慘淡的笑着，“傾顏，不要勸我！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傾顏看着她絕決的表情，沒有再堅持，“好吧，也許，你需要一段時間好好冷靜一下！我就不打擾你了，改天……我再來看你！記得，有事……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傾顏從公寓大樓裡一出來，就看到江郗城倚在車門邊，正吸着煙。
夜色中，他高大的身影有些模糊，只有那指間的一點猩紅，在黑暗中分外顯眼。
隨着他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她越發看不清他的臉。
她站在門口，沒有走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就那麼看着他。
片刻過後，他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忽地轉過身，兩人的目光堪堪對上，隔着一段距離，傾顏卻能夠感覺到他目光中灼.熱的溫度，倒是讓她覺得頗爲不自在。
江郗城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又吸了幾口煙，把菸頭扔在地上，狠狠踩滅，這才向她走了過來。
“好了？可以走了嗎？”
“……”傾顏匆匆看了他一眼，立刻點點頭，低垂下眼簾。
“上車吧！”他沒再說什麼，轉身率先走向車子，隨即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回頭看着她。
傾顏遲疑了一下，擡腳走過去，順從地上了車。
車子開了好一會兒，江郗城纔開口問道：“倪小姐還好嗎？”
“嗯，還好，就是……心情似乎仍然不怎麼樣，臉色也很蒼白，不過……她答應我了，不會再做傻事！不過我……”
“放心吧！”江郗城打斷她，“她不會笨到，再去死第二次的，我向你保證。”
“……”傾顏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就這麼有把握嗎？”
“沒錯。”江郗城打着方向盤，繼續說道：“她已經傻過一次了，不會……再去傻第二次！尤其是……爲了同一個男人！她應該知道，那樣的行爲，能傷害到的……只有她自己，而不是那個男人。”
“可是……如果唐燁是真的愛珊珊呢？我還記得，他那天在醫院裡，看到珊珊的樣子，他真的很難過，那臉上的悲傷，是不能僞裝的，我不認爲，珊珊受到傷害，他會置向事外，我覺得……他也同樣很心痛。”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男人背叛了女人，也不一定就是不愛她了，也許……有什麼其他的原因，但是心裡卻依然愛着她。”他說的時候，轉過頭，直直地看着她，眸子裡似燃燒着一團火，那樣的毫不掩飾，彷彿要看到她的心裡去，只讓傾顏心絃一顫，不由地心跳亦跟着加速。
“我……”傾顏心裡慌亂，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說，但是，她覺得，她沒有聽錯他的話裡有話，他是要向她表明什麼嗎？如果是那樣，他這和說，是在暗指他和她嗎？他是在告訴她，他雖然傷害了她，但是……他對她還有感情？這……是這樣嗎？她沒有自做多情地領會錯他的意思嗎？
“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單純指唐燁和珊珊，與其他人無關，你不要往別人身上扯！也……也毫無意義。”傾顏轉過臉，按捺着心裡的一絲緊張，儘量平靜地說道。
“呵……是嗎？”江郗城扯了下嘴角，下一秒，聲音帶着一絲輕笑，“我有說過什麼嗎？我剛剛……不也是指唐燁和珊珊嗎？難道是你誤會什麼了？還是……你想到了……”
“胡說！你不要胡說八道！”不等江郗城說完，傾顏便猛地打斷他，“我沒有誤會，更沒有像你想的那樣。”
江郗城挑了挑眉，“像我……想的那樣？我……想的什麼？你知道？”
“我……”傾顏深吸了口氣，之前心裡有的那一絲小小的猜測，因爲他此刻戲謔的態度瞬間化爲烏有，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了，自己又傻傻地誤會了他的意思，她……真的是太不爭氣了。
“什麼？你什麼？”江郗城卻似乎並不打算就這樣饒過她，目光鎖在她的身上，就那樣直直地看着她，懾人的氣勢咄咄逼人。
傾顏平復了一下情緒，“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的事……與我無關！”
“……”江郗城沒有說話，但她能夠感覺到他熱.辣.辣的目光，只看得她呼吸急促，覺得一顆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而下一秒，卻聽到他低沉卻有些暗啞的聲音，“爲什麼？你對別人……可以那麼寬容，甚至願意選擇原諒錯的那個人，可對自己……爲什麼不呢？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江郗城話說了一半，又欲言又止，只是看着她，不再開口。
他這樣吞吞吐吐，越發讓傾顏覺得心緒不寧，只覺得，隱隱的，似乎有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正要揭開一層面紗而浮出水面，她的心跳得越發厲害，可是……卻沒有勇氣去面對，又生怕這一切只是他給她的幻覺，直接脫口而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如果！所以，那些假設也都不存在！好好開車吧！你不是說……言言還在家裡等我嗎？”
“……”她的話讓江郗城的面色突然就沉了下來，一對劍眉微蹙，怒意隱約升騰起來，但很快又掩了下去。
接着，猛地加快了車速，車子一下子竄了出去，讓毫無準備的傾顏一個踉蹌，頭重重撞在車座上，若不是及時抓住了扶手，只怕，她要撞上玻璃，衝出去了。
待傾顏回過神時，她轉頭看向江郗城，身旁，他臉色陰沉，周身散發着一股寒意，那種冰冷的感覺，即使他與他隔着一段距離，也能夠感覺到，一陣陣地涼意，讓她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明明不長的一段路，他的車子又開得很快，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傾顏就是覺得漫長無比，彷彿怎麼開都不到一樣，她覺得車廂裡壓抑得不行，只差喘不上氣來。
不知道熬了多久，車子終於到了別墅門口。
幾乎是一停車，傾顏就立刻推開車門，急急地下車，幸好，這一次，江郗城沒有阻止她，倒是讓傾顏鬆了口氣。
她快步向別墅裡走去，剛走進客廳，一個小小的身影就撲進她的懷裡，“媽媽……”
“言言……”聽到這聲甜甜的呼喚，傾顏覺得，本來不安的心緒，一下子都安定下來，暖融融的感覺包.圍着她，她立刻把小傢伙抱進懷裡，半蹲下.身，摸着她的小臉，又在他的額頭和臉頰上親了親！
“媽媽……”最近傾顏太忙，和言言在一起的時間也少，小傢伙看了她，格外的親暱，而傾顏也是想他想的緊，母子倆抱在一起，格外的開心。
“言言，乖……告訴媽媽，這幾天……你乖不乖啊？有沒有想媽媽？”傾顏看着孩子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心裡一陣陣悸動。
“嗯，那……媽媽呢？”言言摸着傾顏的臉，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摟住傾顏的脖子，在媽媽的懷裡撒着嬌。
“寶貝，對不起，媽媽最近太忙了！不過，媽媽答應你，過幾天，等媽媽有空了，帶你去看新上映的動畫片好不好？”傾顏輕聲軟語地說道。
“好！”言言乖巧地點頭，然後抱着傾顏的臉，甜甜地送上一個吻。
傾顏起身想要抱起他，正在這時，包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微怔了一下，“寶貝，媽媽先接個電話。”
放開言言，她從包裡拿出電話，看到號碼時，她不由一愣，手指跟着顫了顫，握着電話的手，在電話邊緣徘徊了半晌，正猶豫着要不要接時，身後傳來一把低沉而涼薄的聲音，“誰的電話？怎麼不接？該不是……怕我，所以纔不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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