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也知道昨晚上話說重了些,一整天都待在家裡,沒有出去,免得沈亦銘心裡又不痛快。只可惜沈亦銘待在房間一直沒出來,連午餐也沒下來吃。
薛玉蘭在房間陪着他,午餐時才下了樓,老爺子皺着眉問她,“老二今天怎麼了?待在房間裡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他身體不舒服,昨晚上就開始心絞痛,我說請醫生過來看看,他還不讓,說是休息一下就好。”
老爺子深深嘆了口氣,追問,“那飯怎麼也不下來吃呢?”
“他說不想吃,吃不下。”
“不吃飯總不是個事。”老爺子說完轉向安暖,“暖暖,你待會兒把飯給你二舅送過去,你負責讓他吃飯。他的身體可不是自己的,關係重大,折騰不起。”
安暖動了動嘴脣,想說些什麼,可拒絕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吃飯間,薛玉蘭有意無意的說着,“亦銘以前倒是個處變不驚,鎮定自若的人,現在不知怎的,情緒總是起起伏伏的。他現在的狀態還真不適合做決策,我很擔心他。”
安暖低垂着頭,咬了咬自己的嘴脣。
老爺子則笑着道,“老二很懂分寸,從小到大都不用我操心,作爲她的妻子,你們在一起幾十年了,你應該相信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外面忙碌,偶爾讓他在家休息一天,也是好事。”
薛玉蘭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老爺子,我會照顧好他的。”
老爺子給安暖夾了些菜,摸了摸她的頭髮,寵溺的說道,“這丫頭,不給你夾菜,自己也不曉得夾,把自己當外人了不是,這可是你家呀。”
安暖笑笑,忍不住說道,“外公,有你真好。”
“傻丫頭,你說反了,是外公有了你很幸福。”
吃完飯,老爺子讓安暖給沈亦銘送飯去。
安暖端着飯菜,站在沈亦銘臥室門口,腳步有些遲疑,畢竟昨晚鬧得很不愉快。
輕輕敲了敲門,裡頭沒有迴應,安暖深吸一口氣,自己扭開了門把。
探頭進去,撒嬌的聲音喊道,“二舅,我來給你送飯來了,不吃飯可是會餓的哦。”
沈亦銘半躺在牀上,閉着雙眼,臉色有些蒼白。
安暖輕輕走過去,在他牀頭坐了下來,把托盤放下。
“二舅,醒醒,我是暖暖啊。”安暖柔聲喚醒他。
沈亦銘睜開眼睛,眼神有些迷茫,表情又有些疲憊。
安暖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指了指飯菜,笑着道,“二舅,我們都吃完了,你趕緊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沈亦銘擺了擺手,低沉的聲音說着,“拿走吧,不想吃。”
“二舅,你別這樣,生氣歸生氣,飯總是要吃的。”
沈亦銘冷笑,“我哪敢生你的氣,不敢。”
那一刻,聽着他落寞的語氣,安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二舅,我以後絕對不說那些重話惹你生氣了,只要你同意我和莫仲暉在一起,其他的我保證什麼都聽你的。”
沈亦銘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莫仲暉,莫仲暉,你的眼裡只有莫仲暉,我是你舅舅,我還能傷害你不成,我說你們不合適,爲什麼就是不肯聽我的呢?”
“我不懂您爲什麼一定要反對我們在一起,二舅,我和莫仲暉經歷了千辛萬苦才走到一起,我很珍惜和他的緣分,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安暖,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安暖咬着脣道,“您不吃飯,我就不出去。”
沈亦銘笑了笑,低低說道,“我會吃的,你先出去吧。”
安暖抿了抿脣,沒好意思再留下去。
——
沈亦銘心絞痛在家休息了兩天,這兩天安暖都乖乖的待在家,不惹他生氣。每天只能跟莫仲暉通通電話,這廝開始不樂意了,每天晚上纏着她不讓掛電話。
“安暖,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想你想得要發瘋了。”
安暖聽着心裡也難受,她又何嘗不是。明明已經認識這麼久,經歷這麼多,竟還像初戀那般,甜甜的,美美的。也好像是熱戀,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一起,絲毫不覺得膩。
“我開車過來找你,待會兒你出來。”
“不行!”安暖很堅決地說,“我二舅在生病,我不能惹他生氣。莫仲暉,你別來。二舅大概明天就出門了,我明天去找你。”
那頭深深嘆了口氣,很是無奈。
“莫仲暉,你家裡人怎麼說?是不是也反對我們在一起?”
