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沛元過去重症監護室的時候,佩佩依舊是昏迷不醒的狀態。
不過是短短几天的光景不見,她看上去就明顯的變了樣子,臉色慘白,雙眸禁閉,沒有一絲生氣。
病房內外都很多人圍攏,有醫院的醫生護士,也有尚山家族的保姆保鏢,每個人臉色都是凝重的。
裴沛元只望了一眼病牀上的人,就覺得一顆心針扎一般的刺痛。
想要說點什麼,終是沒有開口,而是點手叫了保姆後,快步出了房門。
保姆看上去有些個異樣,目光多少閃躲,像是在迴避着什麼。
裴沛元在前,她在後,直到出了門,到了略微僻靜一點的地方,才站下了。
裴沛元沒有回頭,聲音冰冷的問身後的保姆:“到底怎麼回事?”
保姆有些個戰戰兢兢的樣子:“少夫人就是不小心跌了個跟頭,然後,然後摔的不輕,走了血,太太就直接把人送到醫院來了。”
裴沛元緊緊皺着眉頭,無需回頭,他也已經意識到,保姆有哪裡不對勁。
聲音依舊是冷冷的:“送到醫院以後呢?”
保姆聲音都是弱弱的:“然後,醫生說,有早產跡象,就直接送到產房了。”
裴沛元很不耐煩,就不能一下子說完麼?
這麼吞吞吐吐是爲什麼。
“再然後呢,不就是流個產麼,怎麼人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倒是說說清楚,我叫你照顧好她,你就把人照顧成這樣子,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保姆臉色煞白,額頭上細碎的汗珠滾動,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我是真的不清楚,你也不要問我了,我真的我其實一直盡心盡力照顧少夫人,可是,我也沒想到,她大半夜的會出去院子裡不過,我覺得她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但是應該和太太沒關係。”
裴沛元愣了一下,和母親沒關係?
那麼,會有誰會刺激到到她呢?
按理說,家裡面很多人守着,不可能有人可以找她的麻煩,而不被人發覺。
那麼就很有可能對方是通過別的途徑聯繫她的。
可是,那個人會是誰呢?
還有就是,保姆的態度也很可疑。
如果說佩佩出事和她沒有關係倒也說得通。
但是,後來醫院裡發生的一切,她爲什麼知而不言,就很讓人懷疑了。
裴沛元轉過身,目光咄咄的逼視着保姆:“爲什麼不肯說,有人威脅你對吧?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不會讓他把你怎樣的。”
保姆搖頭不語。
裴沛元皺着眉頭:“我當初是怎麼囑咐你的,難道說你都不記得麼?我那麼信任你,你卻還對我遮遮掩掩,你對得起我麼?”
保姆低着頭,沉默了一下:“裴少,我可並不覺得,你是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麼追問我,不過是爲了驗證一下而已吧,可是,您不覺得,把我夾在中間,太不公平了麼?”
有那麼一點質問的語氣。
裴沛元臉色陰沉,眸光黯淡,沉吟一下,才終於開口:“我懂了,我也許,並不應該爲難你,你回去吧。”
保姆再望他一眼,然後轉身快步離開。
裴沛元卻又補充一句:“讓醫生過來見我。”
尚山家族的少奶奶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興師動衆的。
不僅是特聘專家定時查看,醫院裡的醫生也二十四小時不離的倒班監護。
當班醫生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看上去很沉穩的一個人。
畢恭畢敬的態度:“裴少,您有什麼要問的麼?”
裴沛元皺着眉頭,臉色依舊難看:“她現在到底怎麼個狀況?”
醫生倒是直言不諱:“一半半的概率,我只能這麼說,因爲失血過多,嚴重影響到她的各項生理機能,所以,雖然大家都很盡力,現在也依舊沒能脫離危險期。”
裴沛元之前雖然在電話裡,聽到的也是這樣的結果,並不覺得有多意外,可是此刻得到驗證之後,依舊是難免心情惡劣。
百分之五十醒轉的希望,實在是過於可怕了點。
而且話說回來,即便是醒過來,也不排除會有留下什麼後遺症的可能吧。
這麼殘酷的現實,讓裴沛元直到現在爲止也是難以接受。
佩佩還那麼的年輕,她不應該就這樣毀掉的。
而造成現在這一切的,就是他裴沛元無疑。
如果不是因爲當初他一時的失誤,她也就不可能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裴沛元皺着眉頭:“不過是一般的早產兒而已,送到醫院應該也是及時的,難道說你們醫院當時都沒有足夠的血漿供給麼,怎麼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醫生遲疑了一下才開口:“產婦是因爲意外滑倒,所以導致的早產,失血雖然得到及時補給,但是自身的體質衰弱,讓她根本就承受不住這些,所以,纔會導致當時的狀況危急。”
裴沛元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思路也有點亂。
怎麼回事,總覺得哪個環節有些問題,又說不出來癥結究竟在哪兒?
醫生卻又一次開口:“當時,我們醫院最有權威的專家親自參與救治,孩子保住了就已經是難能可貴,所以,裴少也要體諒一下。”
裴沛元挑挑眉,卻沒有再說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他對於自己這個孩子,心裡面竟然有着說不出來的牴觸的情緒。
而且他總覺得醫生的話裡面,有些東西讓他捕捉不到。
他並沒有對自己知無不言。
當然了,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難不成又是因爲?
心裡面百般猜忌,所以,也就難免的有些焦躁不安。
不過可以肯定一點的是,自己在保姆那裡,套問不到什麼。
那麼在這個醫生這裡,也一樣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起來,只有自己另想辦法了。
裴沛元覺得,雖然這有一定的難度,但是也並不是就一定做不到。
心情是不好的,也不想再繼續耽擱時間。
擺手示意醫生離開,自己卻沒有回去特護病房那裡。
他有些害怕,害怕回去面對佩佩那一張毫無生氣的臉孔,害怕面對她的時候,心裡面備受譴責的滋味。