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被綁在了身後,跪倒在地的亨利上校此刻讓那初夏南方的熾熱豔陽已經曬得有些昏昏欲睡,可是,身上的傷口處的疼痛卻牽扯着他的神經,還有那着火一樣的喉嚨,以及那乾裂出了血口的嘴脣,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活在地獄裡。
這個時候,亨利的耳中傳來了喧譁聲,他努力地擡起了頭,睜開了發昏的眼睛,他看到了前方不遠處一羣人站在那裡驚呼,似乎還有人在爭吵着什麼,他還聽到了那位大英帝國使節馬戛爾尼的聲音。
“我是在做夢嗎.難道他們是來挽救我們的.”亨利上校努力地抿了抿乾裂的嘴脣,努力地睜大了眼睛,終於,他看到了,是的,不僅有馬戛爾尼大使,居然還有一位熟人,東印度公司監督委員會委員埃德蒙子爵,還有很多張熟悉的西方面孔。
看到了他們,這終於激起了亨利上校求生的渴望。亨利上校奮力地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一面用他那乾啞的嗓聲在那裡努力地嘶叫起來:“救我,委員先生,請幫幫我們,救救我們吧……”
亨利上校的舉動很快就得到了回報,一個沉重而又硬如鐵石的槍托與他的臉龐作了親密無間的接觸,讓他直接失去了知覺,滾倒在讓太陽曬得乾熱無比的土地上。
“你們,你們不能這麼對待一名英國軍官,你們這是在犯罪!我的上帝,我要控訴你們,這羣野蠻、粗俗透頂的東方人。”東印度公司監督委員會委員埃德蒙子爵憤怒地揮動着自己的手臂,向着那前方看押着那數百名跪倒在地面上,像是喪失了生氣一樣的英軍戰俘的那些看守大喊大叫。
大英帝國使節馬戛爾尼雖然內心也出離的憤怒,但是,那些看押着跪在地上的英國戰俘的那些士兵們那冷酷而噬血的眼神讓他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極力地阻攔着想要衝上前去的埃德蒙子爵。
“上帝,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你們就這樣虐待戰俘的嗎.”一位西方殖民官員十分氣惱地大聲叫喊道,雖然他並不願意替英國佬說上一句好話,但是現在,看到了與自己同一種膚『色』的人被那些華人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對待,他的內心升起了一種免死狐悲之感,誰知道以後跪在地上,遭受這樣折磨的,會不會是自己國家的士兵。
“請你們最好閉上嘴!從他們逃離了戰俘營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喪失了獲得戰俘待遇的資格。”緩步越過了衆人,走到了這一羣被他邀請過來的西方殖民官員的跟前,樑鵬飛那雙陰森寒冷的目光掃過了眼前的這些西方人,那足以將靈魂凍結的冷厲目光讓原本嘈雜的場面瞬間變得死寂。
“想知道我爲什麼如此對待他們的原因嗎.諸位,就請我的副官來向你們介紹,這些此刻跪倒在這裡的那些蠢貨到底做了些什麼。”樑鵬飛嘴角微彎,向着那站在自己身邊的孫世傑點了點頭。
事情的經過其實相當的簡單,過萬名英國戰俘與數千名印度戰俘全部都被關押在距離那香港九龍灣碼頭約五里外的幾座戰俘營中,每天,都會由全副武裝的軍隊順着大道把他們押往碼頭,修築着各種設施,按照每天所工作的進度,來獲取他們的食物。
這些人中,甚至還包括那些陸軍軍官和海軍低級軍官,上至亨利上校,下至列兵,他們都必須每天累死累活地來換取填飽自己肚子的食物,沒有娛樂,沒有女人,沒有了去指使着殖民地的民工爲自己服務的權利,這讓亨利上校等陸軍軍官十分地不滿。
至於那些英國海軍艦長和那些高級軍官們,已經全部被樑鵬飛抽調往蟹王島,因爲,根據投降的條款,那些海軍軍官們將會成爲樑鵬飛所設立的軍事學院的海軍教官,當然,如果他們不願意,那麼將會留下來,跟那些陸軍軍官一起幹力氣活。
那些驕傲的英國海軍軍官們當然不願意幹這麼粗俗的活路,所以,全都願意前往蟹王島,擔當教官,而樑鵬飛並不怕他們偷『奸』耍猾,畢竟,他的那所學院裡邊已經聚集了西班牙和荷蘭的海軍精英們,再加上一個英吉利之後,之間的競爭將會更加地激烈,樑鵬飛相信,在自己的手段之下,那些傲慢的英國人肯定不願意自己所教授出來的學生輸給那兩個都是優秀的大英帝國皇家海軍手下敗將的國家海軍軍官教授出來的學生。