那頭有一瞬間的沉默,隨即笑着道,“我家人的意見不必考慮,要娶你的人是我,沒有人能阻止。”
安暖聲音有些暗啞,“莫仲暉,爲什麼我們相愛的道路這麼艱辛,我們愛的那麼苦,爲什麼沒有人祝福我們。我多麼希望得到我家人的祝福,得到你家人的祝福。否則,即便和你在一起,心裡都有疙瘩。”
“安暖,不要想這麼多,只要我愛你,你愛我便足夠了。”
那天晚上,莫仲暉到底還是來了沈家,車子停在外面,他卻沒有打給她。遠遠的看到安暖房間沒有燈光,他在想,這丫頭一定睡着了。
腦海裡立刻浮現出她瘦小的身子縮在大牀上的情景,這丫頭每次睡覺總喜歡在牀上蜷成一團,不知在哪兒看到,這好像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從小沒有母親,被父親拉扯大,後來父親又離開,剩下她一個人。想到這裡,他只覺得心口在狠狠的抽痛。她最純的愛給了自己,而他卻親手埋葬了她的青春,毀掉了她內心深處最美好的愛情。
他決定用一生去彌補,甚至用生命去補償也樂意。
在車上一直坐到天亮,即便見不到她,能離她近點都覺得很滿足。
——
沈亦銘一大早出門,看到莫仲暉的賓利車遠遠的停在路邊,心裡一股怒火冒了出來。
他指揮副駕駛的隨身警衛員,“去把他請過來。”
警衛員點點頭,下車,走過去敲了敲莫仲暉的車窗,很快莫仲暉便走了過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莫仲暉低沉的聲音喊了聲“沈書記”。
沈亦銘冷笑,冰冷的聲音毫不客氣的問,“要怎樣你纔會離開安暖?”
“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離開她。”莫仲暉的聲音不卑不亢。
如此堅定的語氣,讓沈亦銘心頭的怒火急急竄了上來。
他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冷冷的說道,“你倒是和你父親一樣倔強。你要知道,只要我不點頭,你和暖暖永遠沒可能。”
“我知道,所以我懇求您成全我們。”
“我爲什麼要成全你,你父親公然與我作對,我要成全我敵人的兒子?暉子,你是個很優秀的人,忽略所有,我挺欣賞你,可惜你姓莫,我不能讓我的……外甥女嫁進莫家。如果你真的愛暖暖,趁早放手,因爲你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現在不放手,往後只會讓暖暖更痛苦。”
莫仲暉堅定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我是不會放手的。”
沈亦銘挑了挑眉,低低的說道,“算了,你下車吧,到時候只怕不是我要拆散你們,而是你們自己決定分開。”
望着沈亦銘的車子揚塵而去,莫仲暉拿手機給安暖打電話。
那頭慵懶的聲音傳來,“幹什麼,我還在睡覺,好睏,別吵我。”
他幾乎能想象她此刻趴在牀上,秀眉蹙起的模樣。
“我在沈宅外面,你二舅已經出門了,你快出來見我。”
安暖幾乎從牀上跳了起來,聲音頓時拔高,“莫仲暉,你見到我二舅了?我二舅有沒有說什麼?”
“見面我就告訴你。”
安暖風風火火的下了樓,沒換下睡衣,沒有洗漱。
拉開車門,坐進他的車裡,安暖緊張兮兮的問道,“莫仲暉,你怎麼一早在一起,我二舅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
“你耍我!”
莫仲暉笑着揉揉她的頭髮,嫌棄的說道,“你看看你現在這造型,我怎麼會喜歡上你!”
“我二舅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看她如此着急的模樣,莫仲暉不忍再逗她,低沉的聲音說道,“他讓我離開你。”
安暖眼色頓時黯淡了下去。
莫仲暉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渾厚的聲音在她耳邊有力的說着,“無論誰反對,我們都不分開,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多麼動聽的情話。
安暖下巴枕在他肩上,低柔的聲音說着,“我怕我二舅做出傷害你的事。”
“我不怕!”
