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夢這才猛然驚醒,也不知道點什麼纔好,將菜單遞了過去,“我請客,你點菜,想吃什麼點什麼。”
安德魯沒有推辭,點了幾樣,將菜單遞迴給了服務員。服務人員的手都是顫的,真是太激動了。
“伯爵,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您主張修正的醫療法案讓大家受益不小,現在不管得什麼病都有保障,大家再也不擔心病不起了。”飯店的老闆聽聞安德魯到來,親自過來接待。
安德魯只是笑笑,“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您放心,我會永遠支持您的,我相信,其他人也會和我一樣,永遠支持您。”他甚至舉起了拳頭,對於安德魯,一臉虔誠,只差沒拿香火來供奉了。
林夢夢在心裡忍着笑,又免不得來觀察安德魯,他的眉濃重,目光炯炯,頭髮已經半白,全身都瀰漫着歲月沉澱下來的沉穩。坦白說,仔細看的話,他和裘連翊還真的挺像呢。
“伯爵不僅自己能幹,連幾個孩子都那麼優秀,太了不起了。”老闆豎起大拇指誇讚,是出自真心的。
提到孩子,安德魯眼裡涌起了驕傲的神色。不管位階如何,對孩子的心都是一樣的啊。林夢夢的心忍不得一顫,再去看他,如果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即使沒有強硬的後臺支撐也同樣優秀,會做何感想?會不會也像對身邊的幾個孩子一般?
老闆沒好意思打擾太久,菜上來之後就退下。林夢夢心不在焉地夾着菜,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怎麼,不合胃口嗎?”安德魯細心地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林夢夢笑笑搖頭,“不是,很好吃。”
她遲疑一下,再開口,“伯爵的孩子們可真是幸福,能得到您的教導,正因爲有您這樣的父親,他們才那麼優秀吧。”
“他們的成就跟我無關,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說起來,我對他們虧欠太多。”
說這話時,他的笑容都淡掉,是真的自責。
“如果不是因爲我,他們可能會更幸福。”他感嘆道,頭壓低了些,“你或許不知道吧,他們三個都不是我的孩子。”
“不……會吧。”林夢夢給嚇得不輕,探索般去看他,他的表情是認真的。一個伯爵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孩子開這種玩笑?
“這種事您怎麼可以講給我聽?要是我到處去傳,您不就麻煩了?”她倒率先擔心起來,還不忘往四處探看,怕隔牆有耳。
安德魯呵呵地笑了起來,心情十分好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到你都會覺得特別舒服,心裡話就說出來了。孩子們雖然目前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們長大了,有權力知道這些,告訴他們只是遲早的事。”
“那你不是……沒有孩子?”她輕輕地問,心尖都在顫抖了。看着他點頭,差點就叫出來,“你有孩子,你的孩子就是裘連翊啊!”
她強忍住沒讓自己喊出來,這事的決定權在裘連翊,他不說,自己哪有權力說。她好想馬上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裘連翊。
不過,馬上又感嘆起來,“可惜了啊,我們都要回國了,回去之後估計就不會回來了?”
“回國?”雖然知道他們要回去,但他並不知道他們說的是離開B國,安德魯自然好奇。
林夢夢點頭,“嗯,我們要回中國,裘連翊和我一起。”
安德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只點了點頭,林夢夢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無心去管他心裡想什麼。吃完飯,安德魯得回三角大樓辦公,兩個人揮手作別。
林夢夢再逛了一陣,添了幾樣東西才讓阿榮開車往家趕。沒走多遠,電話就響了,是管家打來的:“少夫人,不好了,老闆出事了!”
林夢夢的心一沉,像有什麼東西在炸開,如果不是大事,管家不會打她電話的。
“怎麼回事?”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一些,問。
“老闆遭遇自殺性襲擊……”
“自殺性襲擊?”冷汗迅速滾滿了她的全身,林夢夢的身體都顫了起來。她曾在新聞裡不止一次聽說過所謂的自殺性襲擊,某些亡命之徒把用自己的身體做炸彈傷人,遇襲的人死亡率通常很高……
“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
林夢夢不要命地跑向事發地,到達地點,方纔意識到所謂的不好有多不好。大道中間爆出了個十幾米的深坑,周邊黑乎乎的,被烤焦了。四周,汽車破碎的殘骸無處不在,這種爆炸力,要想活命幾乎不可能!
她感覺血液在一陣陣地亂涌,腦袋已經蒙了起來,不知道要做什麼,只本能往深坑處跑,想要去尋找裘連翊!
“少夫人!”身子一沉,被人拉住。管家到來,眉色裡一片嚴肅。林夢夢一把抓上了他的臂,“怎麼會變成這樣?是誰幹的?裘連翊呢?他人呢?”
