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靈先是有些猶豫,接着紅了眼眶,低吼,“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放過我老公,放過我的家人。?wx?.σrg?(親,更多文字內容請百度一下)憑什麼沈亦銘要隻手遮天,把人的前途和性命玩弄於鼓掌,他一句話,我的家就毀掉了。我莫白靈,我老公周文光,從來就沒做過對不住他的事,他爲什麼要拿我們開刀對付莫家。還有你,讓你在沈亦銘面前說句好話就那麼難嗎?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話關係到一個家庭,一個家族。”
安暖知道她此刻情緒激動,不能跟她硬碰硬,低下了頭,她柔聲道,“我不是沒有替你們說過話,你們是莫仲暉的家人,我多麼希望你們能夠接受我,祝福我們,我甚至跪在我二舅面前,求他放過莫家。可是二舅說了,這事關係重大,不是他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莫白靈冷笑,“你閉嘴!別說的這麼好聽,就是沈亦銘,就是他想弄垮我莫家,這筆仇恨他已經記在心裡三十年了,我父親一走,他就開始計劃了,現在也終於行動了。先是我老公倒下,接着就該是暉子的父親了,最後會是我大哥,總之,只要跟我莫家沾到點關係的,都逃不了。安暖,現在出事的是我老公,暉子無所謂。我倒想知道,到時候輪到暉子的父親,若是因沈亦銘的關係,我弟弟坐牢或是出點其他意外,你們還如何坦然的在一起。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要看着你們,看你們如何走下去。”
莫白靈最後一句大概是在給自己臺階下,說完她徑直離開了房間。
安暖癱軟在沙發上,剛纔莫白靈在的時候,她還故作鎮定,此時此刻堅強再也僞裝不了,渾身乏力,甚至連把手機開機的力氣都沒有。
她在沙發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進到洗手間收拾自己。鏡子裡的自己,面色慘白,嘴脣泛紫,雙頰有鮮明的指印,嘴角還有傷痕,看上去狼狽不已。
打開水龍頭,想要用水把嘴角的血漬清洗乾淨,聽到外面有動靜。
安暖一顆心高高懸了起來,害怕莫白靈又折了回來,她趕緊關了水龍頭,躲在洗手間一動不敢動。
感覺腳步聲正朝着洗手間的方向二來,安暖手捂着起伏的胸口,臉色煞白。
‘砰——’的一聲,洗手間的門被從外面踹開。
安暖看清來人,心底的堅強瞬間崩塌,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再也不許僞裝。
莫仲暉望着眼前的人,雙手緊緊握成了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安暖走了幾步,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健碩的胸膛,低低的哭出了聲。
“莫仲暉,你怎麼纔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的雙臂不斷收縮,抱得越來越緊,彷彿只有在他懷裡,纔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她。
給她打了無數個電話,起初一直打不通,後來打通了被切斷,再打變成關機。電話打到沈宅,老爺子說安暖自己開了車出去,他開始緊張起來,短短的兩個小時,他的人幾乎都要把北京城給掀過來了,還不能鬧出很大的動靜,怕驚動了沈家。
他的人做事效率很高,很快找到了安暖的車,查到了那幾個綁架她的人,最後那幾個人供出主謀是他姑姑莫白靈,他的整顆心彷彿跌進了無底深淵。
所有的事情發生在這兩個小時之內,他的心情一直提着。
莫白靈到底是沒頭腦沒權勢的人,做出來的事情漏洞百出。
可找到了又怎樣,安暖已經受傷,已經被嚇壞。
他都捨不得碰她一下,莫白靈竟下了這樣的狠手。
安暖的眼淚彷彿化作了一個個堅硬的石子,狠狠砸着他的心。
他感覺此刻好似有千萬隻手狠狠地抓着他的心,心疼,難受,壓抑。