安暖伸手緊緊抱着他的脖子,聲音無比堅定的說道,“你不怕,我亦不怕。莫仲暉,不管他做些什麼,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
沈亦銘三天沒回來,安暖便跟莫仲暉廝混了三天,這廝現在完全不顧工作,整日整夜的陪着她。無論走在哪裡,都把她的手緊緊握在手中,深怕她會走丟似的。
他們像普通人一樣戀愛,約會。
安暖喜歡拉着他去看電影,坐在人羣中,他們就像一對平凡的戀人夫妻一樣,她愛極了這樣的感覺。
安暖喜歡看悲傷的電影,因爲悲傷的電影總能反襯出現實的美滿。
今天,他們看了一部電影,女主角最後生病離開了,男主角一個人守着他們的小屋,直到白了頭髮。
安暖趴在莫仲暉肩頭哭成了淚人。
“莫仲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像男主一樣,一輩子守着我們的回憶嗎?”
莫仲暉一邊輕拍着她的背,幫她撫平氣息,一邊啐道,“瞎說什麼呢?以後這樣的電影不準再看了。從來也沒見你爲我哭成這樣,怎麼爲了一部電影成這樣。”
安暖攀上他的肩膀,緊緊抱着他的脖子,夜色中,她沙啞的聲音大聲對他說,“莫仲暉,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你都要答應我,我們永遠不分開。”
他捧着她的臉,狠狠的吻上了她的脣,用行動表明一切。
——
一個星期過去了,沈亦銘還是沒有回來,也沒給家裡打電話。薛玉蘭給他打電話,都是他的警衛接的,說首長很忙。家裡人每天都只有看新聞,才知道他今天到了哪裡。
薛玉蘭總在家裡嘆氣,偶爾還會跟老爺子抱怨。
每每這時,老爺子只得安慰她一句,“玉蘭,放寬心吧,老二忙,作爲家人,我們該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老爺子,我不是不支持他,只是再忙,難道連個電話都沒時間接。我不知道我哪裡惹到他了,他生氣不接我電話。”
“老二就是這性格,工作起來什麼都拋到腦後。這麼多年都下來了,我以爲你該習慣了。”
薛玉蘭看了安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以前他再忙,每隔兩天也會給家裡打電話,現在,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我都捉摸不透了。”
老爺子深深嘆了口氣,有些不悅的說道,“行了行了,別想太多了,安暖這丫頭難得回來陪我吃頓飯,咱好好吃飯吧。”
老爺子往安暖碗裡夾了不少菜,笑着問,“給你打了這麼多電話都不肯回來,今天怎麼捨得回來了。”
安暖小聲回道,“莫仲暉去國外辦事了。”
老爺子隨手在她額頭敲了一記,“你這丫頭,說句好聽的哄哄我都不行,暉子不在,你才捨得回來是吧。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還真是一點不假啊。”
安暖嘻嘻的笑着,挽住老爺子的手臂,撒嬌道,“外公,我們現在沒結婚,所以感情好,每天膩在一起都覺得不夠。也許真正結婚了,相處久了,就會膩了,到時候我鐵定往家裡跑。”
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揉着她的頭髮寵溺的說道,“你這鬼精靈,外公還不瞭解你呀,外公也想做主讓你們把婚給結了,可是我們總得尊重一下你二舅,所以丫頭,再緩緩行嗎?等你二舅這次回來,我幫你好好說說。”
安暖臉枕在老爺子肩膀上,甜甜的說道,“還是外公最疼我,等我結了婚,一定常常回來看您,或者直接把您給接過去,跟我們一起住。”
“把我接過去?算了吧,到時候指不定多嫌棄我呢。”
安暖嘻嘻的笑說,“纔不會呢。”
——
莫仲暉也不知道出國幹什麼,神神秘秘的,走得也很急。
那天兩人正在外面吃晚餐,莫仲暉突然接到一通電話,這廝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通常都不接電話的,那天還跑到外面躲着安暖接電話。接完電話匆匆結束了晚餐,把安暖送到沈家。
一路上她都在問,這廝卻只是認真的開車,只說有公事要處理,具體什麼事,完全不肯透露。
莫仲暉走了兩天了,安暖打他電話一直打不通,後來她便賭氣不打給他。
晚上躺在牀上,手機擺在牀頭,她時不時的拿起看看,結果一通未接來電都沒有。
“莫仲暉,就算你打過來我都不接了。”
安暖憤憤的響着。
可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真響起來了,安暖很不爭氣的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給我打電話了?一直沒聽到。”那頭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
安暖氣憤的低吼,“莫仲暉,我原本打算,你今天不給我回電話,我就跟你分手。”
那頭爽朗的笑出聲,笑聲很是愉快。
“慶幸我打了,是不是想我了?”