而英國陸軍軍官們卻沒有辦法享受到自己的海軍同胞的那種待遇,再加上,這些英國戰俘,在還沒有成爲軍人之前,幾乎沒一隻好鳥,包括英國海軍的水手們。
不過,他們的不滿表達出來之後,換來的是沉重狠厲的槍托,還有那比其他人要少得多的口糧份額,讓這些英國佬們清楚地意識到,這麼抗議下去是沒有用的,但是,讓他們成天面朝水泥背朝天,這是對他們這些優秀地,驕傲地帝國軍人最大的污辱。
所以,在亨利上校的策動與竄聯之下,已經經過了兩個月的觀察,確認樑家軍對於戰俘營的看守並不是很嚴密的英國軍官們決定策劃一起暴動,或者說是越獄計劃。
因爲,從戰俘營到碼頭如果走大路的話,需要繞一個大大的弧形,而且還要經過在半道上一個重兵把守的軍營,但是,如果如果走直線,翻越那兩道低矮的丘陵的話,直線距離其實只有三裡左右。
而那些東方人已經在英國人投降之後的日子裡,將那些封鎖港灣的水雷進行了清理,碼頭上每天都會有商船、運輸船和戰艦在那裡停泊,如果能夠奪取過來,那麼,他們肯定能夠衝出這個海灣。
至於衝出海灣之後呢,他們的選擇當然有很多,比如,幹海盜,要麼,就想辦法渡過馬六甲海峽,回到西方,或者乾脆就穿過南洋,直接前往澳大利亞或者是新西蘭,那裡,也是英國的殖民地。
不過,因爲考慮到那些停泊在碼頭的船隻不多,再加上事情知道的人越多,那被那些華人發現的機率越大,於是,他們決定,就他們只策動他們這一個戰俘營的兩千五百名戰俘隨他們一起逃脫。
就在樑鵬飛與西班牙長公主在澳門的聖保羅大教堂裡舉行了盛大的婚禮的當天夜裡,樑鵬飛手下的士兵們同樣獲得了假期,除了少量的哨兵之外,大部份地看守人員都前往了那位卡在大道上的軍營裡歡聚一堂的時候,他們悄然地離開了房間,然後設法推倒了一片戰俘營的靠南方向的一片柵欄,兩千多名戰俘意圖悄悄地越過那兩座低矮的丘陵,直接抵達碼頭,可是,當他們離開了營地的範圍之後,他們腳下的土地突然爆炸了起來。
以爲是越獄計劃被發現了的那些英國戰俘有些逃回了戰俘營之中,但是,還是有不少亡命之徒在亨利上校等人的鼓動之下,在那山野間狂奔。
結果,這一道上,那一聲接一聲地爆炸聲此起彼伏,甚至有些戰俘看到自己前方的戰友的腳下冒出來的火光將那位戰友的下身肢體撕得粉碎。
這種傷亡很快就讓他們喪失了能夠穿越這長達三裡距離逃亡之路的勇氣與決心,而這個時候,早已經被驚醒了過來的那些華人士兵開始從四面包圍過來的時候,這些戰俘只敢龜縮成一團,甚至連邁動步伐的勇氣都沒有。
不過,那些華人士兵卻沒有立即採取行動,只是下令,讓他們退回戰俘營地前,等到他們戰戰兢兢地退了回來之後,迎接他們的是那一根根的粗糙的麻繩,亨利上校等沒被地雷炸死的幸運兒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不過,他們失去了進入戰俘營的機會,直接就被押到了那碼頭前的開闊地上,由凌晨,一直跪到了現在。
當然,關於地雷這種新式武器,被孫世傑刻意地略過,只是說這些傢伙的陰謀被及時的發現。聽完了這個經過,看到樑鵬飛那張陰沉如水的臉龐,馬戛爾尼的心臟提到了喉嚨。
“尊敬的元首,請您原諒這些倒黴的傢伙,我想他們並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尊嚴,只不過,每個人都渴望獲得自由。請相信我,經歷了這一次之後,他們是不會也不敢再犯這樣的錯誤。”馬戛爾尼走到了樑鵬飛的身前,謙卑地垂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原諒這些意圖殺害我的士兵,越獄逃跑的戰俘.”樑鵬飛盯着馬戛爾尼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起來,淡淡地說道。“不好意思,親愛的大使,你的請求,恕我無法答應,他們必須爲自己的罪過付出應有的代價。”這句字裡行間都溢散着陰寒的殺意與腥濃的血腥味的話,讓在場的諸人都不由得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