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裡,乾燥的嘴脣輕輕吻着她的髮絲。他多麼想把她捧在手心,不讓任何人碰,不讓任何人看,就這樣佔爲己有。
“莫仲暉,其實不疼,我就是有點害怕。”
安暖的聲音到現在都還有些微微顫抖。
莫仲暉沒說話,更緊的抱着她,用力的親吻着她的頭髮。
“莫仲暉,你帶我回shine好不好,我不想在這裡。”
莫仲暉開車帶她回shine,他們到家時,張特助已經領着醫生在等待。
安暖眉頭微微蹙了蹙,輕鬆的說道,“我沒受傷,不用看醫生。”
莫仲暉一路上都保持沉默,臉色極黑。
醫生幫她做了全身的檢查,除了臉上的掌印,嘴角的傷痕,小腿處,膝蓋處,還有不同程度的淤青,這些都是撞在沙發上留下來的。
女醫生如實的告訴莫仲暉,只見他額頭的黑線越發多了,一張臉陰沉得可怕。
“莫先生,安小姐嘴角的傷我都處理好了,問題不大,過兩天就會好的,臉上的指印和腿上的淤青也會慢慢消掉,這幾天注意讓安小姐多休息,觀察一下她的情緒,身體上的傷是可以看見的,心靈上的創傷是不易覺察的。”
醫生走了以後,安暖就像是受驚的小兔子,整個人躲在被子裡,臉色到現在都還是慘白的。
莫仲暉在牀頭坐下,將她小小的身子整個攬進懷裡。
安暖偎在他懷裡,心情平靜了不少。
“安暖,我不會讓你白白受這麼多委屈。”
安暖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可她到底是你姑姑,你的長輩,你能對她做什麼呢?莫仲暉,這件事就算了吧,鬧大了,讓我二舅知道了,事情反而會變得更復雜。”
安暖能夠體諒他,莫白靈這回再過分,到底是他的家人。他還能找人把莫白靈打一頓,把安暖承受的痛和委屈還回去。
“莫仲暉,我不願你夾在中間爲難,以後我會盡量回避你的家人。”
莫仲暉緊緊抱着她,俯身親吻她的嘴角。
安暖低吼,“剛剛塗過藥,莫仲暉,你把藥給吃了。”
他溫柔的吻着,磁性的聲音說着,“沒關係,等一下我再給你重新搽藥。”
他吻着吻着,吻突然變得急切了起來,舌頭撬開她的貝齒,滑進她的嘴裡。
那一瞬間,莫白靈對她說的那番話一句一句迴盪在耳邊,
“指不定是我莫家的種……”
“我勸你去做個親子鑑定……”
安暖猛地推開了他,有些受驚的抱緊了自己。
“安暖。”莫仲暉眼裡滿是傷痛和心疼。
安暖抿了抿脣,低低的說道,“莫仲暉,我想給我外公打個電話,我怕外公會擔心我。”
莫仲暉給她拿來手機。
安暖把手機緊緊拽在手中,笑着對莫仲暉道,“我想喝粥,而且要是你親自熬得粥。”
聽着她撒嬌的語氣,莫仲暉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寵溺的說道,“我這就去給你煮粥。”
莫仲暉走出了臥室,安暖顫抖着手給沈宅打電話。
接電話的正是老爺子,老爺子的聲音有些緊張,“暖暖,怎麼回事,給你打電話怎麼一直關機?暉子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你們有沒有在一起?”
“外公,你別擔心,我和莫仲暉在一起。”
“那就好,可嚇死外公了。外公心臟不太好,以後別動不動嚇我。”
“外公,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媽媽以前的事?”安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老爺子在那頭輕嘆一口氣,淡淡的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媽媽跟莫家是不是有什麼糾纏?”
老爺子低低的說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當年我們沈莫兩家打算聯姻,把你媽媽許配給暉子的大伯平江,平江是我看着長大的,他的人品我相信。平江很愛你媽媽,但是你媽媽心裡卻只有安洪明,最後莫家退婚,你媽媽跟安洪明去了江城。”
每個人的版本好似都不同,安暖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然而,她寧願相信外公說的。
“丫頭,怎麼突然想起來說這個?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什麼了?”