“你做夢吧,我只是想證明你還活着。”
莫仲暉在那頭輕嘆了口氣,笑說,“你真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哄我開心開心,我從下飛機一直忙到現在,兩天一夜,眼睛都沒合一下。”
“莫仲暉,你到底在國外幹什麼?”
那頭微微頓了下,隨即淡淡的說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公事。”
安暖撇了撇嘴。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嫁給別人了。”
“你敢嫁給別人試試看!”
“你看我敢不敢!”
最終莫仲暉妥協,“乖乖的,我大概後天就忙完了,到時候你去機場接我。”
“要等到後天呢,我希望你明天就回來。這樣吧,莫仲暉,如果你明天回不來,我就隨便找個人嫁了。”
“別鬧!”莫仲暉語氣沉了下去。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
安暖突如其來的一句真心話,讓他的心瞬間軟成一攤水。
“安暖,乖,後天回去給你買禮物。”
安暖納悶,是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哄女人,二舅也這樣說過,那個玉鐲子帶在手上,到現在還取不下來。
聊了一會兒莫仲暉就去忙了,安暖望着被掛斷的電話,內心深處無比的空虛。
——
安暖趁着莫仲暉在國外,去了一趟沈家墓園。
司機把她送到墓園,安暖竟然又看到一輛軍車停在外面,熟悉的身影低垂着頭在徘徊。
安暖下了車,走到他面前。
莫平江顯然沒想到會遇見她,有些尷尬。
“大伯,您是來看我母親的嗎?”
莫平江沉重的點了點頭,“我想去看看你母親,她回北京以後,我一次還沒看過她。倒是來了幾次,可是不讓進。”
安暖心一橫,認真的說道,“大伯,您跟我一起進去吧。”
莫平江眸中閃過一絲驚喜,他激動的握住安暖的手,“真的可以嗎?安暖,你真的肯帶我進去?”
安暖無法想象,站在眼前的這個人,是軍區最高指揮官,肩上頂着三顆金星。
安暖帶他進去,守衛並沒有阻攔,只是細細的打量了莫平江一番。
安暖把他帶到母親墓前。
莫平江‘撲通’一聲跪在了母親墓前,這一跪讓安暖有些措手不及。
“亦茹,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也許不會離開。我那麼愛你,我不該跟你分手。”
莫平江摸着母親的照片,竟然流下了眼淚。
“暖暖,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兩家人已經在給我們安排婚事,我卻在那個時候反悔,跟她提出分手。因爲這樣,她才賭氣和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的安洪明在一起,甚至不惜與你外公斷絕關係,這些日子我想通了,大概因爲我悔婚,你母親沒有辦法在這圈子裡坦然的生活,所以纔跟安洪明去了江城。倘若她不去江城,悲劇也不會發生。”
莫平江聲明淚下的說着。
安暖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着,不是爲了母親的愛情,而是爲了一直默默守候的父親。
“您說您和我母親分手,是因爲我母親心裡有別人,可這人又不是我父親,請您告訴我,我母親心裡的那個人是誰?”
莫平江擦了把眼淚,站起身,恢復了一慣的平靜。
“我不知道,連我都不知道她心裡的人是誰。”
“不,你騙我,我相信你知道。”
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一個身影,安暖不敢相信,也不願去相信。
“那個人是我二舅,我母親喜歡的人是我二舅對不對?”安暖幾乎嘶吼出聲,“請您告訴我,不要再隱瞞我了。”
莫平江沉聲道,“暖暖,不要猜測,這是對你母親的羞辱。相信我,她是一個很美好的女子。”
手機鈴聲響起,莫平江看了看來電,皺着眉走到一旁接電話。
“什麼……他真的開始行動了……好,我馬上趕回來。”
莫平江簡單的說了兩句,便匆匆離開了。
離開前他還在囑咐,“暖暖,你母親是我見過最美好乾淨的女子,謝謝你帶我來看她,大伯祝你幸福。”
安暖總覺得他的話帶着深意,可是她琢磨不透。
——
在墓園待了一整天,一直在陪父親說話,所有人都說她的母親很美好,安暖卻覺得父親纔是全世界最偉大最優秀的男人。
離開墓園,司機竟然一直在外面等她。
“安小姐,書記今天回來了,我們趕緊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司機笑着對她說,“小姐,書記還是很疼你的,從來沒見他這麼疼愛一個人。”
“大叔,你在沈家開車多少年了?”