“是誰做的還沒有查出來,但有可能因爲知道老闆要離開,所以想趁這個時候要他的命。”
“是誰?誰要他的命?”
管家沒有回答,表情沉重。
“裘連翊的人呢?”
管家搖頭,看着那片廢墟心裡也充滿了憂慮。林夢夢擰緊了心臟,這一刻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爆炸力這麼大,裘連翊還能……
管家的電話響了起來,片刻,他出了聲,“去醫院,老闆在醫院!”
醫院裡。
一團亂糟,不斷有送來的急救人員,有些人才送到急診室就已經宣告死亡。林夢夢覺得落入了地獄,恐懼更深一層,幾乎邁不動腿。她看到了安德魯,他站在那裡親自指揮救援。
她定在那裡,亂騰騰的頭腦一點點清晰起來,裘尚偵說過的那些話也響了起來。她說過,薩克森和安德魯都不會讓裘連翊離開的,昨天裘連翊說薩克森已經鬆口了,那麼……
她想也不想,衝了過去一把揪起了安德魯的衣領,“是你,是你!”她的眼裡滿滿的敵意,幾乎要殺人!是他,有意利用孩子的事情來博取她的同情,讓她把要和裘連翊回國的消息說出來!
“你這個僞君子!”她啐向他。
安德魯完全不防,被她着實啐了一口。旁邊的人馬上意識到了這變故,衝過來將林夢夢往外拉。
“少夫人,老闆在那邊!”管家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看到這一幕,驚得不小,急叫。
安德魯擺了下手,“放開她!”
手下人鬆開她,她撲向管家,“他……他怎麼樣?”
“他……”
“誰是病人家屬,病人爲特殊RH陰性血,要馬上輸血!醫院裡沒有備用血,有沒有在別的醫院特別儲備過?”護士急急走來,問。
林夢夢一時愣住了。RH陰性?她從來不知道他是什麼血型,怎麼會想到儲備的事?
“我的是,抽我的。”安德魯突然捲起袖管,朝護士走去!
林夢夢完全想不到他會去救裘連翊,一時愣在了那裡。他不是要裘連翊死嗎?怎麼會……
管家也跟着跑了過去,她這纔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們是父子,近親輸血是會發生危險的!
她瘋了般追上去,在門口將他扯住,“不,不行!你不能給他輸血!”
安德魯一臉驚訝地看向她,“怎麼回事?”
“就是不能!”到嘴的你們是父子終究吐不出來,她只是倔強地扯着他。
管家走過來拉她,“少夫人,您讓伯爵進去吧,再不進去,老闆就要發生危險了。”
“不,他不能進去,他進去裘連翊會更危險!他們的血不可以混合!”
“少夫人……老闆只是……”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裡面的門打開,露出了醫生焦急的臉,“有沒有找到血源?再這麼抽下去,人都要抽乾了!”
林夢夢急擡頭,一眼看到了室內的裘連翊,他坐在那裡,只是額角有些痕跡,其他地方都很好。他的臂連着一根管子,那根管子的另一端是牀上的一個面目全非的傷者。
醫生一催,安德魯掙了一下,林夢夢順勢鬆開。
“伯爵,這……”醫生在看到安德魯時,猶豫了。“還不快點!”安德魯嚴肅地瞪一眼,將臂遞了過去。醫生遲疑一下,將連在裘連翊臂上的針除掉,紮在了他臂上。
裘連翊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了他一眼纔將位置讓出來。兩人在換位置時,臂與臂碰了一下,他微微一緊眉,只是轉眼之間。
他壓着臂走過來,林夢夢還怔着,看他來到近前才記得出聲,“你……你怎麼樣?”
“少了幾百毫升血,其他沒有問題。”他答,將她蒼白的臉色捕捉,“怎麼這個樣子?”
林夢夢這纔去抹臉,抹到了不少眼淚,剛剛以爲他出了事,她急壞了。
“沒……事。”她搖頭,上去幫他按住棉籤,“幸好你沒事,我都快嚇死了。”
裘連翊安慰般拍拍她的肩,離去時往安德魯的方向看了一眼,安德魯也在看他,眼睛是眯着的。
“走吧。”他極快地回了頭,推着她離開。
到了車上,林夢夢纔有機會問出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發生自殺性爆炸,是針對誰的?”
“當時我們的車子就在爆炸正中心點上,如果不是老闆及時叫轉向衝出路外,炸得最嚴重的一定是我們。所以,猜得沒錯的話,這爆炸就是針對我們的。”裘連翊的司機開了口,分析道,對剛剛發生的事仍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