“沒有。”
“丫頭,不管別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你要相信外公,你母親愛得是安洪明,你是他們的女兒。”
聽了老爺子的話,安暖心裡舒坦了不少。
“外公,我相信您。”
“暖暖,有些不懷好意的人,也許會在你面前刻意說什麼,給你添堵,讓你不痛快,如果你真相信了他的話,那麼他的目的就達到了。暖暖,對於那些人,最好的報復就是,你和暉子好好的,幸福一輩子。”
安暖發自內心的笑了,“外公,我知道了,我和莫仲暉會一直好好的。”
掛了電話,安暖心裡不再有疙瘩。她下了牀,走出臥室,來到廚房。莫仲暉高大的身影跟廚房顯得有些不協調,可是看上去很有愛。
有人說,男人如果願意爲你下廚,一定要好好珍惜。安暖心裡在想,莫仲暉下廚,是不是更應該珍惜。
她輕聲輕腳走過去,伸手從背後緊緊環住了他的腰,臉埋在他寬闊的背上,這裡彷彿就是安全的彼岸。
“是不是餓了?馬上就好。”
安暖手縮了縮,更緊的抱着他的腰,感性的聲音低低說道,“莫仲暉,我好幸福。”
他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視線變得有些迷茫,還有些傷痛。
用愛熬出來的米粥,安暖很給面子的喝了一大碗。莫仲暉十分專注的看着她吃,時不時的幫她擦拭嘴角。
安暖給他瞧了瞧空碗,“我還想再吃一碗。”
莫仲暉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不能吃太多,喜歡吃以後我每天都給你煮。”
“真小氣,飯都不給人吃飽,餓着肚子你讓我怎麼睡得着。”
“乖,先去洗個澡,我去洗碗。”
安暖洗到一半,莫仲暉突然闖進了浴室,她嚇得用浴巾擋住關鍵部位。
“莫仲暉,你是色狼嗎?”安暖臉都氣紅了。
雖然這裡只有他們兩個,可洗着澡突然有人闖進來,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
莫仲暉一臉的坦蕩,認真的說道,“我來看看你身上的傷。”
安暖心軟了下去,笑着道,“身上沒什麼傷,你別大驚小怪的。”
莫仲暉不由分說的拿掉她手中的浴巾,安暖羞紅了臉。
她身上大塊小塊的淤青很多,燈光和水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不堪。
莫仲暉眼睛半眯,腦袋滑下幾道黑線,心裡一下一下的抽痛着。
“莫仲暉,真的不疼,你知道的,我皮膚比較敏感,輕輕碰一下都會青一塊紫一塊的。”
安暖的安慰彷彿絲毫沒有用,莫仲暉把她抱回臥室,輕輕放在牀上,溫柔的幫她擦拭着頭髮。從頭到尾,他都沒說一句話,只是手上的動作很細緻,很輕柔。無論安暖說什麼,無論怎麼安慰,他都保持着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莫仲暉,你不跟我說話,我睡覺了,好睏。”
莫仲暉仍舊沒有說話,像是在跟自己賭氣,緊緊摟着她,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
安暖在他溫暖的懷裡,很快進入了夢鄉。
直到睡得很熟了,莫仲暉才輕聲輕腳的下了牀,走出了套房。
——
開着車回莫宅,從小長大的地方,卻是他如今最怕去的地方。所有人都說,家是最溫馨的港灣,他從來沒覺得這個家給過他任何溫暖。相反,帶給他的只有不堪的回憶。
到了莫家,莫平江莫平山莫白靈都在。
“暉兒,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唐靜薇迎了過去,很是親暱的挽住了莫仲暉的手臂。
莫仲暉無聲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徑直走到了莫白靈面前。
莫白靈有些心虛的看了他一眼,故作鎮定的哼道,“怎麼,看你這氣勢是興師問罪來的?”