“三十幾年了,我十幾歲就給老爺子開車了。”
“那您見過我母親嗎?”
“沈小姐,當然見過,不止見過,還很愛慕她呢。小姐長得好,心地善良,認識她的人幾乎都很習慣她。”
安暖抿了抿脣,問道,“我二舅也很喜歡我母親吧。”
“那是當然,看書記現在對你的疼愛就能推斷了,他們兄妹倆感情非常好。”
安暖也不知道爲何突然懷疑他們純淨的兄妹情,只是覺得沈亦銘對她的疼愛有些過了。
沈亦銘總是看着她發呆,每每這時,安暖總覺得,他一定是透過自己看到了母親。
到了家,沈亦銘正坐在沙發上跟老爺子交流什麼。
安暖進去時,老爺子笑着招呼,“暖暖,快過來,過來跟你二舅聊聊。”
安暖走過去,低低的喊了聲“二舅”。
沈亦銘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你們倆先聊着,我去給老三打電話,讓他回來吃飯。”
老爺子藉口離開了,碩大的客廳剩下他們二人。
沈亦銘輕輕握住她的手,笑着問,“今天去看你母親了?”
安暖點點頭。
“是該經常去看看她的,二舅平時太忙,抽不出時間,暖暖,你要經常去看她,你母親生前就是個特別害怕孤單的人,總要人陪着。”
“我今天不是一個人去看她的,我還帶了個人去看她。”
沈亦銘撫了撫額,嘆着氣道,“你誓死也要跟莫仲暉在一起是嗎?”
“不,不是莫仲暉,是莫仲暉的大伯。”
沈亦銘眸色一凜,‘騰’的站起身,怒吼,“你說你帶誰去看你母親了?”
安暖重複,“莫仲暉的大伯。”
“你……你憑什麼做主帶人去墓園!”沈亦銘手顫巍巍的指着她,氣得臉色煞白。
安暖不以爲意的說道,“爲什麼不能帶他進去,他是母親的朋友,他們還差點結婚了呢。”
“你閉嘴!你懂什麼!被人利用了去,還給人數錢呢。”
“我不覺得被利用,莫仲暉的大伯人很好,他對我母親用情很深。我們的車子到了墓園,我看到他在墓園外徘徊,我不懂您爲什麼不讓他見母親。”
沈亦銘雙手緊緊握成了拳,臉色也越發的難看起來。
“我們上一代的恩怨,用得着你在這裡指指點點!你算什麼東西,管起我來了?”
安暖抿了抿脣,淡淡的說道,“我是不算什麼東西,我只是看不慣您這麼**,彷彿全世界的人都得聽你的。您反對辰鵬跟顧秋在一起,辰鵬就得乖乖待在家,整天像呆子一樣的足不出戶。您反對我和莫仲暉在一起,我們就連見面都得瞞着你,偷偷摸摸進行。您反對莫仲暉的大伯去墓園看我母親,他大伯就只能可憐兮兮的每天在墓園外面徘徊。您憑什麼這樣?說起來莫仲暉的大伯跟我母親更親密,他們訂過婚,差點還結婚。您呢,也就是個哥哥罷了,除非,您和我母親並非單純的兄妹情,還有更骯髒的一層……”
“啪!”的一聲,沈亦銘一巴掌下去,安暖沒站穩,整個身子倒在了沙發上,嘴角有血絲滲出。
老爺子聽到聲響急急的跑出來,看到安暖倒在沙發上,捂着臉頰,倔強的大眼睛狠狠瞪着沈亦銘。
“沈亦銘,你什麼意思?又對暖暖動手,你瘋了。”
沈亦銘雙手緊緊握成拳,臉色鐵青。
“暖暖,沒事吧,讓外公瞧瞧。”老爺子可心疼壞了。
安暖沒讓老爺子碰,躲得遠遠的,冰冷的聲音淡淡的開口,“也許,我本就不該回沈家,我也不該奢望有人會像我父親那樣疼我。我以爲我找到了家人,這個世界上便多了疼愛我的人,可是我錯了,自從回了沈家,我每天都過得不開心,現在,甚至連我的感情我都不能自己做主。我累了,這個家給我最多的是包袱,不是愛。”
安暖說完跑着離開了沈宅,老爺子跟在身後追了幾步,可到底是年紀大了,哪裡能追的上安暖輕盈的步伐。
老爺子氣得回頭,沈亦銘還呆呆的站在客廳。