莫仲暉雙手緊緊握成了拳,他努力隱忍,才逼着自己沒有揮拳。
莫白靈看他這眼神,這表情,‘騰’的站起身,沒好氣的吼道,“怎麼,你還想打我不成?平山,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兒子,握着拳頭想要對我動手呢。”
莫平山站起身,剛要發火,莫仲暉低沉的聲音冷冷的說道,“我說過讓你不要去找安暖,你卻綁架她,弄傷她。您是長輩,這一回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來,也許就會對你不客氣了。”
莫白靈臉都氣綠了,直罵,“莫平山你看到了,你兒子在威脅我呢!我是你姑姑,我打了安暖,我還不信你能打回來。”
莫仲暉撇了撇嘴角,淡淡的說道,“我不對你動手,但是隻要把事情告訴沈亦銘,沈亦銘會怎麼對付你,你可以自己想象。”
“你!”莫白靈手指着莫仲暉,說不出話來。
莫仲暉深吸一口氣,冰冷的聲音最後開口,“您是我姑姑,看在爺爺的面子上,這一回我什麼都不會做,再有下次,你就沒這麼幸運了。沈亦銘的手段,我相信你比我清楚多了。”
莫仲暉說完,不顧唐靜薇的呼喊,徑直離開了莫家。
最後一次容忍,沒有下一次。
莫仲暉離開以後,莫白靈哭倒在沙發上,哽咽的聲音可憐的說着,“莫家得罪了沈亦銘,沈亦銘隨便弄個罪名把我老公關起來定罪,我所受的委屈已經夠多的了,現在連暉子都指着我的鼻子罵我,我索性別活了,死了算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莫平江站起身,淡漠的語氣冷冷的說道,“你要死就去死吧,沒有人會阻止你。我們大人的事情,爲什麼要牽扯到孩子。暖暖做錯什麼了,你跑去綁架她,弄傷她,這是你一個長輩做出來的事?沈亦銘對付我莫家,那是他的政治立場,換做任何人,站在他這位置,都會做同樣的決策,削弱莫家的勢利,鞏固他的地位,這與私人感情沒有關係。”
莫白靈冷笑出聲,嘲諷的說道,“大哥,你說這話難道就沒帶私人感情?暖暖,叫得這麼親密,她又不是你的女兒。我弄傷了她,你心疼了?你再心疼,她也不是你女兒,沈亦茹那賤人眼裡壓根兒就沒有你的存在。”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莫平江一巴掌狠狠抽在莫白靈臉上。
“暉子是晚輩,他不能打你,我是你長兄,這巴掌就當我替父親教訓你。以前的莫白靈是個很理智很有智慧的女人,文光出事以後,你整個人都變了,我勸你去看看心理醫生,看看哪裡出問題了。”
末了,莫平江強調,“我們大人的事情,不要扯到孩子,沈亦銘對付莫家,文光被調查,他也沒傷及你和你女兒。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沈亦銘知道你傷害了暖暖,不但文光在獄裡的日子不好過,你和靜兒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莫白靈嘶吼,“你就是護着安暖,我不懂你這樣護着一個外人幹什麼,沈亦茹還能從棺材裡爬出來感謝你不成?”
莫平江無奈的搖了搖頭,腳步有些沉重的上了樓。
老爺子走後,這個家已經不再像家。
——
安暖一覺醒來發現心裡空空的,她閉着眼睛伸手摸了摸,沒摸到人,睜開眼睛徹底清醒了,這廝竟然趁她睡着了溜出去。
莫仲暉到家的時候,安暖正氣鼓鼓的坐在牀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剛去了一趟公司。”
安暖學着他的樣子,眯起了眼睛,“莫仲暉,你再騙我!”
他灰溜溜的撓了撓頭,走到牀沿坐下,伸手將她攬進懷裡。
“莫仲暉,你是不是去找你姑姑了?”
“恩。”
安暖偎在他懷裡,雙手緊緊環着他的腰,輕柔的聲音說着,“莫仲暉,我不想你夾在中間爲難,我知道我受傷了你很心疼,也很自責,你想替我報仇,可對方又是你的家人,我都能理解,這回就當我自己不小心,往後我會盡量回避她。這次的事情,我們都忘掉吧。”
莫仲暉下巴抵着她的額頭,心疼不已,“我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我口口聲聲說愛你,到頭來發現自己真的很沒用,你受了委屈我甚至沒法給你報仇。安暖,你知道嗎?我今天差點沒忍住就動手了,我沒辦法忍受任何人碰你一下,她竟然把你弄成這樣。”
安暖倒抽一口氣,從他懷裡坐直了身體,捧着他的臉認真的說道,“這回就算了,以後也不用你動手,下次她打我一下,我打她兩下,打不過她我就告訴我外公,反正她是你姑姑,又不是我姑姑。”
莫仲暉被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莫仲暉,以後我睡覺的時候,你不準離開我。醒來以後看不到你,我會害怕。”
他渾厚的聲音承諾,“好。”
——
安暖躲在shine休養了兩天,臉上的傷幾乎看不出來了。這兩天老爺子打電話喊她回家吃飯,安暖都找藉口拒絕了,老人家好像生氣了。
安暖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確認臉上沒有任何痕跡了,她才決定回家陪老爺子吃飯。
老爺子沒告訴她沈亦銘今天回來,安暖到了沈家,看到沈亦銘的車,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莫白靈的話到底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
安暖走進屋裡,家裡竟然有客人在。
一箇中年男人,一個年輕男子,兩人正在與沈亦銘和老爺子聊着。
“外公,二舅。”安暖輕輕喊了一聲,打算迴避,沈亦銘卻把她拉了過來。
“暖暖,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尹伯伯,這是尹伯伯的兒子尹皓,跟你同齡。”
安暖眉頭下意識的蹙了起來,不悅的看了沈亦銘一眼,禮貌的喊了聲,“尹伯伯。”
“這孩子長得真好,和亦茹真像。我家那丫頭,成天在家裡驕傲的說着自己是京城第一美人,這回是被比下去了,看她以後還有沒有那自信。”
安暖豁然開朗,原來是尹詩涵的父親。難怪這名男子跟尹詩涵長得有那麼幾分相似,尹詩涵看上去是個文靜的淑女,這男人給人感覺就像是紈絝子弟,和沈辰風同種類型的。
薛玉蘭切了盤水果過來,不無遺憾的說道,“我父親還想撮合詩涵和辰鵬,結果這倆孩子就是看不對眼,真是鬱悶壞了。”
尹詩涵的父親倒是很深明大義,笑着道,“感情的事勉強不來,要孩子們自己喜歡才行。薛老爺子也真是寵愛我家詩涵,都快把那丫頭給寵上天了。”
薛玉蘭笑着道,“詩涵是在我們薛家長大的,老爺子看着長大的,老人家向來重女輕男,我和我兩個哥哥沒生出女兒來,一直被老爺子唸叨到今天。”
從薛玉蘭的話中,安暖知道薛尹兩家的關係不淺。
政治上錯綜複雜的關係,安暖已經沒了頭緒。沈亦銘坐在這位置,的確很辛苦。用他自己說過的一句話,走錯一步,全盤皆輸。
晚餐的時候,沈亦銘和尹厚望喝了點小酒。
安暖坐在沈亦銘身邊很安分的吃着飯,即便在喝酒,沈亦銘都不忘給安暖夾菜,把她的碗都堆滿了。
“沈書記,其實我今天來拜訪您和老爺子,是想當個和事佬,莫家兩兄弟,平江和平山從小跟我們一起玩大的,那時候我們在大院裡多開心呀,上房揭瓦,下河摸魚,什麼事情沒做過。小時候關係那麼好,現在距離倒是拉遠了。他們兩兄弟爲國家做出的貢獻挺多,也一直安分守己的爲國效力,但是他們家老爺子走了以後,平江被人利用,跟你之間可能有點小誤會……”
沈亦銘表面上雲淡風輕,低低的打斷他,“厚望,飯桌上我們不談政治,來,喝酒。”
沈亦銘一句話,意思已經很明確。也許真的只有薛老爺子出面,才能拯救那倆兄弟了。
晚餐過後,那對父子在家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沈亦銘被老爺子叫到了書房,安暖被兩個舅媽拉着在客廳看電視。
“暖暖,你覺得尹皓怎麼樣?”二舅媽一本正經的問她。
安暖眉頭緊了緊,淡笑着道,“舅媽,我沒注意看,我的眼裡只能看到莫仲暉,其他男人都看不見。”
薛玉蘭勾了勾脣,低低的說道,“舅媽沒其他意思,也就隨便一問,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尹厚望特意把他兒子帶過來,是有意想跟我們家聯姻。不過這事還得看你的,別人都做不了主。”
安暖也不想吞吐,認真的說道,“我不會和別人聯姻的,我已經認定了莫仲暉。”
安暖忽然有些討厭這個圈子,所有的感情婚姻都被當成了工具,沒有真愛。
——
沈亦銘和老爺子在書房,老人家語氣有些沉重的問道,“尹厚望來家裡幫莫家求情,我看可能是薛老頭的意思。”
沈亦銘淡淡的說道,“不管誰的意思,也不管誰來求情,莫家我必須除掉。”
老爺子擰了擰眉,渾厚的聲音認真的問他,“老二,你跟我老實說句話,你針對莫家所做的一切,真的無關你們的私人感情?”