老爺子操起茶几上一個杯子直直的砸在了他胸口,“你別以爲所有人都得聽你的,永遠都別忘了你可是我養大的。你爲什麼又打她?就不能控制好你的手嗎?最疼她的人是你,傷她最深的人也是你。沈亦銘,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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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暖死命的往前跑,用力跑,此時此刻,她顧不上臉頰的疼痛,顧不得嘴角的血絲,只想離沈家越遠越好。
跑累了,她給莫仲暉打電話。慶幸的是,這回莫仲暉接電話了。
一聽到那頭熟悉溫暖的聲音,安暖沒能控制的哭了出來,蹲在路邊哇哇的哭得像個孩子。
莫仲暉在那頭急壞了,不停的問,“安暖,怎麼了?別嚇我。”
“莫仲暉,我無家可歸了,我跟沈家決裂了。”
莫仲暉粗喘着氣,焦急的問她,“你在哪裡?”
“我不知道。”
“把你手機定位打開,按照我說的去做。”
安暖聽從他的命令,一步一步去做。
“乖,你就站在那兒,哪裡也不去,我讓人去接你。”
“莫仲暉,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你。”
那頭聲音暗啞,“乖乖的,我讓人去接你,回家好好睡一覺,睜開眼睛我就在了。”
安暖蹲在路邊等,莫仲暉一直在那頭跟她說話。等了半個多小時,莫仲暉的司機便過來了。
上了車,莫仲暉安慰她,“乖,回去好好睡覺,什麼都不要想,我立刻趕回來。”
——
回到shine,安暖逼着自己睡覺,因爲她也想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可是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
她再給莫仲暉打電話,那頭已經關機了。
她告訴自己他已經在回來的飛機上,於是閉上眼睛安心的睡覺。
不知不覺也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是被一陣碎碎的吻給鬧醒的,睜開眼睛,是莫仲暉放大的臉。這廝,這麼靜距離觀看他,這張臉仍是這般精緻,平常也沒見他怎麼保養,這皮膚簡直讓身爲女人的她羨慕不已。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撒嬌,“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喊醒我?”
“在用特別的方式喊醒你。”
他的聲音有些暗沉,視線停留在她微微腫起的臉頰,還有嘴角的傷痕。
她看到他眼中的心疼,笑着道,“沒事,一點都不疼。”
“傻瓜,你不疼,我也心疼。他怎麼狠心下這麼重的手。”
莫仲暉眼中有股怒意,他碰都不捨得碰她一下,她的皮膚很嫩,偶爾激情時會被他弄得青一塊紫一塊,每每這時他都會自責,會反省,提醒自己下次一定溫柔。可是他卻對着她的臉動手,還下手這麼重。傳說中的這個冷漠無情,陰險毒辣,原來不光光對外人,對自己的家人都這般。
“莫仲暉,真的不疼,你親親我就一點都不疼了。”
莫仲暉俯身,含住了她的嘴脣,輕輕吸吮。一時之間,吻得停不下來,激情四溢,燃燒了彼此。
激情過後,安暖軟成了一灘泥,偎在莫仲暉懷裡。
莫仲暉緊緊抱着她,還在意猶未盡的親吻着她的髮絲。
“我以後無家可歸了,你收留我。”
“好。”
“我沒工作,你養我。”
“好。”
“怎麼就一個好字,你是不是很不情願呀。”
“我很樂意,並且,心中的喜悅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莫仲暉手臂收了收,將她抱的越發的緊,恨不得要將她揉碎在自己的身體裡。
“莫仲暉,你去國外到底幹嘛的?真的是爲了公事嗎?我總覺得你有事瞞着我!”