沈亦銘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低低的回道,“我不能說完全無關,但是更多的還是我的立場問題。薛老爺子會派尹厚望和他兒子過來,可見他已經知道安暖的存在,並有所懷疑。倘若有一天,安暖的身份再也藏不住,薛老爺子必定會對我採取行動,有尹家站在他那邊,倘若莫家的勢力再跟他們融和,我也許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畢竟薛老爺子手裡還握着很多權。”
老爺子點了點頭,感慨道,“你是個心思縝密,又很有想法的人,我不擔心你。我現在擔心的是暖暖,現在外面知道她的人越來越多,她的安全問題也該好好考慮了。”
沈亦銘點頭,“我最近也想到了,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老爺子嘴脣動了動,最終還是沒忍住,說了出口,“老二,有件事我還是有必要告訴你,暖暖最近問過亦茹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說過什麼,還是她有所察覺有所懷疑,她問我亦茹和莫家的婚約,問我亦茹和安洪明私奔的具體細節,我懷疑她可能知道些什麼。”
沈亦銘伸手撫了撫額,有些頭疼。
老爺子又追問了一句,“你打算什麼時候把真相告訴暖暖?”
沈亦銘沉默了許久,接着飄渺的聲音低沉的說道,“如果可以,永遠都不讓她知道真相。”
老爺子深深嘆了口氣,“這樣固然對暖暖最好,真相往往太殘忍,讓人難以接受。可是你想過自己嗎?你難道就不想聽她喊你一聲‘爸爸’?”
沈亦銘聲音竟然有些哽咽起來,“想,很想,每天做夢都在想,可是真相對暖暖來說太殘忍,安洪明一手把她帶大,她對安洪明的感情很深,倘若有一天知道安洪明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會多受傷。大概也會因此怪罪亦茹,那丫頭我實在是太瞭解她了。”
說到這裡,沈亦銘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低低的說道,“只要她能在我身邊,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其他的就不敢奢求了。”
“不說也行,免得外面傳開了,對暖暖不利。薛老頭極其護玉蘭,萬一他知道玉蘭受了委屈,那就更不得了了。你以後也要多注意點,對玉蘭好些,她在我們沈家的確也受了不少委屈。若是知道暖暖的事,不知道得傷成什麼樣呢。”
沈亦銘表情有些凝重的點了點頭。
——
從老爺子書房出來,安暖還在客廳陪三個舅媽看電視。
她們在看家庭倫理劇,那丫頭明顯很不感興趣,坐在那兒表情看上去很是煎熬。
看她這副表情,沈亦銘嘴角情不自禁的揚了揚,覺得可愛。
“暖暖,陪二舅出去散散步,今天酒喝多了,出去吹吹風清醒清醒。”
安暖下意識的拒絕,“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想回房休息了。”
沈亦銘有些失落。
竇雅娟則拍着安暖的頭說,“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傻呢,陪你二舅出去散步,指不定大首長一個高興,給你零花錢呢。”
“是啊,陪二舅出去走走,二舅有禮物給你。”
安暖看向薛玉蘭,薛玉蘭低着頭,似乎有些不高興。
“二舅媽,你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萬一二舅在路上發酒瘋,我可搞不定他。”
沈亦銘低低笑出聲,清醒的說道,“我沒醉,清醒得很。”
薛玉蘭咬了咬脣,淡淡的說道,“暖暖,你們去吧,二舅媽先上樓了。”
晚上十點,安暖被沈亦銘拖着出去散步。
“二舅,您出門不帶警衛,您不害怕嗎?”
沈亦銘爽朗的笑出聲,“不怕,哪有人不怕死,到我的地盤來刺殺我。放心吧,跟二舅在一起,很安全。”
沈亦銘伸手去牽安暖的手,安暖睜開了。
他皺了皺眉,去摟她的肩,安暖也睜開了。
沈亦銘無奈的打趣,“跟莫仲暉在一起了,都不給二舅碰一下了?”
安暖轉移話題,“二舅,您對我太好了,好得讓我覺得不太真實。”
“對你好,不好嗎?”沈亦銘強制摟着她的肩,“二舅欠你的太多,想好好補償你。”
安暖停下腳步,認真的看着他,低聲道,“您欠我什麼?您沒有虧欠我,不需要補償我。相反,您把我找回來以後,一直都對我很好,我很感激您。”
安暖的話無形的將兩人的距離拉得很遠,沈亦銘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暖暖,二舅是不是做錯什麼了,你在生二舅的氣?”
安暖搖頭,“您沒做錯什麼,我只是覺得您對我太好了,好得讓我很不自在。”
“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麼?”沈亦銘一字一句,語氣中夾雜着怒火。
“二舅,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您一定要跟我說實話。您和我母親之間,是單純的兄妹感情嗎?”
安暖看到沈亦銘的眼眸轉動,眼眸裡滿是傷感。
他的沉默已經回答了問題,安暖心口猛地抽了一下。
“我母親是我母親,我是我,我母親已經不在了,所以您也不必對我這麼好。”
安暖說完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被沈亦銘追上,他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
“暖暖,你這是要跟我華清界限嗎?”沈亦銘挑眉,眼裡滿是不悅。
安暖搖頭,“您是我二舅,這層關係永遠都在。”
沈亦銘深深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將她摟進懷裡,夜色中,他的聲音很是疲憊,“丫頭,我很累,我現在覺得最幸福的就是,累了回家能看到你,讓我很滿足,也讓我忙碌的工作有了盼頭。不要聽信別人的話,亂想一通好嗎?舅舅就是舅舅,不會變成別人,舅舅疼你愛你,這份愛這份親情很純粹,別想得太複雜行嗎?”
安暖咬了咬脣,被他緊緊抱着,不再掙扎。
有些真相不輕易告訴她,是在保護她,他希望他的丫頭永遠都沒有負擔的活着,快樂輕鬆的活着。那聲‘爸爸’即便現實生活中無法聽到,在夢裡能聽到,也就滿足了。
——
尹厚望從沈家出來,直接去了薛家。
那麼晚薛老爺子還沒睡,正坐在客廳看新聞,八十幾歲的老人了,還精神抖擻的,看上去跟六十歲似的。
“老首長,這麼晚,你還沒休息。”
“心裡藏着事,我能睡着嗎?你看到沈家那丫頭了?”
尹厚望認真的點頭。
“怎麼樣?那丫頭長得像誰?”
“像她媽媽,和沈亦茹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薛老爺點點頭,追問一句,“跟沈亦銘像嗎?”
尹厚望搖頭,“單從長相來說,和沈亦銘長得不像,和沈亦茹太像了。沈家的每一個人疼她,大概就是把她當沈亦茹了。”
老爺子點頭,“只要長得不像沈亦銘就好,我那兩個兒子不適合出面,你就辛苦些幫我看着點,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家那姑娘人太老實,就算在沈家受了委屈也不會跑我面前哭的,只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多可憐呀。如果那個丫頭真是沈亦銘的種,我就算賠上這條老命,也要對他,對那丫頭不客氣。”
“我看不太像。而且那丫頭正常的很,不像是**生出來的。”
“你懂什麼!”薛老頭嘆氣,“這事兒就這麼說,你勤快的往沈家跑跑,有消息告訴我。對了,莫家的事跟他說了沒?”
尹厚望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說是說了,可沈亦銘不肯鬆口,不肯放過莫家。”
“莫家也是自作自受,誰讓他們跟錯方向。不過適當的時候,如果萬不得已,我還是會出面的,畢竟和莫老頭還是有些舊情的。而且我挺欣賞莫家那孩子的,那小子真不錯,不靠家裡能把事業發展成這規模,着實不容易。詩涵跟我家辰鵬沒有希望,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莫家那小子。”
“暉子跟沈家那丫頭在一起。”
老爺子淡笑,啐道,“這感情的事情,還不是我們大人說了算。適當的採取些行動,想拆散一對還不容易。”
尹厚望皺了皺眉,沒有出聲。
——
莫仲暉一個人躺在牀上怎麼都睡不着,身邊沒有她,感覺心都是空的。手裡拿着手機,在等她的電話,可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手機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有些沉不住了,給她打電話,然而那頭始終無人接聽。
他鬼使神差的開着車子去沈家,還沒到沈家,在外面就碰到了安暖和沈亦銘,兩個人好似在散步,沈亦銘牽着安暖的手緩緩的走着。
車子發出的光照亮了前面的路,安暖轉過身,竟然看到了莫仲暉的車。
沈亦銘見她停下腳步,也往後看了看。
“二舅,我不跟你回家了,我跟他走了。”
沈亦銘看着安暖興奮的上了車,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原本對莫平山的行動該開始了,可不知爲何,這兩天他猶豫了起來,遲遲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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