他低低笑出聲,認真的說道,“真的是公司的事情,被想太多。”
“公司的事情爲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安暖說着豁然開朗,翻了個身趴在他身上,很是嚴肅的問道,“莫仲暉,你說你是不是去了倫敦,你不會去找林易川麻煩了吧?”
莫仲暉眉頭蹙了蹙,聲音有些悶悶的,不悅的哼道,“你心裡還惦記着那個男人?”
安暖撇了撇嘴,狡辯,“我沒有,我就怕你太小氣,人家都回倫敦了,你還跟人過不去。對了,jm總部那兩個設計師是不是被你高薪挖走的?”
莫仲暉咳了咳,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你好像精神不錯,要不要再來一次?”
安暖伸手攀上他的肩膀,淫笑道,“我是沒問題,昨晚睡得很好,可是,你還行嗎?恩?”
莫仲暉墨黑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渾厚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不要懷疑男人的能力,恩?”
“我就你一個男人,你好像沒告訴過我。”
莫仲暉身子一顫,複雜的眼神看着她,“安暖,把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你從來沒有跟過別的男人?”
看着他眼裡的難以置信,安暖就覺得生氣,故意氣他,“誰說的,我跟林易川在一起四年,怎麼可能沒……”
“閉嘴!”他悶哼着打斷她。
“你纔給我閉嘴,就許你有別的女人,不准我有男人。”
莫仲暉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這四年,我沒碰過任何一個女人。”
說不開心是假的,此刻安暖心裡都快要開花了。
她還想過過嘴癮,笑着道,“那你可是虧了,這四年我跟林易川……”
“讓你閉嘴!”他咬牙切齒,已經臨近憤怒的邊緣。
安暖緊緊抱着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的脣。
莫仲暉很快奪得了主動權,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又是一番**,安暖現在總算知道了,真的不能懷疑一個男人某方面的能力,否則他們拼了命也會證明自己。女人的體力到底是不能和男人比的,此刻安暖癱軟在他懷裡,身體像是散架了似的。這廝卻春風得意,笑得開心極了。
“莫仲暉,這四年你是怎麼做到的?”
“除你之外的女人,我看了就覺得噁心。”
“莫仲暉,你變態!”
“是是是,我是變態,變態纔會喜歡你這口味的。”
“……”安暖徹底無語。
兩人一直折騰到下午才起牀,安暖完全下不了牀,腳剛落地彷彿就會立刻倒下。
莫仲暉抱她去洗漱,讓人把飯直接送到套房。
安暖撒氣不吃,剛纔她求饒好幾次,這廝就是不放過她,一直在證明自己。
“乖,吃一點,剛剛不是喊餓了。”
他親自喂到她嘴邊,安暖才張嘴吃下。
“這才乖!”他像哄小孩似的,一口一口的哄着她吃完。
“莫仲暉,我想到了我爸爸,以前我不肯吃飯,他也是這樣一口一口的哄我吃,一口一口的餵我吃。”
莫仲暉眼神黯淡下去,嘴角抽了抽。
“行了,我吃完了,你自己吃吧,別隻顧着我。”
莫仲暉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不餓,剛纔已經吃得很飽。”
“莫仲暉,你去死!”她一拳捶在他肩上,羞憤的紅了臉。
手機鈴聲突然在這時響起,莫仲暉看了看來電,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他拿着手機走到一旁接聽,莫平山的聲音在那頭顯得有些疲憊,“暉子,有空回來一趟,要出事了。”
“我沒空。”
“沒空也得回來一趟,家裡出事了,他開始行動了。”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莫平山火了,怒吼,“與你無關,我倒要看看我莫家倒了,你會不會跟着倒黴。”
莫仲暉懶得再搭理他,‘啪’的掛斷了電話。
安暖坐在牀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這丫頭一直在光明正大的偷聽吧。
“你家裡打來的電話?”
莫仲暉點點頭。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搖頭,笑說,“他們的事不用管。就算出大事,也是他們自找的。”
安暖撇了撇嘴,沒再多說什麼。可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這事兒跟她有關。
她其實希望莫仲暉把一切都告訴她,這樣便少了很多的猜疑。
可轉念想想,莫仲暉什麼都不說,也是因爲太愛她,不願她承受太多。
想到這裡,她伸手抱住了莫仲暉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認真的一字一句說道,“莫仲暉,我好愛你。”
他明顯被驚住了,久久都沒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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